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死亡与癫狂之梦
“欢迎来到我甜蜜的小家，季掌柜，还有萧医生。”
公爵亲自开门，他优雅的微微欠身道。
大门后面的房间，意外的狭小。
但也意外的温馨。
那是面积大概只有五十平米，犹如别墅一样的小屋，里面有客厅、厨房、浴室和卫生间。
摆设极其精致，充满了人的气息，还有个精致的手工制作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摆放着几盆新鲜的花朵。
这并不是这个世界常见的那种看一眼，就很掉san值的，长着眼睛，或者是嘴巴，或者者是耳朵，或者花茎是大肠，花蕊甚至能喷出shit来的“花”。
而是淡雅芬芳又豪不起眼的兰花草。
静静地散发着怡人的香气。
窗户上拉着印花布帘，看不见外面那些煞风景的景象。
床铺整理的很干净，尽管这个房间看起来如此的温馨，但显然很久没有住过人了，夫人也不在这里。
“我没猜错的话，这房间是公爵大人亲手布置的吧？我听说门上的雕刻也是公爵大人为了夫人特地做出来的，公爵大人对生活很花心思呢。”
季末拿起公爵亲手泡的灵茶，灵茶泡的恰到好处。
“多谢季掌柜的谬赞，在我的妻子生病前，打理这个房间是她的兴趣。”
“公爵大人真的很爱夫人啊。”
季末不动声色的斜睨了一眼萧易，他的样子有些局促，眉头紧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自从来到这里，他就心事重重的。
放下茶杯。
季末拿出【雾魇烟袋】，呼出一口迷时香。
青烟化作的蝴蝶落在兰花草上，显得如此自然。
“公爵大人，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不如，让萧医生马上开始给夫人看病吧，也别耽搁了。”
“说的也是。”
公爵起身。
季末本以为他会走向门口，可没想到，他竟然是走向窗帘那里。
“我看萧医生的神色，似乎是猜到了什么。”公爵那张俊美的脸上笑的有些深不可测。
季末看向萧易。
萧易脸色不太好看，手里一直抓着听诊器。
“萧易？”季末疑惑道。
“……哥，自从来到这里，我就觉得很奇怪，我的【诊断】时时刻刻都在报警，就好像，病人无处不在，这里就像是个巨大的医院……”
“但奇怪的是，所有的病人反应都完全相同，病症也丝毫不差，所以，要么这个建筑里有着数不清的，一模一样连病症都完全一致的克隆体病人，要么……”
萧易紧张的顿了顿，他看向公爵，而公爵那俊美的脸上，依然挂着让人看似优雅的微笑。
“要么，这个建筑本身就是病人！我们……在病人的身体里！”
萧易一口气说完。
季末皱皱眉头。
“公爵大人，医生说的是实情吗？”
啪啪啪！
季末话音刚落，公爵慢慢的拍手鼓掌。
“真让人印象深刻，萧医生，你比我想象的优秀多了，本来，对我来说，你只是将季掌柜引到这里的幌子罢了，可说不定，你真的能帮助我。”
“这是什么意思！？”萧易睁大眼睛。
而季末不动声色的将萧易挡在后面。
“把剑给我！”
萧易连忙把【猩红烈焰】递给季末。
剑在发抖，就像之前在角斗场的酒吧一样，【猩红烈焰】在恐惧公爵？
到底为什么？
不管是面对楚河那种超规格的重生者，还是夜裔骑士、圣主之锤那种神选，它都不曾有一丝胆怯。
身为神话级的【猩红烈焰】到底为什么对公爵就如此的畏惧？
【老爷，好奇怪！好恐怖又好熟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对劲啊！】
【猩红烈焰】颤抖道。
季末抿着嘴唇，手握着剑。
事情恐怕要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可他没料到，公爵的目的居然是自己？
“季掌柜，看得出来，你是个充满警惕的人，但请不要误会。我这个人，不擅长表达自己，夫人过去也常常说我很容易被人误解。”
他缓缓的转身。
“我不是要与你为敌，不要误会，只是以你的精明，如果我直接请你来，你是肯定不会来的。”
他顿了顿。
“但是，对于萧医生，我也是认真的，您的医术显然比我想象的高明得多，说不定，您真的能跟季掌柜一起完成我的心愿。”
说罢，公爵在两人紧张的注视下，慢慢的拉开了布帘，当看见布帘后面的景象的时候，不仅是萧易，连冷静的季末脸上都露出惊慌的神色。
“这、什么！？”
“哥，这……”
布帘的后面，并不是想象之中的黑暗的风景。
而是另一个莫名其妙的房间。
或者说，是个很大的水箱？
水箱里充满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水中，泡着一团不可名状的物体。
那是一大团汉堡形状的肉块。
分为上下两层，每一层有三到五米厚，每一层面积相当于一张半的双人床。
上面长满了人的眼睛，还有嘴巴，手臂，脚，胸等……
无数的管线连接在上面，不时的将粉红色的肉末输送进肉块里面。
“这……这难道就是……”
季末睁大了眼睛。
“没错，这就是我挚爱的夫人。”
公爵淡淡的说道，他的目光移向那团肉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光芒。
