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啊!”,永宁闭着眼睛猛地跺脚,大喊道:“妖魔鬼怪快走开,别来沾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手,”,李青脸色瞬间煞白,双腿瘫软,用残存的理智说:“殿下,没事,我……我来救您。”
听到后面传来“咚”的一声,永宁愈加害怕了,脚腕上的手还没松开的迹象,永宁不敢看后面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大喊道:“我再也不相信科普视频了!”
后方传来两声咳嗽,还传来熟悉的声音,“永宁,你刚才说的话算不算数?”
永宁三魂已经掉了七魄,根本听不到他说什么,只是还在尖叫。
李青好像反应过来了,连滚带爬地过来,看到了湿漉漉的,半个身子趴在船头的崔明远。
“殿下!是平西侯,是平西侯!”,李青看着崔明远一只手把在船头的木板上,一只手抓着永宁的脚腕,连忙把住他还泡在水里的身体,想把他拖上来。
永宁听到李青的话,终于鼓足勇气回头,看到一直仰头看着她的崔明远。
崔明远虽然狼狈,但眉眼俱笑地看着永宁。
看到崔明远就这么活生生地泡在这里,永宁又刚从惊吓中缓过来,一时也不知作何表情。
永宁蹲下,把他的手从脚腕上拔下来,拉住他的手,和李青一起把崔明远拖上船头。
崔明远看着永宁就穿着个湿湿的亵衣亵裤,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问:“永宁你冷不冷,快穿点衣服。”
“你神经啊!下雨天游湖?你觉得刚才趴在船头像泰坦尼克号?你jack啊,脑子有病吧!”,看崔明远没有受伤,永宁彻底解放,开骂了。
崔明远看着永宁气急败坏的模样,居然噗嗤一声笑了,一边笑一边说:“上次在城外别苑,你也是把我好一顿骂。明白了,这就是我的殿下关心人的方式,你要是高兴就多骂骂。”
永宁气结,作势要把他推下水去,说:“我不骂你,我让你回水里清醒清醒。”
李青连忙拦着,说:“殿下使不得啊,这还下着雨,水位还要涨,咱们还是先回去罢。”
说着好像还怕永宁反悔一样,跑到船中间,拿起两个桨就要划。
崔明远看永宁急了,笑得更大声了,说:“你还说我有病,你不是下雨天也来游湖么?难道公主殿下不是来游湖,而是专门来找我的?”
“我呸,谁来找你这个王八蛋!”,永宁气道,又看崔明远说完话咳嗽了两声,想着他病好也没几天,又担心又生气,就去拉他,“你倒是到船中间啊!你再掉下去可没人救你。”
“好好好好。”崔明远一脸赖皮,湿淋淋地从地上爬起来往船中间走,看到了永宁甩在船上的衣服,他瞬间收起了嬉皮笑脸。
“永宁,你也落水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永宁就穿个亵衣亵裤了,忙问:“你呛到没有?”
永宁被掐住了肩膀,看着崔明远担心的眼神也不像是假的,虽然还在生气但语气软了下来,但也没好气,说:“这还不是拜你所赐?真是的,没呛到,我好得很。”
崔明远松了口气,也把外衫脱了,拿起另一只桨就开始划,说:“咱们快点上岸,你得喝些姜汤。”
到底谁该喝姜汤啊!永宁看着湿透了的崔明远,怕他像上回一样因为应激压制病情,就坐在他面前,一直盯着他的面色。
“永宁别闹,”,崔明远哪里还能注意到前方,说:“回家再看,看个够。”
“你!”,永宁脸一红,伸手就去夺桨,“你歇着,我来。”
“殿下,咱们回来比去得快,马上就要到岸了。”,李青实在看不下去这俩人打情骂俏,说:“殿下您看,看到码头了。”
崔明远也看到了雾蒙蒙一片中的小码头,自夸道:“当然,我架船的水平一流,怎么也比你俩快。”
“是是是,一流水平还能翻船,你可太牛b了,”,永宁无情嘲讽,“你说说,这么大一艘船怎么就翻了呢,这人好端端的怎么能泡水里呢?”
殿下又失心疯了,李青确认道,之前的殿下可是温柔温柔再温柔,从来不会恶意中伤,或者嘲讽别人,现在的殿下,怎么说呢?哎,说不好。
崔明远看永宁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回击道:“哦,那也不知道是谁冒雨也要来救我这种废物,还说‘我不生气了你快回来吧’,君子一言啊,绝不能反悔。”
永宁被反将一军,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人的脸皮怎么就这么厚!
