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那年
严筱看着他的模样和神态,想起来那天他来就诊。
现在他的神情符合ptsd的症状。
严筱扶着他的脸说:“年冶,看着我!”
年冶脑子像是要炸掉一样,记忆涌现。
他看到了那一辆辆车像是倒塌的房子,地上铺满了人。
耳边有人在叫他,是那个思念多年的声音。
可现在她怎么会出现在这?
年冶很震惊,寻着声音的方向看着她:“你不会回来了,你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严筱满脸怀疑的看着他,听他说着。
刚刚开过来一辆车,他想跑过去,严筱捞着她,让他看向自己:“年冶,我是严筱。”
严筱从他口袋里摸出一瓶药,看了眼名称,是可以帮他缓解症状的药物,赶紧喂给他。
但年冶现在的精神状态很抗拒,根本不吃。
严筱本想把他送医院,打120,可她摸了下手机看到没电了,年冶的手机也不在。
心想怎么这么倒霉。
她看着现在的年冶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而且进车对于年冶,他的表现却异常抗拒。
严筱望着他,她不能看着他一直这样。
干脆把药放到自己嘴里,豁出去了,她扶着年冶的头,把药送进了他嘴里。
瞬间严筱眼睛睁大,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耳朵面部都布满了红。
面前的这个人愣了下,动作停下,手不自觉的想扶着她,却又慢慢放下。
女孩立马站起身,转过身。
她不知道年冶此时状态怎么样,她扭头发现那人居然想躺在地上。
她上前扶着他,捞了大半天,给他架到了电梯里。
按了13楼。
看着他现在靠在自己肩膀上,严筱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今天一天真够累的,明天还要送他上班。
她又想起刚刚在停车场自己做的那些事,想着这个人明天不会记得吧。
又想到自己的初吻就这么无缘无故的没有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是想到自己作为一名心理医生,这些都算了,无所谓了,医生面前没有男女。
电梯响了,严筱把他从肩膀上的头扶了起来,驾着他,老大劲才走到他家门口。
她刚想问他钥匙,又无言,这人睡得真香。
她没办法,只能摸着他上衣口袋掏钥匙。
严筱好不容易开门,扶着他进去后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本想如果程宇轩还住在这还能照顾他一晚,不然刚犯病的人可能晚上会再次出现一样的症状。
严筱不知道他房间在哪,先把他扶到客厅沙发上躺着。
心想如果不经他同意进入他房间,他会不会不高兴啊。
年冶眯起眼看着严筱站在一个门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刚刚在电梯里他就醒了,出电梯时没让她用很大劲。
他坐起身倒了杯水,说:“不用看了,想进就进吧。”
严筱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不是睡着了吗?
她尴尬的走了过来,不好意思说:“呃,你什么时候醒的?”
“一分钟前。”言简意赅,说谎没有脸色。
严筱问他:“你刚刚在车上……”
年冶喝着水,打断她:“没事儿,是吓到你了吧,不好意思。”他不想扯别的理由,自己生病就是生病了。
严筱望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年冶刚刚在下面的反应很激烈。
她温吞的想要开口,年冶提前说,好像不想要她为难:“你回去吧,我一会会叫程宇轩过来,晚上不会有事。”
严筱没说什么,就站在那,闭了闭眼。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发现自己在这样的一个职位,不是惧怕,她觉得自己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如果是,为什么那么多患有心理疾病的人一直深陷其中,无法面向太阳,就像……自己一样。
严筱上前,说:“那次你来医院,是想治好你的病吧,但你也要告诉心理医生你是因为什么有的这个病,才能帮你治疗。”
年冶苦笑着,但还是温和的面对着眼前的女孩:“我辞职了。”
严筱不可置信的看他。
曾经他学习中等,不是因为不会,而是没有拼尽全力,后来他找到了目标,他看到天空,他想看更远的天空。
年冶在高二开始拼搏,甚至在在高三可以与她的成绩比肩。
最后高考进入帝都大学天文学专业。
两人也是在高考分界点上各奔东西。
他原本会和严筱一起报南苏大学。
南苏大学天文学专业全国第一,众所周知。
但那年,年冶的奶奶病危。
在高考前,全家瞒着他让他好好高考。
高考完第二天,他才得知。
他忍着亲情和喜欢的女孩,最后还是决定留在帝都。
那年严筱高考完就回了南苏,她以为两人会心照不宣都报南苏大学。
大学开学后,在校园里没有看到年冶。
第二天年冶打来电话说奶奶病危,他要留在这陪她最后的日子,报了帝都大学。
严筱回了个好,并祝他奶奶赶快好起来。她没怨他。
那年生日,年冶邮过来一个礼物,一个镯子,夹着一封信,心里说是奶奶留给未来孙媳的传家宝,问她愿不愿意。
严筱在手机上回了他谢谢,那个愿不愿意她想:也许一直都回答不了。
两人手机聊天很少。
但以后每年,年冶一个月都会有一两天做飞机来南苏见她一次,来的时候还带了很多折的星星,还带了画有关于天空一类的图案。
曾经那么热爱星空的人,那么喜欢傲慢宇宙的男孩现在说他失去了最喜欢的职业。
从他的话语中听到了不甘心,听到了隐忍。
严筱蹲下来看他,说:“年冶,你怎么了?”
