第51章 第 51 章
见江启精神挺好, 似乎真没什么问题，林夫子松了口气，同时心里也很是懊恼, 明明之前柳山长跟他说了江启的身体弱, 他也记着的。
但一到真正授课时, 见到小小孩童认真的把自己所讲的每一个知识都记在脑海里，那种满足感不是一般时候能比的。
尤其是他能明确，只要他讲，人家就会记住。
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加上也想探探孩子的底，看看究竟之后要怎么教，一来一去, 就废了这么长的时间。
林夫子叮嘱道：“下回要是夫子教的久了，你就提醒一下夫子, 一切还是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 夫子不会怪你打断的。”
“嗯。”江启脑袋捣蒜似的，看林夫子的神色, 也知道自己一直没吭声, 吓到人家了，赶忙答应下来，“多谢夫子, 我记下了。”
而后林夫子又对方量道：“等下你带江启去大夫那看看。”
方量也一口应下。
林夫子示意江启和方量下去坐着。
等两人坐好后，林夫子看向全班的学子，而后道：“今天教咱们班的小孩一下子忘了时间, 他记忆力好，日后每天要教他的东西可能会多一点, 要是再有下次, 你们看时间比给你们平时用的时间长了, 有什么问题就直接上来问我就可以了。”
“站我跟前来，我给他讲完就会停下来先给你们讲。”
本来对于进度不一的学子，都该是这样，一个一个的上来往后教一截，每天都要学新的东西。
结果今天他一开始就对江启感兴趣，一讲就讲到现在，差不多都该要吃午饭了，一些学子该讲的都没见讲。该批的功课也没批。
“行了，抓紧时间，把你们昨日的功课都拿上来，该背的在我跟前来背。”
林夫子目光一扫，从最右侧的学子开始：“赵奇，你先来。”
赵奇顿时苦了脸，拿着书上来，剩下还没背利索的学子赶紧抓紧时间接着背。
他们先头看小朋友一直叭叭的背书，都看入神了，一直在前后左右的讨论，哪还记得自己的功课要检查啊。本来还以为今天夫子尽性，能一下子推过去呢。
哪成想，还是躲不过。
没多久，上首就传来夫子的训斥声：“你这一早上的在干什么？昨日的功课，今天也有那么多时间给你背，还没背完！”
“这功课也是，你写的这是什么？拿回去重写，下午交给我。”
赵奇蔫哒哒的下去，又轮到其他学子上来。
这中间有让夫子满意，神色平和的，也有引来训斥，甚至让夫子暴跳如雷的。
又是一会儿，书院响起了撞钟声，这是该吃饭了。
平日里，也不是每一堂课都会学到钟声响起才停，今日是因为教江启，然后其他学生的功课推后了，才多花了些时间。不过不管什么时候下课，学子们的功课都不会少，绝不会有那种下了课大把时间可以用来玩的事情发生。
听到钟响，林夫子把当前手下学子的功课批完，“行了，下课吃饭吧，有任何问题，下午直接到后面找我就行，还有江启，你以后要是想再往后学的学的话，随时也可以来找夫子。”
“咱们书院的夫子基本上全天都会待在书院里。”
这也是柳云鹤的规定，夫子要是外出也行，提前说一下，或在屋里留个条子，说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同时让别的夫子看顾一下自家学生。
理论上学生可以向书院里每一位夫子请教，夫子一般也不会拒绝，但夫子和学生地位不同，很是威严，有些学子可能不太敢主动接近别的夫子，所以才会有这种规定。
下了课，等夫子离开课堂之后，课上的学子一下子欢呼雀跃起来，原本的萎靡气息瞬间一扫而空。
方量快速把自己的书本收拾了一下，然后来到了江启这边。
江启这里也热闹，他们班大概二十多个学子，围过来好些人，大家看起来对他很是好奇：“你看起来好小啊，今年真的才四岁多吗？”
“嗯，我今年四岁多。”
“你家是住哪里的啊？”有人问着。
江启道：“我家在附近的南乡村。”
看得出来，他的这些同班同学，似乎个个家境都不错，年龄上倒是有大有小，有八九岁的，也有十四五岁的。
譬如方量，看起来个子都快到一米八了，年级应该有十四五了。
听到江启说自己是南乡村的人，四周围着他的人倒是没什么异样，毕竟一眼就能看得出，江启衣服的料子没有多好，想也不可能是什么富贵人家。而他们班这些人，多是些富商家庭出身，真正有关系的都跑到甲班或者乙班去了。
商人家庭在科举中同样受歧视，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商人家庭，所以对江启接受度良好。
“行了行了，我得带小孩去看大夫了。”方量挤了进来：“看完要吃饭呢，大家快些，一会儿人多没了。”
食堂分两个，给钱多的小厨房，这里吃的人少，待遇好，还能点菜，另外的是大厨房。
大厨房的伙食也好，味道不错，有荤腥，不过去得晚了，谁也不想吃剩下的。
方量在班上说话还挺有分量，他一说，大家都让开了，还有几个人开口问要不要一起，被方量拒绝了：“你们先去帮我们把饭打了，我们待会儿过来。”
“好。”那几个人答应下来。
方量对着收拾桌子的江启道：“书本放书箱里，其余就放桌上就可以了，这教室是咱们班固定的教室，不会有外人来，等会儿吃完饭，你想把东西带到宿舍的话，就再来收拾。”
