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我好像没发挥好
“我不要蒙眼睛！”他又重复了一句，“我不怕。”
裴朗抬起眼睛看他。
因为昨晚那一糟，他脸色到现在还有些苍白。
裴朗蹙起眉，似乎是在权衡。
裴钰见他还在想，有些着急地抬起头道，“兄长，我要见他，我一定要见他，他从前欺负过我那么多次，现在都快死了，我得见他最后一面才行。”
“我真的不会害怕的……”
裴朗犹豫再三，虽然有些怀疑，但还是点了头，答应了，“不能太久。”
裴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我只看一会儿，就一会儿！”
他还抬起手比划了一下，那双澄澈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唇角也轻轻弯起来，露出粲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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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州天气极冷，海上更冷。
裴英还被安置在船上，没有下船。
姜意迟牵着裴钰的手带着他上了船。
海上风很大，吹得几人衣袍纷飞。
姜意迟命人给裴钰拿了一件披风，雪青鹤氅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张雪白的脸来。
他们一起走了进去，踩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去的时候，裴钰好像很紧张，他一直抿着唇，直到走上二楼。
二楼走廊上的血痕已经清理了，虽然还是有些淡淡的痕迹，但不仔细看的话，已经看不出来了。
裴钰抬起眼睛看向那扇门，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昨天，他就是在那扇门前，吐得稀里哗啦。
裴朗走在他们前面，走到门前的时候，步子微微顿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他们。
裴钰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了一下，有些结巴，“怎么，怎么了吗。”
“害怕？”裴朗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道。
裴钰提了一口气，大步向前走，一把推开了那扇门，“我才不怕！”
裴朗的人已经清理了屋子，里面变得干干净净的，一滴血都看不到了。
裴英还在那个角落，他身上的血污都已经清洗过了，还穿上了干净的衣裳，两只袖子空荡荡地垂着。
一见是他，原本无精打采的裴英瞬间睁开了眼睛，定定看向了门前的裴钰和裴朗，眼神阴郁。
他们怎么还站在一起，裴钰都已经看到他这个样子了，怎么还和裴朗站在一起！
虽然里面已经清理干净了，但屋子里还是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熏香和血腥味交织在一起，又香又刺鼻。
裴钰站在那里愣了两秒，才抬脚走了进去。
他走到了裴英面前，目光落在了他空荡荡的袖子上。
裴英见他们站在一起，好像没有因为他受到丝毫影响，神色阴郁的像是要吃人。
姜意迟跟在他们两兄弟身后，慢悠悠走了进来，站在了裴钰身边，垂下眼睛睥睨裴英。
“瞪什么，你再瞪我……”
命人挖了你的眼珠子。
姜意迟忽的一顿，转头看向了裴朗，“兄长，他瞪我们！”
靠在角落里的裴英抬着眼睛看他们，张了张嘴，但却因为已经被割了舌头而无法发出声音。
这是谁，从未听说裴朗他们还有妹妹啊……
裴朗缓缓转过头，看向了她，总觉得她下一句是“快挖了他的眼珠子。”
姜意迟一副很受惊的样子，伸出手抱住了裴钰胳膊。
裴钰站在原地看着裴英，过往的事情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记忆里，裴英一直都是笑着的。
卑劣的、嘲弄的笑。
他从没有见到裴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又震惊又愤怒，眼里满满都是恨意。
他被姜意迟抱住手臂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回过神来，微微鼓起脸，看着裴英拍了拍姜意迟，“迟迟别怕！”
裴英瞪着他们，迟迟……
硕阳公主，姜意迟。
晋文帝的独女，大晋唯一一位公主，姜意迟。
裴朗站在一旁扯了扯嘴角，微微往后退了退，双手抱胸，靠在了一旁。
怕？
他瞧着姜意迟不像是会怕的样子。
但裴钰不这样觉得，裴钰觉得裴英表情吓人，他刚进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又想到了昨天他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隐隐又有些恶心，但姜意迟一抱着他，那股恶心感就在一瞬间消失地干干净净。
裴钰把姜意迟往身后拉了拉，低头瞪着裴英道，“瞪什么，不许瞪，你再瞪我就……让人挖了你的眼睛！”
语气凶巴巴的，还真有几分威胁的模样。
姜意迟被他护在身后，微微一怔，又没忍住弯了弯眼眸。
屋子里忽然静了一瞬，只有海浪翻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裴英靠在那个角落，显然也没想到裴钰会说出这种话，他靠在那里愣了两秒，随后目光变得更凶狠了起来。
裴钰见他还敢这样看他们，顿了一下，忽然在他面前蹲了下来，与他平视，“裴英，你还记得元宝吗？”
元宝，是他那只被裴英分尸的猫。
裴英瞪着眼睛看向他，眼白上挂着鲜红的血丝，整张脸都没什么血色，看起来像只跑来索命的恶鬼。
“你会和它一样。”裴钰看着他的脸，忽然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灿烂干净的笑，“你会和它一样，被砍掉四肢，然后看着自己的身体残肢，流血而亡。”
“你马上，就可以见到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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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那间屋子的后，裴钰一直低着头，他轻抿着唇，眉头紧皱。
姜意迟走在他身边，时不时地歪头去看他的脸。
海上的大雾已经散了，海面偶尔有浪花翻滚，时不时地有海鸟跃过，激起涟漪。
有光芒从云层中透出，太阳好像要出来了。
姜意迟见裴钰还是一副眉头紧皱的样子，回过头看了看裴朗。
裴朗和裴钰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皱眉的弧度都差不多。
姜意迟沉默了两秒，还是歪头去看身旁的人，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是不是又想吐了？
虽然那屋子已经收拾干净了，裴英也收拾得没那么可怕了，但是他万一一看到他就又想起了什么呢？
裴钰垂着眼睛，轻轻摇了摇头，他蹙着眉看她，声音轻轻道，“我好像没发挥好。”
姜意迟盯着他：“……怎么说？”
裴钰：“……刚刚不想笑的，本来想很凶地和他说话，但是我一想到大仇得报，就高兴的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