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裴钰，这不正常
云潇说，现在城郊大营里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她不便过来，但是外面已经全部安排妥当了，让姜意迟放心。
氤氲的热气冒上来，崔雉有些看不太清裴钰的神色，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他现在脸色一定很难看。
崔雉斟酌了一下，合上小笺，谨慎道，“云都统很有能力。”
说完，她便默默看向了姜意迟，在她要开口夸云潇的时候，低低咳嗽了一声。
姜意迟立刻抬起头看她，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印象里，崔雉很少生病的。
这么多年从未见她咳嗽过。
“生病了？”姜意迟道，“那快找个太医来瞧瞧吧。”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身旁的裴钰道，“最近天气不好，你多穿点，可别着凉了。”
裴钰垂眼看着眼前的热茶，纤长的黑睫轻轻闪了闪，形状好看的唇微微抿起，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嗯。”
崔雉：“……”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看着坐在姜意迟身旁的裴钰，又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意迟摆了摆手，“去找太医吧。”
崔雉只得低下头，退下了。
手边的红梅花瓣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姜意迟抬起手，双手托住下巴，抬起眼睛看他，“裴钰。”
裴钰抬起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热气滚到了脸上，他眼抬起的时候亮晶晶的，好像有谁在上面撒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小水珠。
姜意迟微微一顿，托着脸颊的双手也放了下来，她伸出手把人拉过来，让他坐在了自己面前。
裴钰低着头，她也耐着性子抬起头看他。
“裴钰，你不高兴了吗？”
少女纤细的手指抬起来，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她抬着头，眼珠干净漆黑得像是被雨水清洗过似的。
裴钰垂着眼睛，手指嵌在自己的掌心里，看着她轻声道，“没有。”
他虽然从没有见过云潇，但从她和崔雉的只言片语中也能听明白，云潇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她很信任他，也很喜欢他。
而云潇，似乎也……他为了她折了沈家人一只手，不仅没有惹出事，还替她料理干净了很多烦心事。
裴钰轻轻合了合眼，不要太不懂事了。
不懂事的话，会被讨厌的……
姜意迟歪着头看他，手指落在对方嫩滑的脸上，不由在心底轻轻叹气，这是什么绝世美人啊。
眼睫闪一闪都这么好看。
快被迷晕了……
姜意迟往前凑了凑，很轻很轻地亲了亲他的唇，双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歪着头轻声道，“我可不喜欢云潇，你别吃她的醋。”
裴钰垂着眼睛，浅色的双眸如同琥珀一般漂亮，他看着她，双瞳中带着一丝茫然，不喜欢云潇……吗。
嵌在掌心里的手指微微松开，在没有人看得见的地方，裴钰的掌心里已经多了好几道鲜红的月牙印子。
他怔怔地看着她，好像是在分辨她这话的真假。
在分辨她说这个，是为了哄他，还是真的不喜欢云潇。
姜意迟凑过来，抬着下巴在他菲薄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像是在惩罚他似的，“你那个小太监，和你说了城郊大营的事情了吧？”
裴钰怔住，变得有些无措起来。
姜意迟抱着他的脖子道，“他怎么同你说的，说我亲自送了云潇去城郊大营？”
“说我与云潇举止亲密？”
“应该是这样说的吧？”她仔细想了想，觉得应该就是这些了。
裴钰下意识抿住唇瓣，她都知道。
原来她都知道……
他看向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意迟直接起身，坐在了他腿上。
她身上淡淡的梅花香味笼罩了过来，味道浅浅的，但却十分摄人心魂。
她抱着他道，“他同你说了，你就信了。”
是十分肯定的语气。
裴钰终于有了声音，他眼尾有些红红的，抬着漂亮的眼眸哑声问道，“公主没有吗。”
没有亲自将云潇送进城郊大营，没有与他，举止亲密吗。
没有见他要同人比试，便摘下自己的玉坠子做彩头吗。
没有告诉他手炉快凉了，让他快一点吗。
他很想问，但是他不敢问。
在北齐的时候，他和哥哥住的地方离冷宫很近。
那里全都是失宠的女人。
她们每一个人都不是被渐渐淡忘的，几乎全都是做错了事，说错了话，所以才被厌弃，被赶到冷宫的。
他怕他如果问了，他的下场也会和那些女人一样，会被厌弃。
她从前那样喜欢沈凌，所有人都知道她喜欢沈凌，不也还是毫不留情地杀了吗。
“……有倒是有。”姜意迟坐在他怀中，被噎了一下，她抿了抿唇，有些底气不足地道，“那你问我啊，你质问我啊。”
她坐在他怀中，认真道，“你质问我为什么亲自送别的男人去什么城郊大营啊，你质问我为什么跟她举止亲密啊？”
“你为什么不质问我，就只听别人说啊？”
她抬眼看着他，那双黑漆漆的漂亮眼瞳里满是他的影子。
裴钰轻轻垂下眼睛，他目光闪了闪，挣扎了几秒后，轻轻道，“……这是正常的，没什么好问的。”
位高权重的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位高权重的女子，自然也可以这样。
他除了容貌出挑以外，没有别的优点。
那位云都统少年成名，能力极强，她喜欢也是正常的。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
裴钰轻轻抬起手抱住她，声音低低的，也不知道是在同自己说话还是在同他怀中的姜意迟说，“这是正常的……”
他垂着眼睛，轻轻低语。
他怀中的姜意迟睁大眼睛，正常？
这是正常的？
这是正常的吗？
她有些错愕地看他，见他又低下了头，蓦地伸出手，双手捧住了他的脸，“正常？”
裴钰被她捧着脸，被迫抬起了眼睛。
他眼尾泛着红，脸色惨白惨白，纤长的黑睫一颤一颤，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
姜意迟看着他这幅样子，捧着他的脸的手指都凝滞了一瞬，她看着他道，“裴钰，这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