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边郎与沙眉
破旧茅草屋内装饰简陋，歪斜的木桌和凳子放置在最中间，墙上挂着一些干辣椒和香茅，最里面临窗的位置是一张窄窄的小床。
小床用一层薄纱遮了起来，透过夕阳最后一丝光亮，能见到一道倩影正侧卧在床上，凌乱的发丝在薄纱上留下了悲凉的投影。
倩影的侧脸如同画中仙子，仰望着即将沉落下去的光亮，远处星辰在褪去的晕染光芒中开始渐渐露出了银河般的璀璨。
美眸犹如澄澈湖泊，倒影了这半丈窗户外整片天空的美。
边郎刚刚屈身进入茅草屋，满脸都在为这道唯美的倩影仰慕。
一时间他竟然呆若木鸡，如同婴孩第一次见到花海，便全心沉醉于其中。
“边郎，你没事吧。”
女子似水如歌的声音轻快悠扬，在众人心中拨动了银铃，就算是风声也甘愿为止留足片刻。
只不过这女子有些疲惫，又像是因为疾病缠身，导致话语有些无力之感。
听到这令人沉醉的美好音色，边郎才尴尬了笑了笑。
紧接着他连忙走到了薄纱前，手掌缓缓张开，一枚不过三尺长的玉尺缓缓出现，静静的悬浮在他的掌中，散发着温和光芒。
“沙眉，这是长生尺，我差人打听过了，这个东西很可能可以治好你的病。”
边郎嘴唇蠕动，虽然看不清他的样貌，但众人知道他现在一定十分激动。
“真的？”
沙眉欣喜，还没说完便又咳嗽了起来。
“你没事吧？”
边郎听到沙眉咳得越来越剧烈，却依旧只是隔着薄薄的纱帘看着近在咫尺的倩影。
他的手举起又放下，显得有些不自在。
“没事，只是……”沙眉低下头，一只洁白软嫩如羊脂的玉手伸了出来，将一个合道境六重强者都不敢掀开的薄纱撩了起来。
“你为何要躲躲藏藏？”
见到沙眉掀开薄纱，边郎立刻拉低了帽檐，又紧了紧宽大的黑袍，目光也有些躲闪，不敢直视沙眉装满了星辰的双眼。
面对沙眉的疑问，边郎没有说话，只是等了好半晌，才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手，轻轻放在了沙眉的手腕上。
他戴着羊皮制成的手套，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一双似乎略显灰暗的瞳孔，几乎就没有露出任何一块皮肤。
替沙眉探了探脉象后，边郎身子顿了顿，宽大帽檐下的脸都苦涩了起来。
“你不必自责。”沙眉轻轻拍了拍边郎的手背，略有些苍白的面孔还是挤出了一个笑容。
此时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和凄凉。
“当年被确诊为九落闭脉后，身体每况愈下，就连父亲都说我活不过五年。”沙眉眼目柔和，没有丝毫怨天尤人的情绪：“如果不是你这十年来冒着各种危险替我搜集灵草药材供我服用，五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面对沙眉的安慰，边郎只是叹了口气，他重重在自己腿上锤了一拳，心里满是纠结和愧疚。
“不过今天不同了，我们试试用长生尺来缓解一下九落闭脉吧。”
边郎深吸一口气，打起了精神。
他握住了长生尺的一端，让沙眉握上了另一端，紧接着他催动长生尺，一股温和如溪流的灵力开始缓缓流入了沙眉的掌心，并且顺着经脉开始流向了全身各处穴位已经四肢百骸。
这道自长生尺内散发出来的灵力带着一丝薄弱的生气，空气都变得有些湿润了起来。
“你看！”
其中一个村民指了指挂在墙上的干辣椒，满脸震惊的小声叫了出来。
其余人顺着这位村民的手指看去，那一串干辣椒竟然开始变得湿润了起来，原本凹凸不平的表面竟然渐渐变得圆润了起来。
因为晾晒而干瘪的枝叶也焕发新生，变成了这破旧茅草屋内唯一的绿色。
边郎头冒冷汗，而身前朦胧的倩影也舒服的轻哼了一声。
沙眉原本苍白凹陷的脸颊和这串干辣椒一样，开始变得红润起来。
嘴唇也渐渐充上了一些血色。
见到这一幕，边郎脸上抑制不住狂喜，他心情激动，难道今日沙眉的九落闭脉有救了？
