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血肉巷最大的王
刚才楚河是坐着的，所以，季末没有看清楚。
现在他站在自己的身边，季末才清晰的感受到：
真高啊！
季末不算矮，但楚河比季末高了整整半头。
身材修长，脸庞俊朗，一双鹰眸炯炯有神。
一眼看去，就有种“那个烂酒鬼旁边的是主角”这样的感觉。
他一脚踹飞了喝醉的缝合怪，顺便连对方的右手——由五条触手缠起来组成的肢体——也给扯了下来。
犹如钢鞭一样的强韧的触手，被扯断了。
“妈的！下等种族！”
缝合怪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爬起来。
他全身都是酒味，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可刚站起来，楚河却已经到了跟前，他一弯腰，单手就拎起了缝合怪的身体，照着墙上用力一撞——
咣！
坚固的墙壁被撞开一个大坑，而那个缝合怪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好像气球一样爆开！
血崩了旁边的猪人酒保一脸，当时就把她吓昏过去。
其他奴隶吓得大气不敢喘一口。
楚河拍了拍手上的血迹，将目光转向季末。仿佛那只缝合怪只是被他随手丢开的石头。
“你有什么必要对这种垃圾低声下气？”
楚河冷冷的质问道。
季末斜睨了一眼墙上被推烂的缝合怪，用左手拢着被啤酒打湿的头发，右手勾了勾嘴角。
“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暴力这种事，我实在是应付不来。”
楚河眼神中闪过无法掩饰的厌恶。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的实力比这里所有人都强，但你却偏偏要容忍对那种垃圾的羞辱，你是觉得我一定会出手？看在同族的份上？”
季末耸了耸肩道：“你真是热心呢，在这个世界还能感受到同胞的温暖，真让我受宠若惊，多谢。”
他说着伸出手，做出要握手的样子。
楚河却没有回应。
季末把手缩了回来。
这时候，门口传来复数的滑稽而邪恶的声音：
“喂！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乱！臭狗屎们！”
哈士奇男爵咬着狗绳，怒气冲冲的跑进来。
一看见季末和楚河，他怔了一下。
然后吼道：“怎么回事！奴隶！你对我的贵客干什么呢！”
他跑过来站在季末旁边，对着楚河汪汪叫：“汪汪汪！臭奴隶！想死吗！想挨鞭子吗！”
骤然间楚河的全身爆发懔人的杀气。
哈士奇男爵“呜嗷”一声夹着尾巴躲到了季末的身后。
“滚、滚回笼子里去！全都滚回去！”哈士奇男爵从季末的腿后面伸出来一只脑袋奶凶奶凶的狐假虎威道。
楚河瞪着季末，季末还是那副表情，手指勾着唇角。
“你觉得自己还算是人吗？你有身为人族的尊严吗？”
季末淡淡说道：“至少比当奴隶要好点？”
楚河一听，拳头握得嘎吱直响。
“我想从这里出去，随时都能出去！”他咬着牙道。
“这一点，我相信。”季末依然是平淡的说道。
楚河看着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一脸(′)的男人让他捉摸不透。
真不舒服！
季末微微欠身。
“哦，瞧我的礼节哪儿去了？忘了自我介绍。”
“我是季末，四季号当铺的掌柜，血肉巷唯一的典当师。”
“唯一？夜裔骑士哪儿去了？”
楚河略诧异道。
“退休了。”季末笑了笑。
楚河眯起眼睛。
似乎想从季末的表情里看出来什么。
楚河似是故意挑衅的说道：“真是遗憾，夜裔骑士至少比你还像人类。”
季末挑了挑眉毛。
“我听说夜裔骑士是你的赞助人？”
他低头看了一眼哈士奇男爵，后者却有点心不在焉，一直在看墙上那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合作伙伴。”楚河冷冰冰的说道。
“看来，你对他倒是有些感情啊。”季末道。
“难道不行吗？”
“没什么不行，这让我很欣慰，能跟异族交朋友什么的，至少比起黄昏十字军来，你更像人类。”
“为了从这些邪恶的存在手上夺回这个世界，就必须让自己像它们一样冷酷无情，黄昏十字军没有错！”
“……”
季末笑了笑，没说什么。
……
这时候，更多的巨魔守卫进来，驱赶着奴隶们回到牢笼里。
两个巨魔守卫蛮横的抓住楚河的胳膊，可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自己的手臂已经被楚河生生扯断。
痛苦的哀嚎声传来，男爵却只是假装没听见。
楚河蔑视的看着季末一眼，没再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
手里拎着一瓶啤酒，大步流星的回牢笼去了。
“桀桀桀！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奴隶！看来你已经领教他的臭脾气了，挚友，还好你没有跟他起冲突！”
季末淡笑。
“的确印象深刻。”
他说着，目光瞥向墙那边的烂肉。
