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长乐郡主的敌意
这些年,每回见到祝鸿枝端的玉树临风,依依被他迷的七荤八素,他的心就在滴血。
他不是没提点过铭瑾,但这小子就是不开窍,除了玩泥巴就是打鸟,风花雪月一窍不通。
有时候还开玩笑喊祝鸿枝姐夫,让宁墨玄气不打一处来。
还好依依迷途知返,看清了祝鸿枝的为人。
只要依依不同意,这婚事就不作数。
宁墨玄继续敲打着桌子质问二人。
“说是指腹为婚,有媒妁之言吗?”
沈修远:“没有。”
“有婚约吗,有信物吗?”
“没有。”
“这些年,沈家可有表态?”
“都没有。”
宁墨玄说:“多亏你们口口声声说把依依当做掌上明珠,祝家根本就不愿意接纳她,你觉得她嫁过去,婆家会善待她?”
沈修远终于闷过来一点弯。
沈家,的确没再提起过定亲的事。
依依和祝鸿枝两小无猜,打小就在一起玩,大伙都默认俩孩子将来会走到一起罢了。
他和宁墨玄、祝仰中是多年的朋友,宁墨玄他是再了解不过,可是对于祝仰中,他有点琢磨不透。
这人城府比较深。
沈修远不是没觉得遗憾过,都是朋友,他更亲近宁墨玄,两个人是无话不谈,臭味相投,他更愿意和宁墨玄做亲家。
可是铭瑾比依依小了足足三岁,都是女子嫁年长丈夫,哪有嫁给比自己年纪小那么多的男子的。
何况铭瑾和启瑜同岁,依依一直拿他当弟弟看。
所以依依是不可能给宁墨玄当儿媳妇的。
沈修远心里七上八下,宁墨玄也不闲着,眼看着老友有了动摇的心思,就趁热打铁,把依依说给他的那些添油加醋说给沈修远听。
“连依依都知道祝仰中有外室,这人名声得有多坏,你怎么敢把依依嫁到这种门风不正的家庭里去。”
“纳妾,不是不可以,他为何不敢把人领回家而是养在了外头?那个女人是青楼出身,祝仰中逛窑子结识的,不知怎么的就有了感情,陈氏娘家是清白世家,自是不肯与卖身女子同处一个屋檐下,祝仰中没办法才在外头养的。”
“话说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怎么就能确定祝鸿枝没受他老子影响。”
“快别说了。”许淑娘捂住胸口,她是真的心口痛。
她捧在手心的女儿,将来肯定要寻个好去处,不止父辈要作风正派,连祖宗八辈她都该打听清楚了。
可这一回,他们怎么就如此糊涂呢。
就因为依依喜欢祝鸿枝,他们只在意女儿的喜好,就听之任之。
就因为祝鸿枝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他们觉得这孩子还行,可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他们还糊涂到拜托宁墨玄写好婚书送去祝家,邀请祝仰中和陈氏来观礼,趁机把婚事公布了。
虽然,送婚书是依依的主意。
她说祝鸿枝答应她会赶回来参加她的及笄礼。
还说在及笄当天定下婚事,给祝鸿枝一个惊喜。
话说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多变,祝鸿枝才走了两个来月,依依就变心了。
咳咳,不是依依变心,是祝鸿枝压根就配不上她。
还好婚书没送出去,这些年,祝家没提过婚事,他们也没提过。
依依及笄这天,他们依旧会邀请祝仰中夫妇来观礼,至于依依和祝鸿枝的事,别说没人提,就算有人说起,他们也会装傻充愣,什么婚,什么亲,没影的事。
总之一句话,只要依依不愿意,他们才不管那么多。
双方敲定,宁墨玄谢绝了老友留他用饭的好意,他得赶紧回去,儿媳妇还在家里呢。
等回到书院,孔芸已经布好饭菜,一家子团团坐,就等他了。
宁墨玄扫视了一圈。
饭菜还算丰盛,媳妇很重视依依,他很满意。
再就是坐的位置。
最上首靠左的位子是他的,旁边坐着孔芸。
左边一排坐着依依和半夏。右边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字排开。
宁墨玄一指铭瑾:“你和半夏换个位子坐。”
铭瑾不解:“我一直坐这儿的呀。”
宁墨玄一巴掌呼铭瑾后脑勺上:“半夏是客,你能让人家坐在最边上。”
位子换好了,铭瑾挨着依依坐,宁墨玄很是满意。
席间,一家子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宁墨玄目睹铭瑾给依依夹了两次菜,依依也挑铭瑾爱吃的菜给他夹了两筷子,让宁墨玄很是欣慰。
其实就是饭菜离的远,他俩够不着,才互相给夹菜的。
可宁墨玄不这么想,他就是坚信这是依依和铭瑾在培养感情。
饭毕,孔芸去洗碗,依依站起来就要帮忙,让老两口拼命拦住了。
