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如刀割
他要是还傻乎乎的站在这里才是蠢的，那不是给他儿子讨回公道，那是给楚大力一家讨回公道！
他心里门清，但是这话当然是不能这么说的。
于是只能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
“忽然想起家里还有点事情，这次的事情先暂时不提，等下次再说吧。”
反正绝口不提再为自己儿子讨回公道的事情。
“哦，我知道了，楚金银的作业肯定也还没做完吧！”楚楚贴心的给他找了个借口。
楚金银的爹忙不迭的点头：“对对对，他作业没写完，我带他回去先写！”
他这会倒是感激楚楚给他想出了个借口。
却不知道他这一答应下来，楚楚还有后面的话等着他呢。
“那正好啊，一会李先生就来了，到时候还能让他再教一下楚金银。”
楚金银的爹：“”
这怎么挖坑还一个接着一个的呢！
他咬了咬牙，饶恕再迟钝也知道这小姑娘比他想象中的心眼要多多了，生怕一会再被她挖的坑给埋住，他决定闭口不言直接走人。
可惜晚了。
那边大宝已经带着李先生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了。
而且他的身后，还跟着里正。
说来也巧，大宝去的时候李先生正好准备回自个的家，所以才在路上碰到了大宝。
而里正则完全是因为和楚大力家住的不远，所以大宝便很快的跑去叫了他。
这两人叫了过来，别的不说，楚金银这父子俩想要直接离开的路是彻底的断了。
里正是楚氏人，和楚金银一家子关系不错，平日里没少对楚金银他爹这伙人欺负楚大力或者是其他人人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按理说有他在的话，说不定还会直接站在楚金银他们这边。
可是楚楚还是决定把他给叫过来。
毕竟这人除了在背后搞点小动作之外，在人前的时候还是一个深明大义的模样。
所以把事情直接摆在明面上来说，他是不会为了楚金银的爹伤害到自己的羽翼的。
里正走了过来，看了楚金银父子俩一眼，眼神飞快的闪过一抹责怪，像是在恼怒楚金银他爹竟然又给他惹麻烦了。
但是面上却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大力啊，你叫这孩子来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次楚楚没有开口，毕竟比起她的话，里正更愿意和大家长楚大力说话，她在里正眼里估计都不配让他多看一眼的。
楚大力在看到女儿做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也不是没有一点触动的。
他走上前，认真的将楚金银父子俩从来的时候开始，一直到刚刚准备落荒而逃的事情完整的讲述了一遍。
里正：“”
这个蠢货！
心也是真的大，竟然连这种小便宜都贪。
里正见识多，哪里看不出来楚金银父子俩是想干什么。
不就是为了一点钱财嘛，结果钱财没有拿到手，竟然还让楚大力给占据了上风。
现在他人都来了，总不可能真的当着楚大力一家子的面，甚至还有李先生的面故意偏袒楚金银父子俩吧。
所以他只能故意沉思的静默了片刻，然后决定问李先生。
李先生是知道这事的，之前是碍于楚金银他爹的面子，而且后来见三宝被欺负了之后还是像啥事没发生似的，便也歇了帮他的心思；
只是现在当着他亲娘的面，还有里正都问他了，他当然做不到昧着自己的良心说谎，便只能低着头将自己之前看到的事情说出来。
李先生在村子里的口碑有多好不用再说了，就算是村里所有人都说谎了，那李先生绝对是唯一一个不会说谎的人。
因此当看到李先生开口的时候，楚金银的爹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他知道这次的事情完了。
他这个蠢儿子欺负人的事情是瞒不住了。
果不其然，李先生的话一落，那边里正便义正言辞的看向他，斥责道：“竟然有这种事情！楚大牛，你到底是怎么教育你儿子的！小小年级心思就如此恶毒！”
听到这别具一格的名字，楚楚在一边差点笑出声。
但好在关键时候她忍住了。
楚金银的爹，也就是楚大牛，被里正这么教训了之后便低下头，一副羞愧不已的模样。
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懊悔肯定没几分真心实意，只是碍于里正的面子而已。
但楚楚也并不想真的和他们一家子搞好关系，她只想拿到实实在在的赔偿就行。
她走到楚大力身边，偷偷的拽了拽他的袖子，然后压低声音对他说了一句。
‘爹，刚刚他不是那么嚣张的要找我们赔偿吗，现在做错事情的是他们，咱们也不能吃亏！’
言下之意就是让楚大力开口提出要赔偿了。
然而楚大力却忽然有些犹豫。
他一开始只是想给三宝讨回公道而已，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啊。
而且他要是突然要赔偿的话，那岂不是就成了楚大牛一样的人了吗。
看出了楚大力的纠结，楚楚心里那个急啊。
虽然她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但是这种时候也绝对不能心软啊。
有道是以其道还治彼身，要是他们一家子再这么软包子下去的话，以后别说是楚大牛了，什么楚大马楚大羊之类的不知道还会钻出来多少！
关键时刻不把自己的脾气给立起来，以后村子里的人欺负他们的时候还多得是呢！
楚楚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楚大力一眼，见他确实是下不定决心，只能自己出手了。
“里正伯伯，刚才那位伯伯说我们做错了事情想让我们赔偿，但是现在看来好像欺负三宝的人是他们，三宝好惨，之前被他们又打又骂的，那段时间瘦了好多斤，连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睡不安稳，还一直做噩梦，哎，难怪小小年纪身体就这么差呢，我爹可是耗费了好大的力气都没能把他给养好呢。”
“可惜这钱也花了，东西也吃了，哎，我们家本来就穷，现在越来越”