某种看着别处的时候绝对不会存在的光芒。
爱意。
季末感觉萧易扒拉了一下他的肩膀，下一秒，就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径直走向公爵夫人。
“萧易！”
“没事的，哥，这实在是太让人惊讶了！这难道是发条苹果的杰作吗？”
萧易站在玻璃窗前，抬头看着被称为“夫人”的物体。
“这些水……全都是神圣能量吧？虽然神圣伤害能让身体保持在受伤的一刹那，让伤口永远无法愈合，但另一方面，又可以一直让肉体持续保持，理论上来说，的确可以用于医疗，我在渊医生的医馆找到了不少的神圣理论研究，可都只停留在理论阶段，这种大规模的应用，只有发条苹果才能做得到！”
“这些肉块，实际上是神圣能量的副作用，眼睛，有很严重的青光眼和白内脏，耳朵应该还是听不见的，牙齿的状态也很差……”
“看似是无规则的团块，但微妙的维持了形体的基本循环。”
“而与此同时，光靠这些循环又无法让人体正常运行。”
说着话，萧易寻找着房间的管道，他绕了一圈，又走回到水箱前。
“按照道理来说，这些肉块是好像癌细胞一样，却又微妙的形成保护层，将最核心的部分跟神圣能量分离开。”
“厉害！太厉害了！这就是发条苹果吗？这是医术吗？这是艺术啊！”
“而且，人体的运作本来就非常的复杂，如果以建筑的方式来运转，当然要这么大的占地面积。”
“我猜的果然没错！但是我还是太过于低估了！我什么时候才能达到这种水平！”
萧易的兴奋溢于言表，几乎都让他忘了恐惧。
而公爵静静地听着，始终没有打断他。
“但我不明白，夫人虽然得了很多的病，但特地把身体变成这个样子来维持，而且还有怀孕的迹象……”
“当然，最让我不明白的是，她竟然……人类！？”
萧易的最后一句话，让季末浑身一震。
他赶忙用鉴定看向那团肉块：
【公爵夫人】
【种族：人类】
【归属：血肉巷】
【资产：等同于公爵】
【估价：等同于公爵】
“真的是人类？保持这样的形体还是人类……不对，等一下，不是说夫人是血肉巷四大缝合怪贵族之一吗？难道她不是缝合怪贵族！？”
对季末的问题，公爵没有立刻给出答案。
他只是点头称赞道：
“萧医生果然厉害，事实上，不过，说怀孕可能并不确切……”
说罢，公爵打开了旁边的一扇侧门。
“请随我来。”
季末和萧易互相看了一眼，还是跟了过去。
他们这才发现，外面是一个围绕着放置夫人的水箱建造的环形走廊。
从这里，可以无死角的观察里面的情况。
无数的管道连接到水箱内，而低级缝合怪们忙忙碌碌匆匆而过，不停地维护着管道和各种一看就很复杂的设施。
他们来到水箱的背面，顺着公爵手指的方向，萧易和季末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一个巨大的“婴儿”头犹如寄生虫一样正吸附在团块上面。
它的脖子以下，是菜虫一样的身体，伸出无数的小手死死的巴住团块，青紫色的大嘴贪婪的从团块上吮吸乳汁。
婴儿头的后面是凹下去的，空空荡荡没有脑子。
它的脸上，也伸出很多的小手，毫无意义的挥动着。
看见这个噩梦一样的物体，萧易差点跌坐在地上。
“这、这是什么东西！？”
而季末看着那个贪婪的无脑巨婴，眉头紧锁道：
“‘神胎’。”
公爵略有些意外的看了季末一眼。
“季掌柜连神胎都知道吗？”
季末没有说话，而是吸了一口迷时香。
毕竟盯着这玩意太久，san值狂掉，他得让自己定定心神。
“呼——”
他这才道：
“萧易，你记得之前那只虫子吗？楚河脑子里那个。”
“这就是那只虫子长大之后的样子。”
“葬神这个神灵有个特点，一旦成为他的神选之后，就会往脑子里植入神胎，这个神胎会随着时间一直长大，但对人的危害只持续到宿主死的时候，到时候，它会咬破人的脑袋，将脑子带回葬神的身边，据说，葬神喜欢吃人的脑子，但也只是猜测罢了。”
“这是我见过的第三个葬神神胎，但之前的都没有这个大。”
“第三个？”萧易战战兢兢的看着季末。
那，楚河是第二个？第一个又是……
公爵拍了拍手。
“季掌柜真是见多识广，但有一点我要纠正一下。”
他顿了顿，然后接着说道：
“神胎藏在人的脑子里，在临终的时候把大脑带给葬神的确是事实，但这并不是目的，而是结果，只是因为其跟大脑同化，大脑已经成了它们身体的一部分，当离开人体之后，自然会将其带走，就好像海螺不会离开它们的壳一样。”
“神胎正如其名字，它们的存在，是为了孕育神，绝大多数人资质不足以或者时间不足够孕育出神灵。”
听了公爵的话，季末还是忍不住问道：
“孕育神灵？难道说，神是以这种方式出生的？”
公爵摇摇头。
“不对，只有葬神才是如此，因为祂是死亡、睡眠以及轮回之神，当然这只是‘葬神’这一神体的职能，当新的神体成型之后，葬神就会进入衰老期，然后是不可避免的‘死亡’，当祂死后，将轮回为新的神灵。”
说罢，大家不自觉地，一起看着那个丑陋而贪婪的无脑婴儿。
“祂就是新神的躯壳，又称‘死亡与癫狂之梦’，神的名字无法以人的语言读出来，所以，你们可以叫祂‘狂神’，祂就是‘狂神之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