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苏家母女，目光尚短
在临安府，何长安见过最豪华的地方，就是自己的府邸，所有的东西都是最好的，按照他的话来说，人如此奋斗，如果连好的生活都过不上，那倒不如不活。
可到了明阳苏家，他才知道临安府有多穷。
别说什么灵石照明、抵御寒暑了，人家不用那玩意儿。人家也不用灯笼，不知用什么材料炼制的半透明笼子里，光着如萤火虫一样的东西，叫明灵，属于半灵兽，半幽魂。
夜里的时候可以照明，拂晓时分便会鸣响，让下人开始干活儿，甚至是府内走水了，这玩意儿也会出来，把火给灭了
更别提寒暑了，明灵汇聚之处，四季如春。
苏家四处花香，沁人心鼻，便是何长安在大厅里都闻得到。
而大厅倒是不大，百来平米，地面是木板，琴音传来，何长安抬头看了眼，头顶两个半透明的人影正抚琴，琴声便是那儿来的。
这玩意儿叫音妖算是妖的一种，弹琴极好听。
何长安等人在大厅静静地坐着，而在晶石制成的主座上，一贵妇正小心翼翼地让苏小米转一圈，左摸摸右摸摸，嘘寒问暖的模样。
那便是苏家大小姐，苏向晚！
此妇人年不过六十，却是姑娘模样，身穿雍容华贵的红衣长裙，穿金戴玉，倒显得老气，那张脸瞧不出一丝皱纹，眉眼如月牙般笑着，以凤钗扎着发髻。
不过何长安有些疑惑，苏小米这么矮的一姑娘，娘亲却一米七的身高。而苏小米胸前一片坦坦，可苏向晚却是峰峦并起，虽未花枝招展，可却浑身媚态。
何长安进来后，也只看了几眼，其实对苏向晚，他也说不上有好感。
这妇人，在他们进来后，即便是何长安行了礼，苏向晚也只是淡漠地应了一声，就不再去管何长安等人，连茶水都是侍女自己去倒的，要是说许久未见女儿想念得紧，那也不必一盏茶时间过去了，还不理会客人。
苏向晚不理会何长安，何长安也不言语，淡然地喝着茶，顺便问一下许安这茶从何而来，打算回家的时候带一些回去。
“何城主好雅兴”
许安一边给何长安回答，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其实他内心在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挣扎着要不要把天临城里的事情全部抖出来。可当苏小米跟苏向晚说话的时候，他就懵了。
他家这小姐，真不知道是怎么了，句句都说何长安对她很好，表示还要回天临城
等了许久。
苏向晚才与苏小米聚完。
何长安瞧见，苏小米听从苏向晚的话，从大厅离去。路过的时候，苏小米还脸红地瞄了眼何长安，小碎步跑了出去。
见苏小米的模样，荷花翻了个白眼。
何长安呼吸停了一下，少女最易怀春，他大概也明白，似自己这等皮囊，又与苏小米以往遇到的人不同，能引人心跳头晕再正常不过，也能理解。
“何长安。”
柔柔的声音打断了何长安的思绪，那声音里带着些气泡音，有些令人发腻，朝苏向晚看去，这贵妇面色平静，毫无刚刚与苏小米相会的温和。
何长安站起身来，再行礼，“长安在，苏夫人请说。”
苏向晚微微颔首，说道：“你这孩子不错，我已问过小米，她说你对她很好，事事俱到。原以为，你不过是一痴心妄想的青年人，不过后来，俞家为你下聘，在临安府出了那等事后，你功劳不小，就连晴省司也为你做媒，如今你也是甘蓝俊杰榜上第六的青年，倒也配得上我家小米。”
居高临下的话，让荷花袖子里的拳头捏紧。
何长安倒是不在意，不过说起这甘蓝俊杰榜，倒是有趣。这玩意儿以甘蓝行省的青年才俊为榜，榜上百人，皆是少有的青年俊杰。
像何长安这样的，大概是没资格上的。可后来子书晴说，临安府免于毁灭一途，都靠何长安，再加上何长安当日在俞王爷与魏夫子一战的时候，一招‘一剑无痕’使出，彻底枭首俞王爷，也就被子书晴丢上了榜单
排名高得何长安都有些头疼。
何长安随意应和了一下苏向晚。
只听苏向晚继续道：“不过省司归省司，我膝下仅有小米一女，她终究是要继承苏家家业，我不管你是真对小米好，或是有些什么别的目的，想当苏家赘婿，还是得凭你的本事。”
何长安静静地听着苏向晚的废话，无非是还觉得他何长安不够资格娶苏小米，把原本的迎娶，换为入赘。
不过，就甘蓝行省这些府主，还真不惧子书晴这个省司，怕的是子书晴背后的子书家。毕竟这些府主，那可都是经营了千百年的，可不是临安府这等穷困潦倒的地方，人家底蕴丰厚。
何长安自然一一应和，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这一天，他跟着苏家的人一同进餐，见过了苏家十三杀，也见过了许多长老，还有苏家旁系以及各类夫家人。
不过始终没见到苏家家主，人家家主早已经跟苏家那些老祖一样在闭关呢。
听说再过两年，苏向晚就是新任的苏家家主。
最后。
何长安带着一脸疲惫的天临城众人离开苏家，在月季花城新开的一家‘云舒望海楼’住了下来。
这云舒望海楼，还当真跟临安府城以前开的醉凤楼有些相似，只不过不是青楼，而是一间茶楼，其内有女子抚琴歌舞，卖艺不卖身。
天字一号包厢里。
何长安静静地站在窗边，遥望灯火通明的月季花城，好一座城池，繁荣至极。
他甚至瞧见一高手骑着飞马于月下而过。
“荷花，魏夫子。”
何长安忽而叫了一声正在案桌旁盯着桌面上月季花城地图的两人，二人走到何长安身后，随着何长安看着月季花城的景色。
何长安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如此繁荣的城池，这只是行省的一座城。我还见过晴省司，听说子书家有一座镇南塔，镇南蛮人族气运，在几万年前就已经让妖族不敢越雷池半步。最厉害的还是中原的皇城，天君一统天下五千年，世间人族尽臣服，唤他人皇。”
“原来，我的眼光这么短，就算是在这里，我连月季花城的边界也瞧不见。”
荷花与魏夫子沉默着。
忽而一声暗鸦唳鸣，于月光之上穿云而过。
何长安稍稍抬起手来，在灯光下，他手掌的影子逐渐变大，最终从窗台落下，仿佛他的手，正在渐渐遮住整座月季花城，蔓延到世间每一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