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死马当活马医
沈依依不为所动，微微一笑道:“我还没有见到老夫人，怎知不是您无端为难呢？”
赵夫人立即变了脸色。她纵然修养有度，也受不了被一个黄毛丫头抢白。
“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暗示我家老夫人刁钻。”赵夫人说到这里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天哪，她肯定是被这个丫头气坏了才口无遮拦。
“你师父就是这样教你的？”赵夫人身后的嬷嬷喝道。
沈依依眨眨眼:“您是在指责我没有教养么？”
嬷嬷顿时语塞，如果说沈姑娘没有教养，刚刚赵夫人的表现也好不到哪去。
“你还愣着做什么？非得等我叫人赶你们才走。”嬷嬷一怒之下就下了逐客令。
“我们走。”沈依依含笑着对半夏说。
半夏点头:“是你们赶我们走的，回头我告诉宁山长。”
赵夫人那叫一个气，她还想找宁山长兴师问罪呢，还让这丫头恶人先告状了去。不管怎样，是绝对不能让这个狂妄的丫头给老夫人问诊。
沈依依和半夏正准备打道回府，就看见一个丫鬟跌跌撞撞地跑来。
“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她……”
“老夫人到底如何？”赵夫人焦急地问。
“老夫人好端端地喝着茶，奴婢们就听的一声脆响，老夫人手中的茶盏落地，她人也倒在了一旁。”其余的，丫鬟不敢说了。
赵夫人吸一口冷气，倒不是她多怜惜那个老不死的，而是这个时候老爷上朝还没回来，府里就她一个可以做主的。老爷那个愚孝的，早晨走时人来好好的，半天功夫不到人就不省人事了，免不得会指责她。何况府里人多嘴杂，老爷肯定会知道她将上门来的大夫赶走之事，她不仅会落个伺候老夫人不力的罪名，更会让老爷误会她故意不让人给老不死的诊治，平白担个谋害婆母的罪状来。
“你俩，不许走。”赵夫人嘶吼道。
半夏说:“刚才夫人让我们赶紧走，这又不让我们走，我们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赵夫人没心思理会伶牙俐齿的丫鬟，三步并两步走到沈依依跟前，用近乎央求的语气说:“刚刚的确是我性子急了，眼下我母亲性命堪忧，还望沈大夫不计前嫌，极力救治。”
这就有意思了啊。
沈依依心下了然，赵夫人是看不上她的，更别提信得过她的医术。国公府肯定有头发胡须都发白的府医，任何一个拎出来都比她有信服力。
可这事不是赶巧了么。
她还没见上老夫人的面就被赵夫人赶走了，老夫人紧接着昏迷不醒。但话传到赵国公耳朵里，就有可能是小神医前来为昏迷不醒的老夫人治病，赵夫人拦着不让，将大夫扫地出门，导致老夫人不治而亡。
到时候，赵夫人不被发落到庵里与青灯古佛作伴也会收获休书一封。
但是赵夫人言辞恳切地请她过去就不一样了，老夫人救没救的回来，赵夫人都能撇清干系。
沈依依还能说什么，谁让她医者仁心呢。
她要真这样走了，哪里还会再有踏入国公府的机会，老夫人的晕厥还真是时候。
沈依依随着引路的丫鬟进了老夫人居住的院子。赵老夫人的身边，果然围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大夫。
只是，他们都在面面相觑，束手无策。
“怎么样？我母亲如何了？”赵夫人一脸担忧地问府医。
老者什么都没说，只摇头叹息一声。
“母亲呀。”赵夫人痛哭一声就扑在老夫人身上，夸张的动作让人觉得老夫人真的归天了。
听到动静刚刚赶来的国公府公子小姐美妾们不明就里，见赵夫人的反应以为老夫人真的故去了，都纷纷跪倒，伏地痛哭。
“让我来试试。”沈依依声音不大，却让乱糟糟的屋子一下子安静了。
“你？”赵夫人冷哼一声:“府里行医三十年的老大夫都治不了，你能有几分本事。”
沈依依一指挡住去路的乌压压一片人，说:“夫人让我来给老夫人看病，我这不还没见着人么。”
赵夫人看了底下几个描红穿绿的姨娘，有那几个狐狸在，白的都能说成黑的，她若说一个不字，老爷回来她们必定众口一词，说老夫人是她害死的。
赵夫人又瞄了一眼婆婆毫无血色的脸，人都这样了，一个黄毛丫头还能令她起死回生不成？就死马当活马医，让姓沈的丫头折腾一回。
赵夫人一脸悲戚样，急忙将沈依依让进里间来，还不忘哽咽着嗓子叮嘱:“沈大夫，妾身知道你医术高明，一定要将我母亲醒过来。”
“我自当尽力。”沈依依说着在床前的矮凳上坐了。她没着急为老夫人把脉，而是先看了她的脸。
口角歪斜，显然就是中风了。
中风的人，嘴角会流口水，不过老夫人身边那么多伺候的人在，早就麻利地擦干抹净了。
半夏已经手脚麻利地打开了药箱，递一根银针到她手上。
跟随沈依依久了，主仆二人早就有默契，耳濡目染，半夏也懂了不少医学本领，她自是能分辨出接下来姑娘要做什么。
“你这丫鬟，莫要胡来，”赵夫人嚷道:“沈大夫还未把脉，你胡乱造次什么。”
说话间，沈依依已经将银针刺向老夫人的耳垂。
把脉，来不及了呀。
赵夫人还在喋喋不休，耳边实在聒噪的烦人。
好在沈依依胸有成竹，知道老夫人中风时间不长，还能救过来。她麻利地为老夫人扎针，果然如她所料，当她刚把二十根银针均匀扎在老夫人额头、面部和手掌心，老夫人就悠然转醒。
赵夫人见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沮丧。
庆幸老夫人活过来了，老爷回来不会责备她。
沮丧的是婆婆如果恢复的生龙活虎，以后的日子还是要继续受她磨搓。
沈依依见她醒过来，就把她嘴角的银针撤了。
“枷锁”一去除，老夫人嘴角动了动，见自己能说话，就破口大骂道:“大媳妇，你是多盼着我死。”
“母亲此话怎讲。”赵夫人闻言惊呼，面上尽是惊诧委屈之色。
老夫人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死了，其实我头脑清醒着呢，人家大夫都来到跟前了，你连看都不让她看就直接哭丧，你安的什么心，我老东西还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