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
纪江的猛得清醒过来, 发现自己在现世的不对劲。
错乱的日期暂且不谈，光是学校里教的内容都重复过好几次，她却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些东西自己已经学过了, 只会觉得学起来轻松了很多。
在当初松田说完日期本来就是错乱的后, 她就像是被催眠了一样丧失了正确的时间观。
等等——！
纪江猛然意识过来, 如果现世的时间秩序出现了问题, 那连接两界的传令神机无法把信息传达到正确的时间点的尸魂界也是有可能的！
可是为什么只有她突然清醒了过来？
如果是因为离开了现世, 那顺平为什么没有恢复过来？
“我出去一趟。”纪江想到刚离开不久的夕四郎, 追了过去, 在四枫院家宅前把人拦了下来问道：“夕四郎，周一之后周几？”
夕四郎的面孔茫然了一瞬，奇怪道：“我又不常待在现世，怎么可能知道, 我身上又没有日历。”
夕四郎也被影响了？
不对, 被影响的究竟是他们, 还是我自己？
纪江的心底惊恐地浮现出这一个问题, 夕四郎察觉到了纪江状态不对劲，伸手去拍她的肩：“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去施药院看看吗？”
夜色下, 纪江的脸色无比苍白。
施药院就在四枫院家不远处，是贵族街的看病的地方，如今的总代是虎彻勇音之前的四番队副队长山田清之介，曾经负责了诞生便处于濒死状态的产绢彦弥的医治。
“不用了，我还要去找露琪亚前辈，你先回家吧。”纪江摇了摇头，不好继续把别人家的家主拦在他人家门前，直接向十三番队的队舍赶去。
露琪亚还在队长室加班, 纪江敲门得到了回应后，进入的第一句话就是：“前辈，周一过了是周几？”
露琪亚放下批阅文件的毛笔，一旁的副队长仙太郎奇怪道：“周一之后是周二啊，有什么不对劲吗？”
本以为会得到自己确实不正常的消息，没想到却被告知了和自己一样的答案，纪江不由向露琪亚投去确认的目光。
“喂喂，小纪江，你这是不信任我吗？”仙太郎啼笑皆非地看着纪江。
“是周二。”露琪亚确认道。
“那周二之后……？”纪江仍不敢放心。
“周三。”
“现世呢？现世的时间也是这样算的吗！”
“自然。”露琪亚也被纪江这幅不安的模样惊到了，“出了什么事吗？”
纪江点头：“现世的时间，出现问题了。露琪亚前辈，我的传令神机现在有发现问题吗？”
……
现世的时间出现问题，对瀞灵廷来说并非小事。三界自诞生后，时间与空间便遵从着一定的法则运行，涉及到更改两者的鬼道也被列为禁术。在作为稳固楔子的灵王曾经被友哈巴赫杀死过并引发了三界不少动荡的现在，现世时间紊乱的问题更加不能忽视。
露琪亚立刻将此事上报，根据纪江提到的线索，护庭十三番队开始排查近期所有去过现世的人员，检查他们对日期的认知。
十三番队派去现世驻扎的人员都是固定的，队里的正在尝试与现世的他们联系，一些队员有了回应，一些明显没有受到番队的命令。在已有能够联系得上的队员中，所有人对时间的认知都出现了问题。
瀞灵廷中，在近一年内去过现世的人也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而这些问题之所以没有立刻被其他人发现……
总队长京乐春水站在室内，看着面前几名受到影响的高位死神，瞬间头都大了：“那……你们谁先说明，你们在没有汇报的情况下前往现世的理由？桧佐木不用说，我知道你是为了《瀞灵廷通信》去现世采访了。”
中招的几人，要么因为身处队长、副队长之职，平时根本不用处理现世相关的文书；要么就是不会接触这类工作、有着能够自由支配的穿界门不会在意这些事的非番队人员。
听见京乐的话，桧佐木修兵刚松了一口气，另一边的乱菊慢吞吞道：“总队长——，修兵去现世明明是去买机油了，他的摩托车现在还停在一番队队舍门口哦，他刚才就是骑着车来的。”
“咳咳，乱菊小姐，那只是顺路。”修兵僵硬地解释。
“松本，你去现世做什么了？”一旁的日番谷冬狮郎见乱菊欺负修兵，打断了乱菊的调笑，向自己的副队长发问。
“啊，和碎蜂一起去看织姬酱了。”乱菊毫不在意地回答：“对吧，碎蜂？”
身材娇小的二番队队长闻言不自主地看向另一边随性站着的四枫院夜一，低声说道：“因为……夜一大人……”
英姿飒爽的紫发女人闻言笑道：“没错，我很喜欢织姬她们店里的糕点，碎蜂有时候会帮我带回来。”
毫无疑问，在一旁听见姐姐如此话语的夕四郎睁圆了眼睛，随即反应过来碎蜂也是姐姐不回家吃饭的原因之一，立在一旁生闷气。
京乐斗笠下的目光扫过在场被影响到的两名四枫院与三名番队成员，落到了纪江的身上：“小纪江是怎么察觉到这件事的？”
纪江摇头。她如果知道原因，一开始就不会那么惊慌了。
露琪亚见纪江从找到她时状态便不太好，便提议道：“总队长，纪江今天刚从中央四十六室回来，先让她回家休息吧。”
“我正好也要回局里了，出现这种事故，要好好研究一下~”涅茧利也说道，语气完全不见对如今严峻事态的担忧，反而兴致勃勃。
京乐看了涅茧利几秒，手放在斗笠边沿压了压：“交给你了。”
“既然这样，小纪江也……”
京乐的话还没说完，门外便传来了小椿仙太郎略带急促的声音，也不等通传，便推门而入，他的身后还不声不响地跟着两个人。
“失礼了，去联系现世驻扎成员的队员回来一部分了。”
“东京都内，半数成员失联。已经收集到了其中三名队员的残存灵压，能够确认死亡。”
小椿仙太郎汇报道。
