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舌灿如莲
“你什么你，渊王，您一口一个你们羌然，我们北晋的，是要搞分裂吗？你要知道，两国并国，从此再无北晋。”九欢颜声音阴冷地说道。
所有羌然的朝臣全部怒目瞪向夜无寒。
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一个小小庶女杀人事件了，而是涉及到两大朝臣对立的局面。
自从两国并国，陛下将北晋的朝臣几乎全部安排在了羌然最繁华的地段，多番赏赐，封官进爵。
羌然的老臣，本就诸多不满，此次事件就像是个导火索一样，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愤怒……
北晋的这些皇亲国戚，分明就是不将他们羌然的人放在眼中，虽然是个小小庶女，那也是他们羌然的官家小姐，岂能任由他人欺负。
终于有朝臣看不下去站了出来，“禀陛下，渊王欺人太甚，据老臣所知，昨日上比武场时，颜家小姐明明提醒过扬武将军，比武场上的规矩，并非像渊王说的，事先不知。”
又有人说道：“是啊，老臣也听说，那扬武将军还大放厥词，说即使输了也不会为难颜家小姐，说他们泰玄宗的人岂会做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事。”
“就是！就是！我们虽然能理解渊王失去师弟，心中悲痛，但是您这一口一个北晋，羌然的，分明是不将我们羌然的人当做一家人，既然两国并国，就在不分彼此，渊王这样的言语也太伤了我们羌然老臣的心。”
……
大家七嘴八舌地开始为九欢颜开脱，北晋的老臣自然也不服的。
“你们这些人真是唯恐天下不乱，渊王殿下不过是在陈述事实，你们偏偏扣住字眼挑毛病，这不是有意为难渊王嘛。”
“死的人又不是你的家人，伤的人也不是你的闺女，真是站着说话不嫌弃腰疼。”
“我们的将领为了羌然出生入死，多少人死在沙场，你们这些受到保护的人居然含血喷人，侮辱北晋的将领， 简直其心可诛。”
大家左一句又一句，吵的明云祁头疼，他微微蹙眉，终于意识到，虽然他笼络两朝重臣，想要他们和平共处，但是北晋的人依旧是夜无双的人，心中根本就不服他这个帝王。
“陛下！” 突然有个长满络腮胡子的北晋将领大声喊道，“那扬武将军出自泰玄宗，那可是武林泰山北斗啊，请陛下将颜家庶女交出，平息泰山宗的怒气。”
九欢颜突然抬眸看向他，冷嗤一声，“这位将军，你的意思是在说我们堂堂羌然，泱泱大国，会因为畏惧一个武林的江湖草莽，将一个无辜的女子推入火坑，你也太小看我们羌然了。”
一句我们羌然，瞬间又将羌然与北晋摆在了对立的层面，羌然的老臣听了这话都怒了。
“你们什么意思，一个江湖草莽也值得一提，泰玄宗就这么上不得台面，与人比武输了，还要人偿命？”
“你敢侮辱我泰玄宗？”夜无寒一听这话瞬间就怒了。
双方视同水火，眼看就要打起来了，明云祁突然一拍龙案，怒声喊道，“好啦！都别吵了！”
大殿之上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明云祁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温润仁慈，眼神冷厉冰寒，一身的君王霸气威压瞬间震慑了所有人。
“臣知错！”
大殿之上跪倒一片。
唯独九欢颜依旧腰背挺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夜无双甚至从她那双冰冷的茶色眸子中看到了幸灾乐祸，她微微沉了眸子，总觉得这个女人的眼神莫名地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有点像……
夜无双倏然心里咯噔一声，她居然想到了九欢颜，虽然这二人长得天差地别，却拥有同样颜色的瞳眸，那种让人觉得浸入骨髓的薄凉冰眸，让她瞬间不寒而栗。
“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明云祁怒声喊道，“比武场向来是年轻才俊切磋武艺的地方，下次怕死的就不必再上场了。”
此话一出，羌然的朝臣瞬间觉得解气极了，北晋的朝臣却是心里一沉。
前些日子，明皇对他们北晋的朝臣确实偏宠，赏赐丰厚，将他们惯得有些无法无天，本以为明皇会为了拉拢他们继续偏向他们，却不料，明皇居然借此事敲打他们。
夜无寒一听这话，瞬间不乐意了，刚要说话，突然触及到自己姐姐那冰冷的眼神，心不甘情不愿地又将到嘴的话给咽了下去。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九欢颜，不过是个废材庶女而已，他想要弄死她，还不是像弄死一个蚂蚁一样简单，他又何必忤逆自己的姐夫。
本以为此事到此结束，却不料，明皇突然不安常理出牌，将夜青烟赐婚给了羌然小侯爷玉知安，又将羌然尚书府的嫡女赐婚给了北晋平昌将军的长子，将北晋御史大夫的妹妹赐婚给羌然大理寺卿的弟弟……
诸如此类的赐婚竟然多达十桩。
都是刚才吵的最凶的那几个朝臣家的子女，双方人马瞬间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又不敢抗旨，只好硬着头皮谢恩。
这下好了，刚跟亲家吵完架，回头还要将找老对手商量婚事，这叫什么事呢。
九欢颜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亏她前世会觉得明云祁柔弱，处处保护他，如今，瞧瞧人家的手段与智谋，将这权谋平衡之术玩的如此得心应手，真是让她刮目相看。
九欢颜抬眸又看向夜无双，瞬间想起，攀云台上那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想起她脚下流淌过的滚烫鲜血，想起，她将自己逼入绝境时那放肆的狂笑。
她恨不得扒了她的皮，喝了她的血，将她挫骨扬灰！
她用力地攥紧拳头，指甲扎入肉中，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她的袍袖之上。
是她小看夜无双了，双方朝臣，吵的人仰马翻，她居然忍的住 ，不为自己的人说一句好话，这样的忍耐力，也难怪前世的她没有看清她的真面目，居然还将她当做知己。
是她引狼入室，眼瞎心盲，重活一世，她定然要让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出了明宵殿，九欢颜站在云龙石阶之上，俯瞰着羌然这连绵起伏的宫殿楼阁。
这眼前的一切，她曾经完全可以收入囊中的大好河山，偏偏她被明云祁蒙蔽了双眼，甘愿为那个渣男做了垫脚石。
今生，她给过他的一切，她要全部收回，她会将他狠狠地踩入脚下，让他尝尝从高空跌入尘埃中的痛苦。
颜文萧路过自己这败家庶女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还不滚回去，回家再收拾你。”
九欢颜眼神讽刺看着颜文萧那轻贱的背影，冷笑着跟上他的脚步。
……
夜晚。
九欢颜双目空茫地望着漆黑的夜空，神色麻木冰冷。
她在等一个人。
“你在等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