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隔着锅台上炕
“这次的案情，已经引起了全国性的关注。”唐局长冷冷地环顾了一眼大会议室。市公安局的大会议室，是可以放电影的。但是现在，这里密密麻麻的全是人。
“昌邑市，现在已经在全国都出了名。我们的一个派出所，竟然遭到两名持枪悍匪的血洗。王市长甚至问我，孤店子是不是白区？”
“建国以后，天朝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但是我们的昌邑市，却发生了这样一起恶性案件。这是我们昌邑市的悲剧，更是昌邑警方的耻辱。”
“省里已经明确了态度，要求我们在10天之内破案。如果不能破案，该脱衣服的脱衣服，该降级的降级。”
“现在，昌邑市一百万老百姓在看着我们。悍匪一天不落网，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就没有保障。我们的老百姓，就不能安居乐业。兄弟城市的公安部门也在看着我们。如果我们不能拿下这两个毛贼，我们会成为全中国公安的耻辱。”
“鉴于案情严重，全市公安系统必须全力出击，必须取得这场攻坚战的胜利。如果各部门之间不能够通力合作，你告诉我，我来负责摆平。不是要拿掉我的乌纱帽吗？你们想一想，我的乌纱帽掉下来的时候，那个不听我招呼的家伙能有好日子过？我告诉你们，梦都不要做。”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就现在，你要是觉得这个工作没法干，你现在马上提出来。你别看我现在人手不够用，我肯定批准你。不想干活的，我留你干什么？土豆搬家，你给我滚球子。但是如果你现在不说，等到我安排完工作任务，你再想撤出可就晚了。我不管你是谁，我也不管你的座主是谁，只要你现在胆敢违抗我的命令，我肯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佛挡杀佛，神挡杀神。谁要是不服，你站出来。只要你有那个胆量，我一定会把你挫骨扬灰！”
“全市，我们有3265名警察。必要的时候，各级政府也会派人协助我们。现在，把这3265警察分成两个组。第一个组，由胡小平副局长带队。负责对全市的7万名工人挨家护户进行调查。我告诉你们，一个也不许漏。组下面，设小组。每一名工人，都要有专人负责。如果你查过这个人，但是没查出来，对不起，你这个小组的组长就给我脱下警服，滚蛋。”
“第二个小组，负责对指纹进行比对。这个小组的组长，由杨大江副局长带队。由于对7万名工人进行调查需要很多人手，这个小组我不能安排太多的人。杨局长，我给100个人。你们就在屋子里，给我尽快找出这两个小子。”
“现在，你们给我表个态，在7天之内，你们有没有信心拿获这两个持枪悍匪？”
“有！”会议室里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王飞，被安排到了指纹组。由于案情紧急，昌邑市公安局紧急征用公安局旁的一间楼房，并将100名负责指纹排查的工作人员安排到了这里。
由于这次案情重大，市长每天都要听唐局长的专项汇报。要知道，唐局长还身兼昌邑市副市长。这每天让领导挼一顿，谁能受得了？
唐局长急了，后果当然很严重。此时受到压力最大的，还是胡小平副局长带队的排查小组。
5天过去了，胡小平副局长急得眼里直喷火，却也只是进行了第一轮排查。
看到第一轮排查什么效果都没有，唐局长在办公室里臭骂了胡小平副局长一顿。胡小平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当然也要痛骂自己的下属。
由于第一轮排查失败，唐局长当即下令进行第二轮大排查。这次，他把全昌邑市18万适龄男青年全都推到了胡小平面前。不仅如此，他还要第二轮大排查严格落实包干制。谁查漏了，拿谁试问！整个第一组，现在都在叫苦不迭。
一开始，王飞就向杨大江提出要对1983年打击过的相关人员进行排查。
杨大江不仅不同意王飞的看法，还对王飞破口大骂起来。的确，这种“隔着锅台上炕”的行为，确实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要知道杨大江副局长，是指纹的组长，而组长下面有5个分组，分组下面还有40个小队。
而王飞，只是第38小队的一名组员而已。一个小小的队员，有事情不和小队长商量，却胆敢私自跑去找杨大江组长？
王飞此举，其实招来了整个指纹组的公愤。
此时此刻，王飞才明白了“侯门深似海”的道理。敢情这里面的规矩这么多。王飞的父亲只是一名工人，分配后没有几天，单位就宣告解散。他哪里有机会接触这么多上层人士？
惹下众怒之后，小队长杨文汉甚至不让王飞接触扩大镜和指纹档案。王飞的工作，就是给各个小队扛档案。检查过的，再搬回去。需要检查的，再到档案库里搬档案。
没办法，王飞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好在王飞的脸皮足够厚，而领导催得也确实很急，杨文汉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允许王飞继续工作了。
用扩大镜比对指纹，看起来是个神仙工作，其实相当累人。用不了多久，眼前就会迸出无数的金星和银星。
平时，他们还能做个眼保健操。这个时候，谁敢做那种事情？
现在，王飞并不追求速度。他可不想把工作干得多快。他就看他身边的张姐什么速度。她半个小时核对一个档案盒，他也就半个小时核对一个档案盒。上次提建议的教训，对于王飞来说实在是太深刻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飞特意和张姐坐到了对面。
“张姐，我们合作啊？”王飞咧开大嘴像流氓那样笑了笑。
“怎么个意思？”张姐那种冷若冰霜的目光，总是能让来到派出所的混混不寒而栗。
这几天，王飞听到过几次警察之间的对话。原来，张姐是个资深户籍警察。有相当高的警衔，就连杨文汉都要惧她三分。
“张姐，我知道你是个资深警察。如果你能调来1983年的档案，我们的进度会非常快。”
“嗯？”张姐狐疑地看了看王飞，“你说说你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