“怎么可能！”纪江骤然看向小椿仙太郎。
东京都内的死神都和她保持着日常联络，瀞灵廷的时间流速快于现世，她只在瀞灵廷待了三天，那边应该一天不到才对，怎么可能直接死了三名队员……
不，还有一种可能——
在纪江意识到这一点时候，在场的其他人也都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
“真是的，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啊。”京乐春水的声音虽然听上去有些懒散，但所有人都知道他认真了起来。
随着时间的紊乱，过去死去的人，说不定会在明天复生。
生死的界限在时间倒流下被打破了。
“那么纲弥代大人带着……”京乐春水的目光在随着弥生一起到来的产绢彦弥身上一顿，作为曾经敌对的存在，他脸色丝毫未变，“所谓何事呢？”
“彦弥？！”桧佐木修兵惊讶地看着这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孩童。
彦弥见到桧佐木倒是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桧佐木大人，我重新回到了纲弥代，不过这次是因为我想要去看望母亲大人所以拜托了弥生大人。”
“这样啊……”桧佐木紧张的神情缓缓放松下来。
“没错，就是这样！”彦弥天真而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他高兴地说道，“彦弥已经见到了母亲大人！刚才弥生大人同意我前往虚圈，还拜托彦弥询问那几位照顾母亲大人的破面几个问题。”
“喂、纲弥代——？！”彦弥的话使室内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有了时滩的例子，在场的人都不由对现任的纲弥代家主警惕起来。
“啧。”纲弥代弥生看向对她露出防备神情的死神们，深深看了一眼纪江，这才说道：“那几具破面近期也去过现世，我替你们问问罢了。”
“我和时滩那家伙不一样，别把我和他等同起来，我可是本家的继承人。从现在开始纲弥代家的人在这件事结束前不会前往现世。”少女微抬着下巴，作出承诺后打断了皱起眉想为前主说些什么的彦弥：“不许插话，彦弥，你现在是我的家臣。”
“去了现世的破面也被现世的时间迷惑了……倒不如说是他们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东西，光想起来都要花费大量时间。”
“走了，彦弥。”弥生说完，便不再去看室内神色各异的死神们，转身离去。
等到弥生两人离去，京乐春水才缓缓叹了一口气，看向剩下的人：“发布瀞灵廷的警戒令，全体人员不可随意出入现世，贵族那边就交给朽木队长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朽木白哉微微颔首。身为四大贵族之首，他的命令可以约束其他想要使用穿界门的贵族。
“这件事的调查先交给……”
京乐看过各番队队长，考虑了一下，还是说道：“暂且交给碎蜂，修兵、乱菊和纪江辅助，前往现世的时间就定在纪江回现世的日期。”
“至于夜一小姐……”京乐苦笑了一下，夜一和夕四郎都不在番队任职，京乐根本没有权力下令。
“我会暂停真央的授课，很久没去看喜助了，我跟碎蜂他们一起回现世。”夜一直截了当地说道，然后看向听了她的话后跃跃欲试的夕四郎：“夕四郎，你现在是家主，我不在你就要留在瀞灵廷以防万一。”
夕四郎张了张唇，什么都没说，丧气地垂下头，就听见姐姐又补充了一句：“……替我断后。”
“是！”夕四郎猛地抬头，大声应道。
由于几名队长与副队长要前往现世，还要过好几个流程，需要去限定灵压、重新检测义骸质量、交接工作流程，尤其是碎蜂身为二番队队长掌管着的隐秘机动分为好几个部队，且二番队属于四枫院家的性质，程序更为繁杂。即使加快进度，也至少需要花上三天。
纪江的假期便从一周缩短到了三天。
她不好意思地向顺平道歉，顺平倒没什么意见，纪江却没发觉顺平有些寡言起来——不如说顺平在和纪江相处时，也是话比较少的类型。
直至出发前一天，纪江带着顺平和第二天要一起出发的几人跑去流魂街参加了聚餐，等乱菊喝得迷迷糊糊被修兵和日番谷带回队舍、碎蜂与夜一返回二番队后，两人慢吞吞地向住处走。
因为家里还有凉子盯着，纪江并不敢喝酒，慢慢走回去也只是当消食。
与前些日相比，瀞灵廷天幕中的月亮更加圆满了。
纪江突然想起之前遇到真人那天，她和顺平也是这样慢吞吞往家里走的。那天的月亮是什么样的纪江早就忘了，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纪江同学。”顺平突然叫道。
“怎么了？”纪江转头看向顺平。
少年黑色的眼睛在月色下显得有些明澈，嘴角微微弯着，显得十分温柔，像是想通了什么一样，如释重负地看着纪江。
“纪江同学和四枫院先生是恋人吗？”顺平问道。
纪江：？
她愣了好一会儿，甚至有些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猛得摇头：“怎么可能！”
“欸？”顺平一怔。
“你也受过他训练吧？他当初训练我的时候更狠，我怎么可能会想不开和夕四郎在一起啊！”纪江振振有词，“一天之内我能被他送去施药院三次！”
“当朋友就够了！”与纪江同一时间说出这句话的，是夕四郎略带不服气的声音。