来前江启的书箱也装了好些书，主要不知道夫子要从哪一个开始启蒙，书箱分量还是不轻的。
听到说可以不用把东西全背走，江启便直接放下：“那我们走吧。”
方量估计是头回体验到带小孩，当哥哥的乐趣，硬是把江启的手拽上，走路甩一甩的，一脸的得意，一副大哥模样。
江启：……
行吧，看在是个好人的份上。
两人很快到了大夫住的院子，推门进去，院子里晾晒的有各种不同的药草，有两个药童正在翻捡着，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问道：“你们有谁身体不舒服吗？”
方量指指江启：“他身体不太好，夫子让带过来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一个药童忙跑进去喊人：“师父，来人看病了。”
在这过程中，方量已经很熟门熟路的牵着江启往里走了。
坐在屋内，门口很快出现了一个精神很不错的老头，老头进屋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而后放在了江启脸上，而后问道：“你们谁不舒服？”
方量把先前跟药童说的话再说了一遍。
“嗯。”老头点了下头，坐了下来，示意江启把手伸出来。
然后给江启把脉。
一会儿之后道：“你这身体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只能慢慢的调养，现在没什么大问题，平时注意不要过度劳累就行了。”
分析了一通之后，也没给开药，让江启天天吃好喝好睡好，保持愉悦的心情。
“对了。”老头说道：“山长昨日跟我说，想让我教一个小孩子学医，那个小孩就是你吗？”
江启一愣，没想到柳云鹤行动力这么惊人，昨日他们才刚谈过，今天一来，教室夫子那边，包括他的座位，还有大夫这边，竟然都已经交待好了。
见老头没有排斥，他轻点了下头，“我身体不好，我爹的腿之前瘸了，我想学些医术，以后看看能不能治好我爹的腿。不过现阶段还是得以读书为主，医术这边，我想以后慢慢来，可以吗？”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观察老头的神情。
他的这个要求其实有些无理，他又不给人家老头钱，要学人家的本事，还这么漫不经心的状态，人家要是生气也不是不可能。也是因为这个，他才会把想帮他爹治腿的事说出来。
有孝心这个名头挡在前面，或许老头心里会更能接受一些。
不过这话说的其实也是真的，他学医，为的就是他爹的腿。
这边没人会动刀做手术，他想着日后他有养生心法辅助，或许能是他爹来一下。当然，在这之前，他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多加验证。
老头没有动怒，江启的情况，柳云鹤早跟他说过，他也不是什么脾气古怪的神医，在书院干活，当然得听山长的话。他看着眼前懂事的小孩，看得出小孩脸上的忐忑，他放缓了嗓音道：“这个倒是没问题，你在读书上有天分，就该先好好读书，等考上了，有了可以浪费时间的底气，再学医也不迟。”
“只不过，”他斟酌着说道：“我的医术虽还算不错，但并没有太好，要是跟我学医的话，你爹的腿也不一定能治好。”他没见过江兆恒的腿，但他不是没见过瘸腿的人，他治不了，基本上也没人能治得了。
在老头态度温和下来之后，江启眼睛瞬间发亮，果然小孩子就是很占便宜啊，大家都对他很包容。
他眨了下眼，语气轻快：“没关系，等我以后学会了，就专门研究怎么治好瘸腿，有朝一日，肯定能将我爹的腿治好的。”
老头闻言一怔，看着江启亮闪闪的眼睛，一时间心头不知涌上何种心绪，他竟莫名的想着，没准这孩子真的能治好呢。他笑了笑：“好，既然这样，那你什么时候想学了，就什么时候过来吧。”
“嗯。”江启重重的点点头。
说实话，老头这么好说话，真的出乎他的预料，也让他狠狠松了口气。
当初想的是两边同步进行。
但看着白鹤书院给的书单，还有这里面一些学子刻苦的模样，江启就感觉肩上责任重大。
赵永昌考上秀才和举人的事就在这几年，注定了他这几年也得全力放在读书上，所以学医这边，他想先缓缓，至少等他适应了书院生活，有了一定把握再说。
跟老头谈完，方量也就拉着江启快速走了：“快点快点，咱们得赶紧去食堂，别待会儿打的饭凉了。”
他们俩小跑着，方量还有余力调侃江启：“没想到你还想学医，那你要学的可就有些太多了。”
光是课本上那些东西就够他背的了，一想还要背学医上的各种药草等等，他就觉得暗无天日。
不过小同学要学这么多，他倒是挺佩服的。
江启也皱着眉，小声叹了口气。
要不是他爹的腿，他也真不想学，他的身体有养生功法吊着，根本没问题，但他已经跟他爹的腿杠上了，总觉得他爹那么好的一个人，现在也才二十多岁，后半辈子都瘸着腿，确实太可惜了。
他知道他爹很在乎这一点的。
他也不用学多少，会些基本的就行，主要根据后续功法还有系统的作用来调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