“你若是再继续，她的九落闭脉不仅无法挽回，还会严重加剧。”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出现身着一袭青衫的少年。
“你是谁？”
村民们看着这个面貌还算和善的小伙子，倒也没有太多的戒心。
反倒是边郎瞬间警惕了起来，他重新拉好了床边的纱帘，手中握紧了长生尺，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
黑袍宽大，让得边郎看上去犹如成年棕熊一般庞大。
他的影子在月色照耀下笼罩了苏晨，那被黑色帽檐遮住的双目中寒芒湛湛，杀意滚动。
“你是何人！”
边郎指着苏晨，声音中有着极重的恼意。
原本沙眉已经在长生尺的帮助下缓解了一些痛苦，可偏偏来了个不速之客打断了他的治疗，还斥责他的治疗方法会害死沙眉。
这让边郎怎能不怒？但他依旧压制着自己的怒火，没有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苏晨面无表情，缓缓踱步，略作深思道：“九落闭脉乃是不治之症，普天之下无药可医，连通幽境强者都无法解决，长生尺更没有那个能力。”
“这与你何干？”边郎侧过身子，双臂抱在胸口，俨然有些不服气。
“九落闭脉是极其少见的天生疾病，患此病者终生无法修炼，并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不仅经脉会逐渐萎缩，内脏骨骼都会渐渐化为脓血，一般来说不到十八岁，就会变成一滩肉泥。”
苏晨自说自话道：“这种疾病极其罕见，就算是天龙帝国，似乎都极少出现这种症状。”
边郎咽了一口口水，眼前这个年轻人怎有些不同寻常？
“长生尺蕴含了少量的生气，用于治疗伤疾倒还可以，但对萎缩的经脉没有丝毫作用，甚至可能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苏晨看来边郎一眼，表示要进去查看一番，边郎内心挣扎了片刻，微微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选择相信苏晨了。
“不过，你为何要帮我？”
边郎拉住了苏晨的肩膀，他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如此无私的人存在。
苏晨笑了笑，没有说话。
二人来到沙眉的床前，此时外面已是明月高悬，她的神色已经充满了疲惫，刚刚才变得红润的脸颊又再度凹陷了下去。
嘴唇也变得更加的苍白起来。
见到这一幕边郎陡然跪了下来，他轻轻握住了沙眉的玉手，身体颤抖，隐约间能听到这个大汉的抽泣。
“沙眉，对不起，我差点害了你。”
边郎硬生生挤出这句话，随后头便重重埋了下去。
“我说了，你不用自责。”沙眉轻轻摇头，虚弱声音带着柔和，直击边郎的心灵深处。
后者沉默良久，方才擦拭了眼角，他转头看向苏晨，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能治好沙眉，我愿意一辈子为你当牛做马！”
苏晨没有说话，只是将手轻轻贴在了沙眉的手腕上。
“老白，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苏晨的意识缓缓深入了丹田处，白牙苍生剑静静悬浮着，此时后者正在仔细探查沙眉体内的各路经脉，不过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
“果然是九落闭脉，不过正如我所说，这不是寻常的九落闭脉。”白牙苍生剑试探出了端倪，让苏晨松开了沙眉的手。
苏晨缓缓站起身子，在茅草屋内缓缓踱步，村民也有些疑惑了起来，这到底是在干啥呢？
“寻常的九落闭脉乃是天生所致，但这个女人……却是后天患上的九落闭脉。”
苏晨照着白牙苍生剑的话复述了出来：“我认为她应该是被人下毒导致的。”
听到此话，边郎的气息轰的一声便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