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周泾的家
邋遢汉子得意大笑,拿起挂在腰间的酒葫芦咕嘟嘟的喝了起来,轻瞥一眼林丰,那眼神仿佛是看待一个偷走自己宝贝的贼。
林丰面不红心不跳,从庄家那拿走了九张银票,抽身后退,快步来到刘偏将身旁,而刘偏将此时正在唉声叹气,运气时好时坏,开始赢得本钱快要全部赔进去,现在担心自己是否还有翻本的可能,要知道今天的一百两银子可是苦力营下个月的军费,再输了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大哥,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林丰出声说道。
刘偏将转过身,不悦的蹙起眉头,之前林丰提醒过他要适可而止,他没听,现在让他走,他又心不甘。
林丰微微一笑,拿出三张银票在刘偏将晃了晃,就像猫闻到了腥味,刘偏将一伸手就将银票抓在了手里,问道:“哪来的?”
林丰笑道:“自然是赢来的,是大哥给的赌本,小弟加倍奉还给你。”
“那怎么好意思呢。”话是这么说,刘偏将毫不客气的将银票塞到了袖子里,“二弟,你是高手啊,要不再玩两把?”
林丰打了个哈欠,摇头道:“小弟我真是撑不住了,两只眼皮都在打架,再玩也是必输无疑。”
“好好,你是哥哥的福星,我听你的。”刘偏将勾住林丰的肩膀,踏着欢快的步子,向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林丰买了一些酒菜,他已经计划好了,暂时先在周泾家里暂住,原因无他,他那便宜老爹能卖他一次,自然也能卖第二次,若是再次落入虎口,怕是清白难保。
无论在哪里,都有富人和穷人,京城自然也不能免俗,就在靠近城南末脚之处的几道街上,随处可见能看到低矮破旧的房屋,有的直接是用破落的窝棚搭个家,勉强住人。
贫民生活在京城的唯一好处是很难饿死人,总有一些善人偶然会到这里施舍米粥,而且这里的人也是富人家里最好的劳工,大都老实,干活卖力,工钱还少,可谓是最廉价的劳动力。
与刘偏将分手后不久,林丰二人便赶到了周泾的家,说是家其实就是一个破院子,门是篱笆做的,还没有一人高,积雪堆在对面。
周泾挠挠头,小声道:“林公子,家里地方小,不好住人,您一定会不习惯的。”
林丰轻笑道:“没事儿,我就怕打扰你们,也只是暂住而已,等找好了住的地方,我自然会搬走的。”
周泾点点头,高声喊道:“青儿,哥哥回来啦,快来开门啊。”
不一会儿,院里传来了光亮,接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她十四五岁的样子,一脸的菜色,提着灯笼在周泾脸前晃了晃,惊喜叫道:“哥,真是你!”
周泾隔着篱笆门摸了摸她的头,有些心疼的说道:“青儿,你又瘦了。”
女孩擦了擦鼻涕,红着眼睛道:“我没瘦,是哥哥瘦了,以前哥哥的腰杆好宽的,现在还没两个灯笼宽。”
周泾忍住泪,接着说道:“这位是林公子,他没地方去,今晚就住在咱们家里了。”
女孩提灯笼照向林丰,仰头看了一眼,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
天呀,这个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男人,真的好英俊。
她见到的男人本来就不多,加上哥哥爹爹,也不过二十人,乍一看到林丰这样清瘦飘逸,丰神俊朗的男子,稍稍失神并不奇怪。
林丰的脸是典型的瓜子脸,鼻梁挺拔,下巴不尖,五官比例相当匀称,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帅,否则也不会引得王虎丫对他倾心了。
周泾是个老实人,看不出自家妹子心事,催促道:“青儿,快把门打开,我们赶了半天的路,早就累坏了。”
女孩将门打开,林丰跟着周泾进去,没走两步,一个老妇忽的冲了过来,手里举着拐杖,对着周泾脑袋便打。
周泾一声惨叫后倒在了地上,捂着脑袋哀嚎起来,老妇嘴里骂着不孝子,拐杖再次狠狠敲了下来。
女孩惊叫道:“娘,你做什么呀,快住手。”
她上前去夺老妇拐杖,死死抓住,老妇急了眼,用力将她推到,指着周泾大骂道:“畜生,你知不道从苦力营逃走,咱们一家人都得获罪,难道你想害得咱们家破人亡吗?”
林丰听出老妇人嘴里骂的凶,可是却带着浓浓的关切之意,眼神里更是充满了心疼,这就是所谓的刀子嘴豆腐心吧。
“大妈,你误会了,周大哥不是逃出来的,而是正大光明走出来的。”林丰挡在周泾面前解释道,怕她不信,赶紧又将卖身契拿了出来。
老妇接过卖身契,借着灯光仔细瞧了瞧,分明就是两年前自己亲手签的,当时老头子刚死,家里穷得连棺材都买不起,周家再穷,也想办个葬礼,加之儿子去了苦力营,家里面少一张吃饭的嘴,这日子勉强还能过下去。
自知误会了儿子,老妇颤抖着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丰笑道:“在下林丰,前两天有幸到了一趟苦力营,与周大哥一见投缘,不忍见他在苦力营受累,因此特意将他赎了出来,在酒楼买了些酒菜,咱们到屋里边吃边谈吧。”
“我的儿啊,是娘不好,让你受苦了。”
老妇鼻子一酸,蹲下来,心疼的摸着周泾被打破皮的头,大哭起来。
周泾也是心酸,抱着老娘一起一起痛哭起来,女孩擦了擦鼻涕,说道:“娘,你们别哭了,哥哥回来本是高兴的事,咱们一家人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林丰叹口气,看着一家人痛哭的样子,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那位便宜老爹,只是匆匆一面,转手就把自己卖了,这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