终于,他们的船终于快靠岸了,在能见度这么低的情况下,永宁才看到码头上,湖堤上站着密密麻麻的人。
那个消失的老大爷又回来了,熟练地拉住他们船的绳子,绑在桩上。
崔明远拉着永宁熟练地从船上跳到小码头,李青放好桨,拿上两人的外衫也跟着跳出来。
看着永宁和崔明远都只穿着亵衣亵裤,围观的衙役都猛吸了一口气。
不是吧,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这么玩儿?是他们不懂了。
京兆尹高升对这种情况早有预料,只不过没想到永宁这个去救人的自己也弄得这么狼狈,幸好多带了几件斗篷。
高升亲自给永宁和崔明远披上斗篷,拱手下拜道:“臣京兆尹高升,参见平阳公主,参见平西侯,请二位移驾。”,说罢就指向着一旁的宽敞马车。
永宁点了点头,诚恳地说:“谢谢警……多谢您,请问我的管家可以跟着我去么?”
高升从来没跟永宁打过交道,对永宁也只是有耳闻。
最近对这位公主的印象就是她活出殡,围观群众当初堵了一个路口,严重影响交通,对市民们的生活便利产生一定程度的影响。
在高升眼里,这些没有什么政绩的贵族都是些不事生产富二代,没有一个干实事的。只不过他作为京城的父母官,少不得要和这些纨绔打交道,若他不是京兆尹,以他的性格,才不会理这些人。
所以刚才当有人来报案说昆明湖疑似有人落水,平阳公主亲自架船去救的时候,高升还以为他自己听错了。
他带了京兆尹府的衙役,火速赶到昆明湖,顺便让另一路人去抓责任人,也就是负责码头的老大爷。
不到一刻钟他们就到了小码头,老大爷也抓回来了,堪称最强衙役。
高升看着雾蒙蒙的一片,也不废话,派两人为一船,展开搜捕,哦不对,寻找。
没想到船刚开出去几秒,就有一艘船晃晃荡荡地开了回来,高升赶紧让老大爷去接,跳下来两人。
落水的居然是平西侯?高升惊讶了一瞬,但面色不改,准备请两位回京兆尹府叙述一下案发经过。
没想到平阳公主居然挺尊重人,跟他道谢还问他意见。高升看着抱着衣服的李青,说:“当然,请公主移驾。”
京兆尹府衙内,几人简单叙述了事实后,高升陷入深深的迷惑。
“公主,你落水是因为想亲自去救人?”,高升面带疑惑地问道。
永宁有种被叫到公安局喝茶的错觉,一直乖乖的,说:“是的。”
“哦,那平西侯是因为有事想不开才雨天坐船?”
“是,”,崔明远答道,“不过现在想开了。”
高升显然对他俩的私事没兴趣,思索了一会儿,问了个致命问题,说:“那公主怎么知道平西侯会去游湖?还有,公主和管家两个不会划船的人,是怎么精准地找到了沉了一半的船的?”
永宁在警察叔叔面前不敢撒谎,坦白说:“因为他约了我两次游湖,都没游成。我去侯府和崔尚书府看了却没有人,所以觉得他一定是想不开,去游湖了。至于找到沉船嘛……”
永宁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该说是自己瞎猫碰到死耗子?还是说她求救于系统未果,这两种说法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但事实却真是这样的。
哦,这个该死的魔幻世界。
“哦。”,高升果然觉得永宁的推理有些牵强,还想问些什么,旁边的右扶风大人却轻笑了一声,说:“明白了,请继续。”
右扶风得知京兆尹去湖里救人,提前在府里准备好了一应物件,还特地熬了姜汤给落水人喝。
一开始问问题的时候永宁一直悄悄看她,她也回以微笑。
高升看了右扶风一眼,见她胸有成竹,也就不再追问这个,说:“那公主为何一定要自己去救人,在岸上等着不好么?”
“他因为我才被困的,我当然要去救啊。”,永宁没想到高升能问这种问题,说道:“要是他死了,我肯定会愧疚一辈子的。”
高升从刚才永宁的叙述,以及她的回答中敏锐地觉察到,这个公主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纨绔。
崔明远听到永宁说“愧疚一辈子”,脸上多了些复杂的情绪。
这些又被右扶风尽收眼底,她笑着说:“高大人,我觉得没什么再问的必要了。”
高升也觉得不用再问,说:“今日辛苦上官大人了,也请二位回去罢,再不要做危险的事项,遇事先报本府,不要擅动。”
永宁像个小学生挨警察叔叔教育一样小声应了,拉着崔明远,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走了。
看着永宁的背影,上官大人感慨道:“常听母亲说太上皇当年的风采,我看这个六殿下倒是不同于太上皇的意气风发,是另一种风格呢。”
“骨子里都一样,”,高升品茶道:“没听刚才说,不会划船还非要救人么。”
上官柔笑笑,说:“是啊,六殿下勇气可嘉,不过她可一点都不摆架子,当初母亲初见太上皇时,还被太上皇还好一顿训斥。”
高升不知道还有这段往事,乐了,说:“谁能想到上官宰相跟太上皇这样的知己,居然见面先吵架,果真是不打不相识。”
上官柔回忆着,感叹道:“这一晃,咱们也都过了不惑之年,母亲也走了,太上皇也不理事了,咱们啊,也该交权给小辈了。”
高升点了点头,看着放晴的天空,西沉的太阳,摆摆手,说:“熬不动咯,下班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