哈士奇男爵看了，忙道：“你先回贵宾室吧，我刚才从夜裔骑士的店里搜出来好几瓶的好酒，我把这里处理一……”
季末无视男爵，背着剑，径直向墙边走去。
哈士奇男爵一见，眼神中闪过慌乱，连忙跑过去。
咬住季末的裤脚。
“季、季掌柜！对了，要不这些东西就丢在这里好了，美酒不能放时间太长，狗绳给你，牵着我回去吧！汪汪汪！”
他显得有些慌乱到异常的地步。
可季末却毫不在意。
他走到墙边，抱拳拱手，对着那摊烂肉做了个长揖。
“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贵族大人……”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了停，抬起头，一只手背在手后，优雅的行了个礼。
“不，应该说，公爵大人。”
这句话一说出口，脚边传来咕咚一声。
哈士奇男爵倒在地上，露出肚皮，三只脑袋一齐口吐白沫。
整个酒吧静默了两秒钟，地上的血液开始咕嘟嘟的冒泡。
仿佛开水般的沸腾了。
紧跟着，血泊自动打起旋涡，就像被整齐咖啡机打发的奶泡。
“你真是个聪明到让人讨厌的家伙！真不明白为什么血裔骑士和发条苹果那么认可你！”
血泊中传来跟刚才的缝合怪截然不同的声音。
低沉，沙哑，清冷，不大能听得出年龄。
但异常有磁性。
紧跟着，血泊沸腾的越来越激烈，血柱越长越高，直到越过季末的头顶。
俄顷，那血柱自动形成人体的形状。
不一会儿功夫，竟然真的变成了人形。
哗啦啦啦！
身后的【猩红亵渎长剑lv2】在颤抖。
但不同于刚才因为愤怒而颤抖。
这是……
恐惧？
血液的颜色越来越淡，变成黏膜状，慢慢形成了皮肤。
在脑袋的位置，长出银色的长发。
一些白色的东西在血液中聚拢，形成骨骼的模样。
血液中不同涌起气泡，较大的两颗气泡上升到眼眶的位置，慢慢的形成眼球的样子，直视着季末。
……
仅仅不到一分钟，那滩血液就变成了一个一头银发，肤色白皙，脸庞如少女般俊美的男人的模样。
只留下一堆烂皮肤和肢体在地上，皮肤内没有骨骼也没有内脏。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季末还是被震惊了。
这哪儿有一点缝合怪贵族的样子？本来以为发条苹果已经够完美的了，想不到他竟然更加完美。
皮肤细腻的好似少年，身上没有一条缝合线。
【公爵】
【种族：缝合怪贵族】
【归属：血肉巷】
【资产：当你凝望深渊，深渊反手拿钱淹死你。】
【估价：不行不行！脑仁疼！脑仁疼！大脑处理不过来！冒烟了！冒烟了！】
公爵赤裸裸的站在季末和哈士奇男爵的面前。
他随手打了一下响指，身后浮现出紫色的雾气。
一套黑色的紧身铠甲从雾气中现身，好似一个活着的人，自动向公爵走过去。
铠甲接触到公爵身体的瞬间，化作烟雾，下一秒，就穿在了公爵的身上。
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两只手铠，一边一个，拎着紫红色的大披风的衣领，贴心的披在公爵的身后，然后，松开，飞到公爵的手上，自动给他戴上。
穿戴完毕的公爵，与其说是缝合怪贵族，更像吸血鬼贵族。
一头波浪的银发，一双金色的眼眸，脸庞英俊的让人难以置信，肤色白皙，嘴唇殷红，睫毛很长。
“嗷呜呜呜！公爵大人！”
哈奇士男爵露着肚皮，扭着身体。
公爵不搭理他，脸上蕴藏着怒气瞪着季末。
“人类，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身份的？”
显然，他觉得自己的伪装是非常完美的，除了早就知道底细的哈士奇男爵之外，根本就不可能有别人能看出来。
至少，连哈士奇男爵都称赞个不停的楚河就没有察觉丝毫的异样。
他以为季末是在容忍一个喝醉的低级缝合怪的无理取闹。
他以为自己随手按死的是个低级缝合怪……
季末优雅的欠欠身。
“请把这当成是商业机密，公爵大人。 ”
“我听说你们典当师拥有【鉴定】这一特殊技能，但是，我的【魔法遮罩】应该是完美的，区区典当师怎么可能看破我的伪装？”
季末抬起头，手指勾了勾嘴角道：
“公爵大人，做商人，光有技能、魔法是赚不到钱的，还需要一些识人之明。”
公爵眯起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从我的表现，看出了破绽？”
“请允许我再说一次：请把这当成是本四季号当铺的商业机密，公爵大人。”
公爵凝视了季末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没有说话。
哈奇士男爵都快要吓死了。
期间，季末始终保持着他那副表情。
偶尔会吧嗒两口迷时香。
跟往常，真的，一点差别都没有。
尽管站在他面前的，是血肉巷最大的王。
比起血裔骑士，比起发条苹果，比起哈士奇男爵都要伟大，并且强大。
血肉巷的公爵大人。
过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从季末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公爵终于开口道：
“男爵，去把酒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