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 章 轻松入城
城门戴着头盔之男子控起两手以示无害。
“您肯定便是任城主了!”那人激动地说,“未将乃是东坂董旭阳,今日负责守御这道城门。”
任青山皱起了半边眉头。
“董将军,这城门前半支军队不见,敢问您单枪匹马是打算如何守城?”
董旭阳回头望了眼城门,随后说道:“听闻您要南下的风声,末将早便令弟兄们于军中待命,而后亲来此处待您前来。”
“得知驿城军大举南下,东坂城难道不该闭门以拒,您却为何将大军留在了军里,并只身而来?”宋奕沉声问。
陌千迢顺着瞥看过去,瞧见都尉一脸严肃,随时都要伸手拔戟的模样,而少年经过了前一回东坂水寨的前车之鉴,此时也十分能理解对方的谨慎当心。
董旭阳想必也看出了驿城军面上的迟疑与紧张,于是他抬起手来,指向东坂城的方向,一面大声宣告。
“末将今日等候于此,是为了亲自将您与驿城大军请入城!”
闻言,驿城一行人露出了回然各异的神色,陌千迢紧张地握紧缰绳,宋奕瞧上去倒是半点不动摇,唯有任青山却是一脸热切。
“董将军此言,甚合任某之意。”
他话音刚落,一旁有谁向前了一步,挡在任青山的白马之前,陌千迢转头一看,却是已经从背后拿下戟的宋奕。
“城主,不可妄进。”男子低声提醒。
任青山却笑了一声,抬手往他背上用力拍了一下。
“博仁总是如此一板一眼!”他道,“有了前回教训,梧羁自有分寸!”
说完,任青山挤到宋奕身旁,对着董旭阳问:“承蒙董将军一片好意,但东坂城先前不还在谷祁义的率领下攻打驿城?今日又为何如此急着想让任某入城?”
一听此言,董旭阳一瞬间便十分气愤地攥紧了拳,捏得指节喀喀作响。
“任城主,您有所不知,东坂城先前频频强行劫狱、北上征伐驿城之事,全是由谷祁义及他的心腹谷家军所主导,但如末将一般的寻常东坂军,大多从未赞同谷祁义的作为,甚至恨之入骨……”
“若是阁下当真对谷祁义如此不齿,这些年却又为何不反抗、更不曾离弃他?”陌千迢小心翼翼地问。
董旭阳绝望地摇摇头。
“谷祁义原先并非东坂之人,而是纵横山林的一介马贼首领,二十多年前,趁着前代东坂之主孱弱时,谷祁义领着手下闯入城里,将东坂城占为己有。”
男子答道,“其后,谷家军于城内为非作歹,东坂百姓日日蒙受恐惧及痛苦,稍有挣扎便会遭到残忍对待……,因此东坂众人即便受尽了冤屈,却又因为谷家军的暴力与专制而敢怒不敢言。”
“这位小先生,您问末将为何不离开?末将与军里弟兄们毕竞自小便生息于东坂城内,您又让咱们如何抛下故城与其中的故人?”
“但倘若真如阁下所言,东坂军既已忍受谷祁义二十多年,却又为何偏偏在今日选择要反抗了?”任青山问。
董旭阳拱手向他行了一揖。
“末将坚信,于这东坂大城内,城中百姓人人心底肯定都藏有对谷祁义的怨念,因此不论多少年过去了,总有人试图反抗,却无奈总是没有合适的反击机会,难免让人心灰意冷。”
他道,“但自从听闻了驿城近几年如何一次次在谷祁义的骚扰之下奋斗、反击,甚至还为了除掉谷家军而大举南下,末降与一众东坂人士皆感到为之一振,想来您的南征之举,便是东坂人等待多年的机会,这座城盼望平和,已经盼了太久,断没有看见了千载难逢的机会,还不伸手捉住的道理。”
见任青山沉吟不已,驿城军也依旧迟疑的模样,董旭阳便又急急接着说道:“任城主,您这回前来的时机正好,自从前回北征驿城失利而返后,谷祁义旧疾又犯,这几日格外严重,谷家军生怕他出了半点差错,成天围在他的榻前打转,不敢离开半步。”
“未将看准如此良机,便自请领军守卫城门,而那帮谷家军正为了谷祁义的病情而分身乏术,并不曾多问便准了,此时,谷家军全聚集于谷祁义的院内,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任城主只须率着一只部队,随末将一齐入城,便能一举消灭谷祁义及他的爪牙!”
任青山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若董将军此言不虚,今日确实是将谷祁义连着谷家军一网打尽的最佳时机!”
见他似乎有些动摇,宋奕不禁又出了声:“城主,莫要忘了庸城朱谨与东坂水寨的前车之鉴。”
“博仁,当年先生讲课,你听得比我认真,可连梧羁都知道圣人说人性本善,你又为何总不明白这道理?”任青山却撇撇嘴,如此说道。
宋奕被他如此一说,倏地愣了愣,随后才回答:“那您又为何记不得圣贤的另一句话是人性本恶?”
“那肯定是博仁听错了圣人的话!”任青山反唇相讥,不耐地摆摆手止住想要反驳的宋奕。
“此时你我在这儿争执对错又有何用?咱们在这城前多说一句话,就越可能失去这天赐良机!”
他道,“博仁,咱们承了驿城百姓好意,为了把谷祁义给扳倒,如此大张旗鼓地来到了东坂城,难道还要无功而返?既然眼前有个能不必伤到普通百姓,便能击破谷家军的办法,你又让梧羁如何能放弃尝试?”
宋奕却兀自杵在原地,眉头深锁,不发一语。
任青山见他还是不放心,便道:“这回咱们不将人单独留下了,将玄豹卒及一支军伍都带上,便是有所不测,也当能够及时照应。”
陌千迢原先正担忧着任青山是否又要孤身去闯东坂城,此时听闻他如此一说,蓦地松了一口气。
可惜宋奕依旧是十分不赞成的神色,那面色不善的模样,活像是要连着不在场的徐子靖的份也一齐反对一般。
看见宋奕绷紧的面庞,任青山实是拿他没辙,只好大喊:“博仁,你答应过子靖叔要寸步不离跟着梧羁,如今梧羁要入城了,你是跟还不跟来?”
陌千迢随着一众玄豹卒,跟在董旭阳及任青山身后进了东坂城,宋奕虽然颇有疑虑,但任青山的那句话毕竟起了效用,宋奕自然没能违背徐子靖所下的指示,因此即便百般不乐意,他毕竟还是追了,上来,在任青山身旁亦步亦趋。
东坂城内不似陌千迢前一回造访时那般热闹,街上的百姓像是察觉到正酝酿着的变异,行色匆匆。
少年抬起头来,遥遥地便看见逐仙楼那高大气派的楼阁耸立在街市之后,不禁猜想失去了掌柜施文昊后,那曾经奢华无比的酒楼里如今会是如何景象。
董旭阳领着众人沿着大道疾步而走,穿越无数街道,拐上一条小径。
“顺着此路向前,便是谷祁义所在的院子。”他缓下脚步,低声说道。
预期将会迎来一场恶战,陌千迢不禁绷紧了身子,可没想当众人闯进那偌大的宅院时,却只见屋门大敞,门里桌几与椅凳被掀倒于地,矮柜里的物什被搜得精光,白昙的画作孤零零地悬在墙上,到处都不见谷祁义的身影,徒留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