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阮唐窝在床上，边高兴边看向季少煜，好像除了初次见面的那次，他也就是今天看季少煜还比较顺眼。
季少煜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
他终于要腾出手对付阮家了，还专门提前来试探自己，态度上也没露丝毫端倪。
所以，他究竟会怎么做呢？
阮唐在想，事发的时候他肯定会受到波及，毕竟他也是阮家人，到时候要怎么样才能保持圣母人设，同时全身而退呢？
阮唐想的出神，季少煜却是误会了，以为他表面上答应，其实心中暗暗后悔。
毕竟阮唐惯爱这样敷衍他，看着乖巧，其实并不怎么听话。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并不生气，权当什么都没看见，反正阮唐都已经答应了，到时候不去也得去。
季少煜这样想着，对阮唐说：“放心，去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的。”
其实只要是出门享受，阮唐都可以接受，他觉得自己适应能力还是很强，他点点头。
不过季少煜怎么还不离开？阮唐不喜欢被人看着睡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你……现在也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今天睡不着。”
季少煜随口道，他随即起身，将外套脱下，走向衣帽间，看样子是打算在主卧里洗澡去。
阮唐也没来得及追问为什么，只有些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莫名觉得奇怪。
季少煜今天确实奇怪。
莫非他已经发现自己偷偷出门了？可是如果他发现了，肯定会生气的，没理由憋着。
好吧，那应该只可能是因为要收拾他的仇敌了，所以憋着劲呢。
季少煜进了浴室，很快就响起了小声的淋浴声，阮唐看了一眼浴室门，猜测季少煜要在主卧睡觉，到时候估计又很尴尬，他还是尽快睡着吧。
有时候偏偏想睡又睡不着，阮唐习惯了季少煜不回房间，自己一个人享受大床的舒服日子，一想到待会儿季少煜可能会和他一起睡，就怎么都不习惯。
阮唐翻来覆去，结果季少煜都洗完澡出来了，他还是没能睡着。
只好一动不动的装睡了。
再过了一会儿，季少煜果然关灯上床了，阮唐感到床边微微塌陷，季少煜就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
阮唐悄悄睁开一条眼缝，发现身后还有点光，应该是季少煜半靠着床头在看手机。
但是偶尔阮唐又会感觉后脑勺凉凉的，是季少煜在看他吗？
真是……奇怪啊。
阮唐平时并不喜欢多想，他脑容量没那么大，思考不了很复杂的东西，而且他自认没有揣测季少煜心思的能力。
但他们真的是可以这么心平气和一起睡觉的存在吗？季少煜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而且季少煜今天看他的眼神格外奇怪。
就像猎人抓到了猎物，先要把他养得肥美，等到了凌迟那一天，才会得到最肥的猎物。猎人也会很享受凌迟那天猎物惊恐的眼神，对一直胆战心惊的猎物来说，迟来的凌迟，才最惊恐。
季少煜看他就是那种，好像即将要对他凌迟，但时间好像还没到，所以显得有些克制。
让阮唐感觉似乎随时都有把刀悬在自己脖颈上。
实在受不了，阮唐深吸一口气，转了个身，朝向季少煜的方向，看他在做什么。
男人坐在靠床的地方，模样俊美，皮肤在屏幕白光前显得更白了，手机页面显示的是密集的文字。
阮唐心思微动，问季少煜，“你在看什么书吗？”
季少煜：“《复活》。”
这名字阮唐知道，在他原本的世界有本哲学书就叫复活，这个世界的框架是以现实为基础，所以这些应该还是一样的。
于是阮唐问：“喜欢哲学？”
“并不完全是，一开始只是单纯被标题所吸引。”
季少煜补充了一句：“有个关于‘复活’的构思，值得探讨。”
阮唐总算来了点兴致：“说来听听。”
看着阮唐毫无防备的神情，季少煜玩味的开了口。
“主人公曾经被诬告为杀人犯，只有一个人相信他陪着他，为他请律师，入狱后也经常去探望他。主人公很爱慕心地善良的他。直到后来，主人公发现自己至亲的过世，以及他悲惨的一生，都是因为这个人。”
“后来主人公‘复活’到了几年前，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让主人公都快放弃了报复他，何况一切还没发生，可是他又出现了，近在咫尺。你说主人公该怎么办？”
男人声音很好听，是标准低沉的男中音，叙述起来并不带着什么感情色彩。但越是平静的语气，就越是显得季少煜可怖。
阮唐从他开始说话时，就脑子里一激灵，意识到了季少煜说的是什么，极力做出无辜状，只听见了最后那句话：“你想怎么办？”
“对主人公来说这确实不公平。可是，如果贸然复仇，对还没犯错的人来说，不也是一种不公平吗？”
这其实很不讲道理，主人公受尽苦难，可是重生后，一切还没发生，也就意味着他没有恰当的理由复仇。
要让他和前世一样跟仇敌接触，等他们露出马脚，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久久的沉默过后，季少煜在黑暗中看向阮唐，说：“我原本认为应该直接了结。可是现在，我觉得有个更好的办法。”
“既然事情还未发生，背叛也不存在，所以主人公要让他好好活着，然后看着他身边的人一个个付出代价——这样他才能体会到主人公曾经的感受。”
付出代价，说明那些人已经是有把柄落在季少煜手上了。
原来，这就是季少煜一直以来的想法吗？
阮唐没想到季少煜会跟他说这些，这才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季少煜。
阮唐了解的是浮于表面的季少煜，是原著里对他的描写，但如今，季少煜是个真实的人，他有血有肉，比设定还要心思缜密，但他的仇恨也格外真实，他是真真切切的记恨着自己。
季少煜说话时那是一个赏心悦目，可惜了，阮唐光顾着害怕，啥都没听进去，咽了咽口水，默念自己是无辜的，附和道：“……有故事性，结局也合理。”
“我也这么想。”男人目光深邃的望着他，眼底一片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