最后是半夏帮忙收拾,铭玮、铭芷让宁墨玄赶着去做功课,而他自己则借口书院有事,把小徒弟和大儿子单独留在了室内。
走出门来,宁墨玄更是感动不已,这是他期待多久的场景呀,依依和铭瑾,金童玉女,互相看着看着就起了情愫。
他忍不住想看一眼屋内温馨的场景。
一回头,却发现铭瑾后脚跟出来了。
“你干什么去。”
“我刚逮的黄鹂,还没编笼子呢。”
宁墨玄来了气:“鸟重要还是陪依依重要。”
“什么都没有我的鸟重要。”
宁墨玄眼珠子转了转:“依依也喜欢鸟,你把鸟送给她。”
铭瑾一梗脖子:“我的鸟,谁也不给。”
气的宁墨玄都想把他夹两腿中间的鸟没收了。
这么愚钝,白瞎老子给你的鸟。
晚上,孔芸给宁墨玄揉捏着太阳穴,温柔地说:“毕竟铭瑾才十二岁,一个孩子家懂什么,这事,要等他开窍了才行。”
宁墨玄说:“就怕依依不能等,她都及笄了,等过了观礼,媒人就会上门。”
孔芸笑道:“相公多虑了,依依才十五岁,她爹娘宝贝的紧,才不舍的这么早让她出嫁,三年五载还是能等的。”
这倒是,别说沈修远了,连他都不舍的让依依嫁出去,当然,嫁给铭瑾那就别当另论了。
“所以再等上三年,等铭瑾十五岁,总该懂得男女之事了吧。”
孔芸:“那是自然,他又没机会接触别的女孩子,等到情窦初开,心仪的只能是依依。”
宁墨玄那颗急躁的心总算平静了些。
次日一早,沈依依就告别了师父师娘,回家去了。
因为她后日就要举办及笄礼,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宁墨玄夫妇就没留她。
回到沈府,全府上下都知道姑娘不要嫁给祝鸿枝的事儿了。
大家都心有默契地没有提祝家。
至于别人会提起……
不管是沈父沈母还是下人,都知道该怎么回答。
“什么婚事,不存在的。”
“一起长大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要男婚女嫁。”
“指腹为婚?不过是一句玩笑话,我们都没当真你还当真了。”
“还提,想诋毁我们依依,我撕烂你的嘴。”
总之,祝鸿枝这个人,大家都把他当空气。
沈依依吩咐去买的药,家丁都给买齐了,一早送到挽月居来。纸包的药材,一捆捆的包扎好,整齐地码在桌子上。
沈依依亲自动手,半夏又叫来几个丫鬟帮忙,几个人忙活了一整天,总算把药材制成了药丸。
药丸一共分两种,分别装在两只不同的瓷瓶里。沈依依把它们交给半夏保管,并嘱咐一定看管好。
半夏郑重应了。
“别家姑娘快到及笄的时候都在忙着试衣裳,试珠钗,咱们姑娘倒好,一整天都在捯饬药丸子。”萱儿拿着一叠衣裳过来,语气颇为无奈。
别的丫鬟见状都识趣地告退。
半夏赶紧去帮姑娘净手,好试衣裳。
半夏和萱儿都是沈依依的贴身丫鬟,这俩丫鬟都是陪沈依依一同长大的,对她忠心耿耿,且都心细如发,也有不同的地方,半夏性子爽朗,身子骨比较壮实,沈依依出门喜欢带着她,萱儿性格沉稳内敛,管家的事就交给萱儿打理。
“这云起坊的手艺就是好。”当沈依依将衣裳换上,萱儿满意地称赞。
绣着合欢水纹的月白色裙衫,映衬的沈依依皮肤更加细腻白皙,楚楚动人。
“我记得还定做了一身绣牡丹的大红石榴裙。”沈依依说。
“还有一些花样没绣完,绣工说傍晚就能送过来。”萱儿说。
因为姑娘喜欢素色淡雅,所以她专门叮嘱绣娘这件月白色的裙装赶工快一些。
“直接送来挽月居,我明天穿。”
萱儿很是不解,说:“明天可是长乐郡主的及笄礼,姑娘受邀去做客,穿大红色……会不会让人误会。”
误会沈依依故意要抢长乐郡主的风头。
其实沈依依不管穿什么样的衣裳,都无人能盖过她的风华绝代,只是明日,长乐郡主指定要穿红色的,姑娘也穿红色,必定会惹来她的不喜,本来,姑娘和郡主的关系就不怎么融洽。
这要从她俩的生辰说起。长乐郡主和沈依依同岁,生辰只比她提前一天,因为两人一般大,从小到大就经常被人拿来比较。
长乐是郡主,沈依依是商户之女,两人地位千差万别,按理说是没有可比性。
可除去身份地位,比较来比较去,长乐总是占下风的那一个。
论模样,沈依依甩她不止一条街。
论出身,她是甩沈依依几条街,可沈依依的吃穿用度,居然不在她之下。
论学识,沈依依过目不忘,才十岁就博得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她们同在儒智书院求学,老师们都喜欢沈依依,就连同窗,也都是喜欢沈依依的多。
尤其是祝鸿枝……
想到祝郎,长乐更是心痛。祝鸿枝与沈依依经常旁若无人地说笑,对她,从来就是熟视无睹。
她恨,恨不得让沈依依永远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