楚大牛一听这话，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小姑娘不仅挖坑厉害，碰瓷还更厉害！
谁不知道三宝瘦不长肉是因为你们家穷啊！
楚大力一个人要养活这么多的人，就算是再多的钱也不够花啊！
现在倒是直接把这事给甩在他头上了。
楚大牛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不过里正这会本来就生楚大牛的气，觉得他蠢，竟然能被楚大力一家子给拿捏住，所以闻言也不想帮他，决心让他吃个亏长长记性。
“楚楚说的没错，大牛，你家孩子欺负了别人家的孩子，你这个当爹的理应赔礼道歉。”
有里正这话了，楚大牛就算是再想挣扎也挣扎不动了。
他看了一眼里正那不耐烦的眼神，知道自己今天这血得狠狠的出了。
“行！这次的事情我代替我儿子向你们家孩子道歉！你家孩子这么瘦小，赶明儿我叫孩子他娘给你们家送一只老母鸡过来——”
话还没说完，就听楚楚状似不经意的开口。
“三宝，你喜欢吃老母鸡吗？可是我们家昨天才吃了一只从山上抓到的野鸡，好像鸡汤都还没喝完诶，而且你不是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嘛？”
神特么没有怎么吃。
昨天的老母鸡也就三宝一个人吃的最多，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不过眼下这话说出来，自家人却没有反驳，只是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楚楚。
老母鸡虽然也算珍贵，但是对比起楚楚想要给他们的教训来说，还是太轻了。
所以也不敢三到底咋想的，楚楚一个眼神过去，三宝立马跟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疯狂摇头。
“不吃，老母鸡不好吃，我不喜欢吃！”
楚楚对他露出个满意的笑。
果然是好苗子。
楚大牛一口牙都快咬碎了。
老母鸡你都不要！你胃口挺大啊！
“你们不要得寸进——”
他恼羞成怒的想要反抗，楚楚又是一句：“哎呀，伯伯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可是三宝确实不喜欢吃老母鸡，他胃口不好，现在还要去镇上抓药来调补身体呢，不如这样吧，你就直接给钱算了，然后我爹去镇上抓药给他熬。”
搞半天她果然是想要钱！
楚大牛心痛到滴血。
“好！我一会就回去给你们送银子过来，这样总行了吧！”
最后一句话楚大牛几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
楚楚冲他感激的笑，一副感动到泪流满面的模样。
“伯伯，真的太谢谢你了，三宝这孩子的身体就靠你来调养了。”
楚大牛：“”
他想哭，他不想说话。
都是庄稼人，能够挣钱的渠道很少，所以银钱对于庄稼人来说，其实比粮食还要重要。
毕竟粮食没了他们可以以后再种，但是钱没了可不是这么好挣的。
因此从楚大牛手里抠出钱来，给他的打击和影响绝对比让他道歉来的更深刻。
这样一来，以后他要是还想对自个家的人做点什么，便会想起掏出去的钱，那再想对他们家使坏的话就绝对会掂量一下了。
至少会看在钱的份上不敢轻易动手了。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楚大牛带着儿子楚金银灰溜溜的走了，里正倒是格外有深意的看了楚楚一眼，对楚大力道：“大力啊，几天不见，你家楚楚倒是变了个样，变得能说会道了不少啊。”
楚大力心里其实也有疑惑，纵观今天发生的这一切，再结合刚才女儿的所作所为，好像真的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但是这些是自己家里的私事，当着外人的面他还是不会说女儿什么的。
“哈哈，哪里，楚楚这丫头一向这样。”
他憨笑两声应付里正。
好在里正最后也没说什么，转身就这么离开了。
李先生倒是很欣慰的看了楚楚一眼，他是越来越欣赏楚楚了。
虽然是女娃娃，但是魄力和胆识都一点不输给男娃娃。
而且还这么聪明。
这要是自己的学生，那该多好啊。
李先生再次浮现这样的念头。
但看了一眼楚大力这一大家子，想也知道他们家是没什么闲钱让一个女孩子去念书的，就算是有钱，多半也会让家里的男孩子去念书吧。
所以李先生倒是没有在这个档口开口。
他在里正走了之后向楚大力和慧娘真诚的道了歉。
说之前的事情要是他出手干预一下的话，三宝不会被欺负，是他做的不对。
楚大力是个大老粗，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和李先生这种文绉绉的人打交道，只能干巴巴的回道：“额，那什么，李先生，不用在意，我们都知道你也有你的苦衷，大不了以后不让三宝这孩子去那边玩就是了。”
反正村子里能玩的地方多的是，也不一定非要在学堂那边玩啊。
虽然楚大力其实也知道，说不定是三宝想去上学才去那边的，就算是被欺负被骂也还是要去。
他再次无力叹息，自己要是再能干一点就好了，就有办法送三宝去念书了。
但他确实对认真求学的孩子印象会好很多，三宝这么多次锲而不舍的来，要说他不想念书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虽然他现在还没办法做主自己收学生，但是李先生想，自己在私底下的时候倒是可以抽出时间来教三宝啊。
也算是偿还自己那份愧疚吧。
他便将自己的打算跟楚大力说了一下：“我看三宝有心想学习，我下了学之后倒是有时间，不如让三宝在那个时候去我那，我为他启蒙？”
“李先生，这，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这样太耽搁你了。”
楚大力想都没想的就拒绝了。
他却没看到一旁三宝刚刚发光的眼睛在他说出拒绝的话的时候又忽然黯淡了下去。
楚楚倒是注意到了。
她没想到三宝这耐不住寂寞的性子竟然还是个真的喜欢学习的。
不过她对此倒是表示大力支持。
在现代经历了长达十多年的学习，楚楚深刻的认识到知识对人的重要性，如果有机会能够学习识字的话，她觉得无论如何都要让孩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