夕四郎抱着一个包裹，一脸不爽地出现，把东西扔给纪江：“当初都说了轻一点，你还用刀把我捅穿，果然是在报复我没有手下留情吧？”
灵王护神大战时期，夕四郎性命垂危，眼看就要被对方灭却师杀死，纪江在那时与斩魄刀做了交换，用了卍解救下了夕四郎。
和顺平一种救法，用刀刺入夕四郎的身体。
纪江争辩道：“我第一次用，谁知道效果怎么样！受点痛怎么了！”
顺平：……
看着两个人就要直接在街上吵起来的趋势，顺平突然想起夕四郎之前对他说的话。
交托性命的朋友，就是这样的吗？
奇怪的知识增加了。
另一边，两个人已经从初见时双方出言不逊吵到了谁的姐控更离谱，顺平终于忍不住打断两人：“你们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以前的事吗！”
他们还在流魂街，四周的住户和行人们都偷偷向他们的方向看来。
“……”
等回了家，纪江还是觉得离谱，问顺平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顺平愣了一下，才缓缓摇头：“不，只是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顺平含笑看着纪江，就在纪江疑惑不解时，她突然听见了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声音就像当初顺平的第二条好感条解锁那样突然出现的声音，随着这声碎裂声的出现，绿色的好感条之下，第二条好感条连同里面的填充色与数值，彻底碎开了。
顺平的好感条只剩了绿色的那一条。
不用再问，纪江就明白了顺平的意思。
“从前，在现世看见的纪江同学，总是神秘的、又有着奇怪好心的。”月光下的顺平眸中浮现出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笑意：“于是我就想，要是能够获得纪江同学更多的目光就好了。不去思考纪江同学的来历与过去，因为纪江同学的善意而想要拥有纪江同学，现在想来似乎自私极了。”
“到了这里后，我才发现，原来纪江同学也是有家人和朋友这件事，原来纪江同学就和我们每个人一样。”顺平轻轻说道：“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变了多少。我还是像以前那样，是希望讨厌自己的、会伤害自己的人去死的那个人，所以也希望着对自己好的人能够单独属于自己。”
“但这是不可以的。”顺平的声音轻而坚定。
“因为朋友是不可以让对方为难的。”
他在这边待了六天，自然是无比清楚死神与人类的区别，也见识到了瀞灵廷无比森严的规则。喜欢上死神，想要追求死神，只会让对方困扰而已。
“我喜欢过你，纪江同学。”顺平想到了刚才纪江和夕四郎的争吵，对自己的一开始错误的推测感到羞赧。
“虽然纪江同学现在还没有恋人，但以后一定会有符合纪江同学心意的恋人出现的。”
纪江的眼睛轻轻眨了两下。
护庭十三番里有恋人的屈指可数，队长中只有白哉大人结过婚，顺平的话简直就像是了解十三番队的情况后特意准备的祝福一样。
见到顺平只剩下绿色的好感条。本人也想通了，她并不觉得可惜，并且隐隐约约也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纪江和顺平道了晚安，回到房间时突然怔住。
——她为什么会有一种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对方而松了口气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肯定地觉得自己一定无法喜欢上对方？
她知道的东西远比顺平知道的多，对她而言，自己要是想和人类在一起，能够找到很多方法实现，并不会被这种事情困扰。
若是以前的她，也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好感高低而出现这种忧心的状况。
她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喜欢上了一个人。
她突然想起了那天昏暗的放映室内，对着她说我来教你的白发术师。
所以自己才会时不时就想起对方说的话，不断地、不断地思考着对方的问题。
人类和死神的区别是什么？
她的答案也从截然不同逐渐变为了……只是身份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 顺平顾虑的东西太多了。他的大多数好感都是因为纪江救他而累积起来的，但是这个东西不保险，而且纪江的身份给她带了层滤镜，顺平看见的是自己以为的纪江，而不是真实的纪江。到了尸魂界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而且夕四郎给他背的东西里塞了私货，让他觉得人类和死神没有可能，他有不知道一护的身世，最后想开放弃了。
五条老师的话……就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东西，之前被拒绝过后他也察觉到了自己莫名其妙上涨的好感度不太对劲，死神和人类的区别这些早就想过了，现在的51就是他抑制后的结果，瀞灵廷对他来说也无所谓。他觉得自己就是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