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离别
一脸威严的罗烈落座在演武场高台之上的椅子上，右手一挥铠甲的重量压在桌子上簌簌作响。
“摇光营众！结阵！”
谢遥临呐喊着，凶狠的声音回荡在演武场中，久久不能平息。
“诺！”
阵阵撕心裂肺的回应声令人一震，罗景淮望着场下淮阳军的面貌，个个精神抖擞，不禁身体一颤，纵有万千敌，有此军队，何惧？
领头的小旗军官双手往前一挥，每个士兵井然有序地分散开来，金属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颇有上阵杀敌的风范。
打眼望去，前方士兵十人一横排，手持盾牌，抵御进攻，后方士兵手持长戟严阵以待，一声令下，连续不断的扎向前方。
后方众人形成数个小集团，各自形成四角杀阵，攻防有序。
忽而一声号角声响起，‘呜呜呜’的声音让每个士兵热血沸腾，身后的骑兵骑着战马，手持刀剑从两翼杀出，领头的总旗挥舞着长剑，如秋风扫落叶之势，荡平一切阻碍。
此战法既保证了冲杀同时又兼顾了防御，同时战阵中的士兵有充分的冲杀准备时间，这便是淮阳军独到之处。
然而高台之上的罗烈嘴角并没有微笑，他紧皱眉头，微微晃动手中的茶碗，盖子晃着被丢在地上。
‘咚咚咚’的声音一点点地响在谢遥临心里，他只能恭敬地弯着身子，等待着大将军的吩咐。
“谢守备，你可知我淮阳军为何能在数万北胡骑兵的铁蹄下仍然屹立不倒吗？”罗烈转过头颅质问道。
谢遥临双手作揖道：“请大将军指点迷津！”
场下的士兵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望着高台之上的大将军。
“诸位，试问我们淮阳军为何令北胡士兵闻风丧胆？是血肉之躯吗？是兵器精良吗？亦或是我们淮阳军不怕死吗？”罗烈清了清嗓子，浑厚的声音传遍整个演武场。
“不！是精神！哪一个士兵不是爹娘养的？但是我们淮阳军黑龙骑就是在要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就算是身旁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我们依旧向着胜利的曙光迈进。”
“是的，如今天下太平，百姓们也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可是我们仍有十万兄弟抵御在北胡长城下，我们不能忘记死去的战友们为我们铺下的这条血路。身为淮阳军中的一员，纵使前方有着万丈深渊，又如何？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们也要啃下他的骨头。”
说着说着，罗烈干涩的眼角流下一滴滴泪花，苍老的面容抖动了一次又一次，他不是为了自己而哭，而是为了那些死去的兄弟。
罗烈所说的每一句话深深地震彻到了每个人的心底，尤其是动容处的泪滴，那才是视兵如子的大将军。
身旁站立的罗景淮瞳孔放大到了极点，或许他永远不能体会这几句话的重量，此刻的老爹才是真正的神武大将军，他是淮阳军的信仰，又或是大炎皇朝最后的城池堡垒。
小虎眼里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台上的大将军，他还记得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人人敬仰的大将军，而此时就是他最接近梦的存在，他欣慰地抚摸着手中的小青，眼里好像有一束光一样。
“父亲大人，其实－”
还没等罗景淮说完话，罗烈就打断了他，严厉地说道：“你现在还没有资格去评价淮阳军？记住只有你自己强大了，别人才会认可你，才会心甘情愿地跟随你。”
这句话听得罗景淮一怔一怔的，他似乎永远不明白父亲此时想的是什么？像是在交代着什么事情，似乎又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而罗烈知道风暴即将到来，现在还可以是自己的依靠，倘若是他死去了，这个家该何去何从？
“谢遥临，柯燕飞！”
“属下在！”
“摇光营的所有士兵虽说还没有上过真正的战场，但是那种冲劲我还是能感受出来的，你们二人不要让我失望，给你们一年时间，下次我希望看到的是全新的摇光营，听明白没有？”罗烈严厉地呵斥道。
“是！多谢大将军指点迷津！”两人同时躬身回应道。
“景淮，随我回家。”罗烈停滞了一会儿，瞟了一眼他说道。
罗景淮抬头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又转头望着场下的兄弟，曾经月余的朝夕相处，曾经的峥嵘岁月，似乎正化作游荡在空中的微风，拂过每个摇光营士兵的面庞。
“景淮，记得多回来看看我们！”
场下不知道是何人在场下低语道，罗景淮恭敬地躬身道：“会回来的！诸位，再会！”
其实心里最难受的是谢遥临和柯燕飞，即使他是受命于大将军的嘱托，但是罗景淮的潜力和表现让他喜出望外，以后一定是淮阳军的又一大支柱。
小虎眼眶里含着泪，不断地转头看着柯燕飞，手里紧握着那一柄芳华，那是师尊最后送给他的礼物。
马蹄声起，尘土飞扬，一身暗金色的罗烈逐渐消失在摇光营士兵的视野里，但是所有的离别便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他们心里暗暗地下定决心：只有更好地训练，才能让大将军再次来到摇光营中。
坐在马车上，罗景淮时不时地掀开遮帘，看着前方的父亲和老姐。
他一直思考着父亲的言语，仿佛要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一样？而他才刚刚开始武道之路，若是发生事端，自己也可以为淮阳军，为父亲分担。
车队前方，罗烈心里五味杂陈：罗景淮的改变让他不敢相信，短短月余时间，军营生活磨灭了他那锋芒毕露的棱角，那是一种他期待的成熟稳重。
“黎儿，你说景淮有变化吗？”罗烈轻声问道。
“禀父亲大人，景淮的改变我看在眼里，谁能想到当初调皮捣蛋的他能变成这副模样？我可是听说了黑风山的事情，真不愧是罗家的儿郎！”罗景黎一五一十地回答道。
“孺子可教也！想不到我罗烈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乐哉！乐哉！”
“景黎，大炎皇朝的天该变了，也许这一个月的蜕变足够他外出闯荡了，而我们的使命或许才刚刚开始，吩咐下去暗部的棋子该动动了！”
罗烈先是哈哈大笑着，之后冷不丁的严肃道。
“是！”
罗景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罗家一旦入局，这京都圣城的天真的该变了！大皇子那边的动静愈发猖獗，目中无人，即使娘亲坐镇圣城，毕竟只是局外人，牵一发而动全身。
身后的侍卫双手合拢，转身离开车队，向着京都圣城得到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