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欲与君相知
女人虽然身着青色布衣，并没有带什么首饰，可是在晨曦徐徐升起的金色里，她仿佛也在发着光，美人莞尔，惊艳了时光。
莫子彻也有些看呆了，不过反应过来，他这心里没来由地有些郁闷：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她倒是吃好睡好的，白白惹得自己在失望惆怅中失眠了一夜。
“哼。”想到这一点的莫子彻也不再看江年了，轻哼一声就去放柴了。
“江小娘子，你们二人昨天吵架了？”徐太爷其实瞧出来莫子彻看到江年以后的低气压，毕竟和莫子彻待了一早上，那孩子一直是脸上带笑的，结果回来一看到自家夫人，那笑刷得一下就没了，跟变脸似的。
“江娘子，他这在是跟你置气呢，不去哄哄？”徐太爷小心地试探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隔夜仇啊？”
“哄什么哄，哄什么哄，你们男人都一个样子，哪有生气让女人哄的道理！江娘子，别听他的，该是让莫相公来哄你才对。”
江年在两人一声声的“相公，娘子”的称呼中逐渐红了脸，她眼角带笑，嘴角上扬，声音温柔：“阿婆，这次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家相，相公在跟我置气呢，待到吃完饭后，我就去好好和他说道说道，我才不惯着他。”
身后的莫子彻听到江年嘴里的那一句“相公”，半弯着腰的身子就那样僵在了原地。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又想了想，江年这应该是为了应付陈阿婆吧。
饭桌上的两人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互动，似乎是陷入了僵局。徐太爷最先看不下去了，他暗地里推了推老伴，向她使了个眼色：帮帮这小两口啊！
陈阿婆年轻的时候也经历颇多，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两人之间还在那别扭着呢，或许就差人在背后推一把。
于是她清了清嗓：“江娘子，待会儿我和你徐太爷要去趟集市，估计回来就到过午那阵了，能不能拜托你和莫相公帮我们看着家，顺便准备午饭？”
两个人借住在老人家，江年自然是爽快地答应了，于是陈阿婆和徐太爷功成身退，临走之前还分别跟江年和莫子彻传授各自的吵架认错技巧，弄得两人哭笑不得。
江年先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胳膊上挂着一筐青菜。她还是那一身青色的粗布素衣，身型纤细，腰肢柔软，走起路来像三月扶风的杨柳，八月水中的脆荷，惹人怜爱。
“陪我去河边洗个菜？”这是两个人今天说的第一句话。
莫子彻握了握背在身后的手，声音略低：“嗯，走吧。”
莫子彻在前，江年跟在后。“怎么样，好了没有？”江年在脑海里问小葱，“你可不要给我搞砸了，来这里这么久了，我可就让你办过这一件事。”
“宿主你放心，这点小事，洒洒水啦。”
“你最好给我靠谱点，等会你知道什么时候放蝶吗？”
“呃，好像不知道。”
“……我说完故事的时候你就放。”
“收到收到！”
江年准备给莫子彻一个此生难忘的回复。她快步上前赶上了莫子彻，两个人并肩，莫子彻抬手接过了江年手臂上的菜篮。
“不问问我的答案？”“你昨夜想得怎么样？”两个人异口同声道。
江年听到这话，娇笑了一声，打趣道：“我以为你还会忍很久。”
“我瞧你这样，估计还没有想清楚。”莫子彻也没让着她，张口就回。
“在给你答复之前呢，我想给你讲个故事，要听吗？”
莫子彻并没有回答她，侧头瞥了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从前有一个员外之女名唤英台，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与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恨家无良师，一心想访师求学。为了不落人口舌，英台开始了女扮男装的求学生涯。途中，邂逅了一同求学的书生梁山伯，一见如故，相读甚欢，在草桥亭上撮土为香，义结金兰。”
“不一日，二人来到会稽城的万松书院，拜师入学。从此，同窗共读，形影不离。梁祝同学三年，情深似海。英台深爱山伯，但山伯却始终不知她是女子，只念兄弟之情，并没有特别的感受。”
“祝父思女，催归甚急，英台只得仓促回乡。后来祝父将英台许配给家住会稽郡下辖鄮县的太守之子马文才。美满姻缘，已成沧影。英台山伯二人楼台相会，泪眼相向，凄然而别。临别时，立下誓言：生不能同衾，死也要同穴！后梁山伯被朝廷沼为鄞县令，然山伯忧郁成疾，不久身亡。遗命葬鄮城九龙墟。英台闻山伯噩耗，誓以身殉。英台被迫出嫁时，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祝英台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化为蝴蝶，在人间蹁跹飞舞，这就是梁祝化蝶的故事。”
“你讲这个作甚？”莫子彻的眉头在听到后半段就紧紧皱起，一直没有放下，“这不过是个戏文里的话本罢了，虚假得很，那活人死后怎么会变成蝴蝶？”
“噗，”都这时候了。莫子彻的关注点还真是清奇，莫名有一点傻得可爱，“梁祝化蝶，体现的是人们对永恒的追求，对美好爱情的向往。他们的结局也许并不算完美，但他们超越生死的爱情故事令人艳羡。”
“爱情故事，你羡慕他们？”莫子彻很敏锐地就抓住了关键。
这时恰巧从河的对岸飞来了两只异常华美的蝴蝶，它们的尾翼长而飘逸，身带细闪，仿若流光。在太阳下美丽且梦幻，就像真的从话本里飞出来的一样。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江年也不能免俗，说了那么多，准备了那么多，江年一时竟不知从哪里说起，脑子里仿佛就剩下这句话，她情不自禁地念了出来。
这便是江年对莫子彻那句“此心昭昭若明月，千山历行，向你独行”的回应。
”莫子彻，这就是我的答案，可还满意？”江年盛着笑意的脸就这样映入了莫子彻的眼里，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的就是那句话。莫子彻愣住了，许久都没有动。
江年挑了挑眉，正欲再说些什么时，只见眼前的男人突然上前，紧紧把江年拥入怀里，脸上展露出这几年来最情真意切，发自内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