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你要不自己照照镜子
墨色的衣裳衬得他更加唇红齿白，肤若脂玉，虽然人还没清醒，但站在那里微微垂下眼，便好像能入画一般。
姜意迟转头看向小春她们，蹙着眉问道，“他这样是不是太乍眼了。”
小春她们认同地点了点头，的确乍眼。
还不是一般的乍眼。
是那种放进人群一眼就能看到的乍眼。
将他放进人群，真的没有人会认为他只是个侍卫的。
贵气浑然天成，完全无法抵挡。
裴钰清醒了几分，穿着那件黑衣有些茫然地看着面前的人，“啊？”
姜意迟见他呆头呆脑还没睡醒的样子，朝着他伸出了手。
裴钰打起精神走到了她面前，轻轻咬了下唇。
姜意迟抬起手，手指落在他有些凌乱的发丝上，“去给他找个面具来。”
小春：“……是。”
面具而已，他们飞云宫什么没有！
嗯！
后面仓库一定有的！
裴钰听到她说要找面具，彻底清醒了过来，他眼皮微微耷拉着，“脸也要遮住嘛？”
姜意迟抬着眼睛看他：“你要不自己照照镜子？”
自己长什么样子自己心里没数吗。
长得这么招人，不遮住怎么办！
裴钰还真转了身，想去镜子照了。
姜意迟合了合眼，直接对着身旁的宫女道，“将本公主那面小镜子拿来。”
她在珍宝阁买的那面小镜子经常用，宫女很快便找到了它，将它呈了上来。
姜意迟举起镜子给他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你像侍卫吗？”
“像吗？”
有侍卫样子吗？
有半点侍卫样子吗？
好好的侍卫衣裳，穿得像是贵公子找人特意裁制好要去参加什么什么重要宴会似的。
“……不像吗。”裴钰看着小镜子里自己的脸，好像忽然变得有些低落。
他是不是长得，有点阴柔？
以前在北齐的时候，他们是这样说他的。
说他长得不像男人什么的。
他小时候会因为这个伤心难过，但是长大以后真的已经很少这样了。
他已经很少因为别人评价他的长相而伤心了。
但是她……也这样觉得吗。
姜意迟拿着小镜子，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忽然这样。
这种情绪，好像还是他第一次有。
那面镜子太小了，只能看到他的脸和黑色的领口，裴钰站在小镜子前，眼睫垂了下去。
在他垂下眼睛之前，姜意迟正好捕捉到了那双漂亮眼眸中的难过。
姜意迟微微一怔，怎么了……
怎么忽然这样了。
她刚刚说了什么很伤人很过分的话了吗？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后，宫女们立刻低下了头。
姜意迟把镜子递给身旁的宫女，蹙着眉喊他，“裴钰。”
裴钰低着头，眼睫轻颤。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替他翻好了袖口，垂着眼睛声音轻轻道，“你怎么了。”
“……没。”
只有轻轻一个字。
说完以后，他抿住菲薄的唇，看着她给他翻好的袖口，眼睫闪了闪，情绪还是一样低落。
姜意迟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怎么了。”
“我说错什么了吗？”她有些不解，“你本来就长得好看不像侍卫啊，这衣裳穿上哪里像侍卫啊，跟要去参加什么宴似的，我说错什么了吗？”
裴钰被她拉着袖子，有些茫然地看向她，是……这个意思吗？
“现在夸你好看也不行了？”姜意迟明显感觉到他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太一样了，趁热打铁地将人抱住，在他唇边轻轻啄了下，仰着头道，“我承认我刚语气有点凶，但你和我好好说不就好了，干嘛这样。”
好像整个人都溺在水里了一般，失落和伤心将他整个人包裹。
“怎么穿什么衣裳都这么好看，”姜意迟接着道，“好好的侍卫衣裳给你穿得像是皇子穿的一样，哎。”
“怎么长得这么招人啊。”
那双漂亮眼眸中的低落和迷茫逐渐变成了错愕。
是，这个意思吗。
不是嫌弃他长得不像男人……
从前在北齐的时候，他因为肌肤太白净，总是被欺负。
为此他也尝试过改变，比如大夏天去晌午最毒辣的日光下暴晒，可不管怎么晒，晒到脸上甚至有了晒伤的伤痕，他的脸都会在很短的时间变好，变得洁白无暇，没有一丝瑕疵。
从前，拥有这张脸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姜意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轻声感叹道，“尤其是招我。”
裴钰脑子嗡了一下，他抿着唇，热意从耳尖爬上了脸颊。
他被她抱着，低低道，“好多人都不喜欢我这种长相的。”
姜意迟：“？”
她正沉迷着他的美色无法自拔，忽然听到这么一句，缓缓攥起了手，“谁不喜欢？”
这么绝美，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喜欢！
正常人多看他一眼魂都会被勾走好吗，怎么可能会不喜欢！
“……很多人都不喜欢。”裴钰看着她缓缓攥起来的拳头，小声说道。
“很多人是谁。”姜意迟追问道。
“……在北齐的时候，很多人都都不喜欢。”裴钰见她一副不问到是谁就誓不罢休的样子，只能低低道。
姜意迟冷笑了一声，“北齐？是你那些兄弟姐妹不喜欢？”
裴钰蹙着眉想了一下，慢慢点了头，“……嗯。”
姜意迟抬着眼睛看她，都快气死了，“什么不喜欢呀！他们那是嫉妒，你笨死了。”
“他们是嫉妒你比他们长得好看！”
在意他们干什么，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了，就算山高水远她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那也还有裴朗呢！
裴朗明天就把那些嘴碎的全都杀光！
“也不一定是嫉妒，他们……”
“就是嫉妒！”姜意迟直接吼了回去。
裴钰顿了一下，蓦地闭上了嘴。
她仰着头，定定看着他道，“他们不喜欢的不是你的长相，也不是不喜欢你。”
“他们那样对你，只是因为他们本身就不是好人，是因为他们天性恶劣，喜欢欺负别人，是他们坏！”
姜意迟一顿，“我是不是太凶了？”
裴钰直挺挺地站在她面前，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在逆流，半晌，他才听到自己声音干涩道，“……没有。”
没有很凶。
他鼻子忽然有些酸。
这是头一次有人告诉他，那些人之所以那样对他，是因为他们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