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探查
“那宅子里究竟住着何许人也,如此看不惯白玉京之人?”两人走至巷子另一头,任青山站在大红灯笼下,一脸不满。
陌千迢回头又看了看那座大宅,在阵阵寒风中缩起了肩头。
“只不知这镇内的怪事究竟与郊外的异状是否有关。”
他尚在思索中,蓦地听见了有谁大声喊叫。
“陌长老!是您吗,陌长老?”
那嗓音恍惚有些似曾相识,陌千迢转头一看,却是看见一身道士打扮,瞧上去精神奕奕,但也颇是焦虑的少年徐子癸。
“小友怎会在此?千重近日可好?”陌千迢有些意外地问。
“子癸与离忧皆已回到垂杨,但子癸前日曾见了轻舟一面,一切都……”
少年一句话还未说完,一旁任青山却向前了一步,讶异地问。
“这位小友,竟是识得阿舟?”
“此位乃是徐叔族中才俊,前些日子于驿城作客,逑光前一回下山替千重处理虎尾港边怪事时,曾有幸与这位小友打过照面。”陌千迢如此解释。
“子靖叔的侄甥辈,竟也已到了如此年纪!”任青山感叹,“还请小友多多照拂阿舟哩!”
“子癸平时亦受了轻舟诸多照应,自当…~”
徐子癸说着,抬手正要行礼,却恰好便看见枣衣的男子藏在斗篷下的面容,不禁愣了愣。
“陌长老,这位……”
少年的年纪与任千重相仿,任青山离世那年他俩约莫才刚过周岁,想来是不曾亲眼见过任青山容貌的,因此陌干迢猜想徐子癸之所以瞧上去很是愕然,大抵是因为任千重与任青山生得实是太过相像,这才令少年如此地错愕。
“这位是千重的父亲,因缘际会之下,如今正于桃花源修行。”陌千迢简扼地说。
徐子癸点头,虽然望上去仍是满腹疑问,但思及此时事态紧迫,于是并未多问,只是行了一礼,匆匆开口。
“子癸自入门后便随师父与师兄一齐走访南北各城,见过不少荒唐怪事,但这回随安镇的情形尤为离奇,实是少见。”
“这镇里究竟发生了何事,小友可有头绪?”陌千迢问。
“另外,那宅子里究竟住着何人,傲慢至极,如此排拒白玉京之人?”任青山补上一句。
“这宅邸属于镇上颇有权势的大官吴睿卿,吴官人这几日夜半总会听见窗外怪响,扰人安宁,镇内更是连日被这一团团乌云笼罩,阴森凄厉,吴宅所在的这条街尤其严重。”徐子癸说,“官人深受其扰,便请来各方道士相助,师父也领着几位师兄与子癸一同前来,但至今毫无进展。”
“小友进去过那大宅了?可有任何异状?”陌千迢问。
“同外头所见相同,吴府里比镇里哪儿都更凄风阴凉,分明是白日,却不见半点日光。”徐子癸回答,“师父曾问那官人是否曾与人结怨,那吴官人沉默半晌,才说自己不曾与人有过节。”
“当真如此?”任青山问着,半边眉头撞得老高。
“谁晓得呢?兴许只是官人不愿提及罢了。0徐子癸叹气,“该问的、该做的,咱们跟其余的道长几乎都试遍了,但若是官人不肯说出真相,就是想对症下药,也当真是无计可施…~”
“想来这官人或许早便心里有底,但碍于某些原因,有些事非得瞒着外人不可,这才如此固执。”陌千迢推测。
“但这又如何解释为何那官人如此见不得白玉京之人?”任青山疑惑道。
“官人不曾多言,子癸自也不明白。”徐子癸摇头,“人间诸城的道士已然束手无策,正是穷途末路之际,但子癸既然碰上了陌长老您,兴许这事尚有转机!陌长老,您身为白玉京的仙君,说不准能觅得良策,您可愿助咱们一臂之力?”
见陌千迢踟蹰,徐子癸又补上一句:“您放心,待此间事了,子癸会将此事向师父禀明,您不必担忧酬劳之事!”
陌千迢倒也不是真的在意报酬多寡,只是缓缓摆首,语带保留。
“即便在下掺手此事,可若没能进宅里探查一番,便始终难以得知事态全部。”
徐子癸见他没有立即拒绝,便小心翼翼提议:“子癸倒是有办法,只是得暂且委屈两位,不晓得您是否愿意?”
“总比杵在这儿干瞪眼强吧!”任青山瞥见陌千迢畏冷地缩起身子的模样,赶紧大声同意。
见陌千迢亦颔首附议,徐子癸不禁松了口气。
“二位稍待,子癸去去便来!”
少年转身小跑着离去,小巷又趋平静,只有冷风不断呼啸吹来,惹得陌千迢浑身发抖,只能抱起双臂。
“即便是石门山上落雪之时,也未曾如此难熬。”
他正轻声自言自语间,忽地感觉肩上一沉,终于不再冷得牙关打颤。
陌千迢转头一看,却是看见一件犹带着暖暖体温的斗篷将他裹得严实。
陌千迢一转头,便看见任青山朝他咧嘴一笑。
“这桩闹剧不晓得还得持续多久,实是令人热血沸腾,逑光便先替梧羁收着这斗篷吧!”
任青山这话说得轻描淡写,陌千迢却颇是动容,感激地抓紧了斗篷前襟。
“既是如此,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说着,翻出一张符纸,在大红灯笼的照耀下拿出了毫笔,倚墙画了又画。
“画其形,绘其影,召尔入梦来。”陌千迢低声道。
一阵轻烟飘过,一只通体纯白的小貂出现在陌千迢手里;他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将小兽温热的身躯搁上任青山的肩头,轻声哄了几句,直到雪貂总算顺服地盘起身子,用毛茸茸的长尾替男子遮掩住一大半的面容。
“随安镇内这风特是阴冷,怕是有异,不晓得还会持续多久,梧羁也暂且掩掩口鼻。”
任青山一手轻抚过小貂脑袋,差些被貂儿扭头咬了一口,不禁面露惊奇之色。
“这可比任何裘衣都更华贵哩!”
“梧羁若是中意,逑光日后再多画几回。”陌千迢温声说着,又哄了几声,那貂才肯安分地重新在任青山肩上好好待着。
任青山颇是喜出望外,正要说些什么,巷子另一头却传来徐子癸的呼声。
“陌长老!任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