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指点
钟海敬回到府中的时候，还带着屈辱和怒气，钟夫人偏偏没有眼力见的迎上去，谄媚地唤了一声“老爷。”
钟海敬内心更添几分烦乱，怒斥道:“你整天无所事事，与其把心思放在争宠夺利上面，不如想法管教管教孩子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是不知廉耻。”
钟夫人何曾挨过这种骂，即便是得罪了赵国公府的老夫人，夫君也只不过罚她跪了祠堂，钟夫人顿时又委屈又气。
“父亲，您回来了。”一声莺声燕语，钟英款款走上前来，先是帮钟海敬拿掉粘在衣襟上的烂菜叶，然后才和钟夫人说:“父亲累了一上午，肯定是累又乏，母亲不如去看看厨房里熬的雪梨汤好了没有。”
钟夫人一边懊恼没有发现老爷衣服上的菜叶子一边因钟英的突然出现而生气，怒目圆睁道:“你这个死丫头还敢指使我。”
老爷每次回来，都是红姨娘和她抢着迎接，钟英何曾露过面，今日真是反常了，去赵国公府读了两天书，好的不学，这谄媚讨好倒是学的一板一眼。
钟海敬厌恶地瞪了钟夫人一眼，怒道:“让你去你就去。”
钟夫人讶异不已，但见老爷是真的动了怒，只得暂且咽下这口气，扭身走了。
钟英一脸关切地说:“父亲心情不好，衙门那边，是不是为难您了？”
钟海敬叹气道:“老宅那边的人，出息的没有，但好在都是本分的，没想到你幺叔他，居然做出这番伤天害理之事，还好他死了以后官府才调查出来，不然，他犯的罪孽一旦公布于众，整个钟氏一族都要因他永远钉在耻辱柱上。我去衙门之前，还在惋惜他连个后代都没有，收尸还要族人代劳，现在一想，还好他那一支到他这里就绝户了，不然后辈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虽说我和他已经出了三服，可到底是本家，这朝中若是知道为父有个死了之后还受鞭尸之刑的堂兄弟，为父的仕途指定受影响呀。”
钟海敬因为钟海奎的事羞愤交加，可是他做梦应该都不会想到，今日他在认罪书上替为签字的人，曾经把魔爪伸向过他的女儿……
钟英沉默了一阵，脸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
“爹，”钟英小声说:“虽说女儿不甚清楚他犯过什么罪，但我也明白，他受这几下杖责，不过是官府想慰藉受害之人，比起他给别人造成的痛苦，他遭受这几下也算不了什么。”
钟海敬哼了一声，说:“他死了倒是干净，族人跟着晦气。唉，英儿你可能不懂，咱们钟家，只出了为父一个做官的，整个家族的人都想借着为父飞上枝头，却不知为父看似风光，其实官场变幻莫测，我都还没站稳呢。你说说，家族里什么时候才能出个栋梁之才，能助父亲一臂之力而不是拖后腿的。”
钟英眼珠子转了转，说:“求人不如求己，他们毕竟和咱们隔了一层，如果弟弟有出息，那自是极好的，女儿只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给家族带来荣耀。”
提起唯一的儿子钟为，钟海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孽子，文不成武不就的，就随了他那个愚蠢的娘。”
钟英说:“女儿实在不愿看见父亲为难，有句话，即便父亲要责怪，女儿还是要说。”
钟海敬说:“你但说无妨。”
钟英脸上现出愁容，道:“钟为在读书上面实在是没有天分，想要他在科举上面有造诣几乎不可能，不过女儿观察过他练武，觉得他有这方面的才华，可是，母亲实在是太宠爱弟弟，不舍的让他吃一点苦，即便钟为能在武学上有所成就，也被母亲牵绊住了。”
对于钟英的话钟海敬非常赞同，气恨地说:“你娘就是太蠢。”
“我母亲，”钟英猛然提高了些音量，忽又弱了下去，低声道:“母亲爱子心切，殊不知惯子如杀子，照这样下去钟为就真的废了。女儿斗胆提议，不如让钟为去军营里历练几年，有父亲在朝堂为他铺路，以后何愁仕途。”
听了女儿的话，钟海敬眼睛一亮，连连说道:“对呀，为父怎么没有想到，只想着让他考科举，就他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就得另辟蹊径呀。”
钟英看似松了一口气，说:“军营里的生活很苦，怂恿父亲把钟为送过去，女儿还真怕父亲训斥。”
钟海敬伸手想拍拍钟英的肩膀，还没触到她的胳膊，她就往后退了一步。
钟海敬这才发觉英子已经长大了，女大避父，她躲避是正常的。
钟海敬赶紧笑着说:“你的想法很好，你这么聪慧，还真是像你娘，只可惜……”
“父亲累了半天，该去休息了，女儿恭送父亲。”钟英屈膝道。
钟海敬确实累了，但好在心情舒缓了许多，他柔声说:“爹就去书房歇息一会，你回房去吧。”
钟英目送钟海敬走出视野，这才朗声说:“出来吧。”
红姨娘笑嘻嘻地从假山后头钻出来，朝钟英竖起大拇指，赞道:“还是大姑娘厉害，三言两语就把那祸害赶出家门了，等钟为一走，我再生个儿子，老爷的心思还不全在我们身上。”
钟英笑而不语，红姨娘的“我们”，肯定不包括她在内。
“赶不赶的走还不一定，”钟英神情一冷，道:“夫人若整个一哭二闹说不定就让父亲心软了呢，接下来怎么让父亲厌恶大房，就要看红姨您的了。”
红姨娘妩媚一笑，说:“这有何难。”
钟夫人从厨房出来，遇见红姨娘摇曳生姿地走过，“呸”了一口，骂道:“狐狸精。”
红姨娘听是听到了，但她这次没有和大夫人掰扯，而是直接回了她住的别院。
钟夫人觉得奇怪，往常红姨娘是不放过任何与她争抢老爷的机会，今天好不容易老爷不待见她，怎么红姨娘没趁机去书房讨好老爷呢？
疑问归疑问，趁着红姨娘懈怠，钟夫人赶紧去书房找老爷。
经钟英一点拨，钟海敬心里的阴霾散了大半，听下人禀报说钟夫人来了，正好他要与她商议让钟为去参军的事，就没将她拦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