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落魄
“哐！”
古家大门突然推开，里面人头攒动，各个手持大刀长枪，将矛头对准了门外。
“什么人，竟敢在我古家闹事！”
随着一阵怒气冲冲的吼声震出，大宅内的护卫鱼贯而出，将苏晨等人全部包围了起来。
一道身着土色素袍的男人手持铁锤，缓缓站到了中央。
他先是怒气腾腾，而后目光扫视之后，却又惊疑了起来。
“古惜月？”
认出苏晨身后那满头纯白的少女时，表情都呆滞了一分。
“舅舅？”
古惜月也是愣了片刻，随后脸上突然涌上了一些泪意。
眼前这个外貌平平无奇的男人，似乎比她记忆中沧桑了许多。
一时间意味深长的感慨让她有些伤心了起来。
苏晨原本想动手，但显然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古惜月的舅舅，古方良。
也是唯一一个还站在她们这一边的人了。
古方良的脸庞抽动了片刻，他站在原地良久，才勉强挤了个笑容出来。
“把武器都放下！这是你们的大小姐！”
护卫还傻愣愣的举着刀，被古方良一声呵斥，连忙将武器都收了起来。
“有什么话，我们进去说吧。”
古方良抬着眼皮看了看倒在门口的护卫们，瞬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有些恼怒。
“把他们都给我清理了！”
一声令下，这些被苏晨打倒的护卫就被拖到幽静之处给埋了。
对于这种叛徒，放过他们反倒是一桩蠢事。
古方良带队，在古家大宅内缓缓走着，身边偶有下人经过，也是低着头，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一些孩童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一段路走下来，几乎没有任何一个人与他招呼。
所有人都像是躲瘟神一般躲着他，只有见到古惜月的脸庞时，这些人才会稍稍动容。
幽深宁静的大宅小路，古方良的背影显得极其落寞。
这让古惜月心里很不是滋味。
穿过一片树丛遮掩的小径，一处显得极其狭小落魄的小苑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这里满地都是落叶，泥地铺着的石板也是积满了灰尘和杂草。
漆红的墙皮也褪了颜色，甚至还剥落了一些地方，露出了里面歪歪斜斜的砖块。
黑瓦屋顶更是肮脏不堪，湿哒哒的烂草树叶铺满了房顶，甚至连窗户上糊的纸也破开了大小不一的洞。
一块标识着西苑二字的路牌也因为铁钉脱落而掉在了地上。
偌大个古朴庄严的古家大宅，竟然还有这么一处破败的群居。
寻常农夫家或许都要比这个干净不少。
“呃……惜月，因为最近家族出了一点事，我们就从北苑搬迁到西苑了，不过……”
古方良站在西苑门口，神色不免有些尴尬。
除了两个老妪在忙着做饭和打水，就见不到一个人影了。
后面一些顽皮小童跟了过来，嘴里念念道：“这房子真破，我家狗都不愿意住！”
古方良瞪了他们一眼，这群小孩也是丝毫不依教，越说越起劲。
“神气什么，我爹爹比你厉害多了！”
“我娘说，住在西苑的都是下人，不对，连下人都不住这种地方！”
“略略略，一个看大门的，也就只能住这种地方了。”
小孩叽叽喳喳，嘴里满是对西苑的嫌弃。
古方良无奈叹了口气，带着几人走进了西苑。
曾几何时他是多么辉煌，如今却落魄到了这种程度，连小孩都不把他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走进来之后，才更加能感觉到此处的孤寂。
零散排列着的几栋房屋，这些屋子内只有简陋的小床，甚至连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
以前这里的房子都是古家的柴房，低矮鄙陋，无从下脚。
至少这一点那些小孩没说错，的确就连下人也不会住在柴房。
只是为了嘲笑他们，才将此处的名字改成了西苑。
“唉，这些屋子都是空着的，你们随意住吧。”
古方良似乎是对古惜月感到愧疚，一步不停的朝着前方走去。
“对了，一会张婶做好饭了会叫你们。”
留下这句话后，他便一个人钻进了一间小屋。
那些跟随他的护卫也是如获大赦般纷纷离开了此处。
若不是因为看家护院这等工作关系，恐怕他们也不愿意和古方良产生一点点纠葛。
几人看着眼前的一幕幕，气氛沉重了不少。
古惜月随意找了一处简陋的小床坐下后，呆呆的看着积满灰的地面，难过的说道：“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有离开，或许爹爹和舅舅不会沦落到这番地步。”
“姐姐，别这么说，要不是他们……”
古明心蹲在古惜月身前，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表情也有些难过。
“古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计划？”
几人关好门窗，确定没有人窥视时，苏晨才开口问道。
“如果我所料不错，一会他们就会找我们，到时候再开始吧。”
古惜月面色有些不良，身体本就虚弱，今天还收到了这么沉重的消息，自然身心俱疲。
“那你先好好休息。”
苏晨带着苏灵儿离开，随意找了一间小屋就钻了进去。
古明心照顾着姐姐，暂时还算是安宁。
一直到下午时分，忙着做菜的两个老妪才叩响了几人的房门。
吃饭的地方并不大，除了苏晨四人和两个老妪，就只有古方良一人到场。
桌上也只有简简单单的素菜，连一点荤腥都见不到。
几人压着不平的桌面，随意吃着饭，相顾无言。
“惜月，这次你回来，可是有什么打算？”
古方良缓缓放下碗筷，显然这种饭菜他也吃不下去。
“只是想家了而已。”古惜月摇摇头，似乎并不打算将她的计划告诉古方良。
“回来就好。”后者叹气，脸色并不好看。
“爹爹呢，怎么没见到他？”古明心咬着筷子，四处张望着。
“你爹他……暂时还没有回来，不过应该快了。”
古方良十分勉强的笑道：“我想可能你们也知道了，你爹被逼得只能离开朝廷，不过我相信不会持续太久。”
“舅舅，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古惜月姐妹的疑问，古方良目光闪烁，见几人都吃不下去，只好让两个老妪将饭菜收拾了，然后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处小亭。
小亭还算干净，应该是古方良时常会来。
他踌躇片刻，犹豫再三，还是选择了吐露出来。
“是勾允文，前不久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