他笑着摇了摇头,说:“明天不用送我去了,你回去吧,你明天不还要上班。”
严筱无言,最后还是开口道:“如果哪天你觉得可以开口了,我等你。”说完便走了。
……
一周后,是周三,上午严筱在医院心理门诊室接受就诊患者,今天人有点多。不过因为下午她就要开始准备今晚交流会的事宜了,过一会会有别的心理医生来接手她的工作。
电话响起,严筱看了一眼,是宁可的,正好现在接手她工作的同事也到了,她收拾了下赶忙出去了。
边走边听那边说。
宁可说:“严筱啊,你准备服装了吗?”
“西装。”她淡淡说道。
那边听到后,说:“准备当酷女孩啊?我现在想回年轻时候了,打算穿礼服裙。哎对,下午一点飞机别忘了。”
两人说完后就挂了,严筱去休息间拿上午来时的行李开着车去机场。
在机场外面,她看到宁可在门口等着她。
两人进入大门后,完成所有登机前的流程,还有十分钟准备登机。
严筱低头看着交流会流程。
在等候时,一名男子走过来,正打算拍严筱肩膀。
旁边冒出来一个熟悉气息的人,严筱打算抬头看是谁,就见年冶把那人的手反了一下,那人嘴里不停说着:“我就想要个手机号码,至于吗?”
年冶问:“要就要,拍人家肩膀算什么?”
那人嘴里喊疼。
年冶问他:“还要吗?”
那人不敢说话,慌忙的摇摇头表示不敢了。
人走后,严筱才望向他,说:“刚刚谢谢你啊。”
她一直不喜欢别人触摸,一被碰到就会受到惊吓,不管疼或不疼,年冶一直知道。
严筱说:“你怎么来机场了?”
年冶恢复神情,尽管性格一直挺拽,但是对上他的脸就会显得很温柔,这样的气质却又毫不违和。
他言简意赅:“有事。”
严筱嗷了一声。
工作人员喊着要开始登机了,众人开始排队等候。
严筱拉着行李走着,宁可刚刚看到一幕便没有打扰两人,跟严筱说了一声,就站在前面了。
年冶想帮她拉行李,她拒绝了,说很轻,自己能拿得动。
年冶便没再坚持。
登机后,宁可看着这对小年轻,尽管知道两人不是情侣,却还是提议和年冶换座位。
年冶看向严筱,他怕她不习惯。
严筱只问了宁可,看她会不会介意工作时这样,会不会不妥。
宁可表示这是工作以外的时间,没有什么不妥。
严筱没在说什么,年冶答不答应都随他。
她把行李放好后就做到了靠窗的位置,年冶随后把行李放好后做到了她旁边位置。
严筱没有看他,看着窗外,闻到了清爽的沐浴露味道。很像高中时或者大学每一次来找她时那种熟悉的感觉。
她看着窗外,随着飞机升高,渐渐能看到更广阔的远方。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状况伤害他。
她想试一试可不可以做到。
她也不想再逃避了……
一觉醒来,她看到身上盖着毛毯。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小时。
扭头拿起手机,看到才两点多。
年冶问她饿不饿。
她点了点头,年冶把刚拿到的两份饭分给她一份。
她打开看是咖喱鸡块盖浇饭。
空姐推来餐车,问他们喝不喝粥。
年冶坐在外面向空姐要了两份,说声谢谢。
吃了一会,严筱想到什么,开口:“明天我生日。”
年冶慢条斯理吃着饭,嗯了声。没说什么。
严筱看了他一眼,端着汤喝了一口,没再看他。
年冶低头闷笑了笑,没发出声。
中途严筱很傲一直没看他。年冶就一直盯着她。
严筱这两天情绪稳定,没再低落。
年冶把手里的u盘拿出来。前两天在蔺悦那听说严筱u盘内存不够了,便买了一个打算给她。
年冶把u盘链子亮到她面前,说:“先给你一个礼物,另一个礼物明天给你。”
严筱脾气很好,一哄就立马转了过来,但脸还是很傲气,伸手让他把东西放上来。
年冶乖乖把u盘放在她手里,严筱仔细研究了下。
严筱问:“特意买的?”
年冶扭头没说。
严筱也没再问。
四点,空姐提醒要下行了,大家坐好。
到地上安全后,飞机上人员依次走出。
二十分钟,他们几个走出机场。
严筱和宁可早在南苏就已经订了酒店。
年冶说他去程宇轩开的店住。
严筱最后没让他送。
她和宁可走着去打车地址,宁可打量的看她,说:“严筱,你俩什么关系啊?”
严筱回神,呐呐的说:“嗷,朋友。怎么?”
宁可重复了一下她说的话调侃她两句,没再说其他的。
两人坐上车到酒店已经五点了。晚上七点半交流会才开始,他们酒店离国际大酒店很近,七点出门就可以,还有很长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