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转道
隔天，白萤时醒来，她觉得好像有一种从长久以来的束缚中挣脱的感觉。
她握了握手，感觉没什么变化，但又好像变化很大。
她不由自主地快步走到门外，拿起玄铁剑，剑招起势的同时默默运转心法。
“逍遥决，第五式，醉看烟雨。”
下腰，扭身，出剑。
一招一式都干净利落，行云流水。
一套剑法结束，心法也顺利地运转了一个周天。白萤时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得身心舒畅。
郁结的经脉好像在这一刻全部打通了，之前练起来磕磕盼盼的剑法也能十分流畅的做完。
“死劫真的没了……”白萤时有些怔愣，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背在身上的包袱，今天，终于可以放下了。
“师妹？”院子门口传来了宋清河略显惊奇的声音。
宋清河原本早上是想来看看白萤时身体怎么样的，没想到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她精湛的剑法。
之前宋清河除了教白萤时一些基本的修行，还教她剑法。
但比起她在修炼时的天赋异禀，她的剑法学习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大师兄？进来呀。”白萤时打开院门，把宋清河迎进了院子。
她把玄铁剑放在一边，笑盈盈地问道：“师兄今日来是要带我修行吗？今日练什么？”语气是许久没有的期待。
宋清河看着白萤时跃跃欲试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得轻轻上扬，“今日先不着急修行，刚才你比划的剑法，再练一次给师兄看看好吗？”
白萤时毫不犹豫地点点头，拿起玄铁剑，起势，挥剑……
阳光下，院内的一棵梨花古树散落了满地的雪白。一袭白衣的白萤时身形矫健，剑法一气呵成。
出脚，挥剑，转身，下腰……
少女握剑起舞的样子像是刻进了宋清河的眼里、心里。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少女，像是要把这一幕永远印在脑子里。
“呼~”白萤时收起玄铁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身充满期待地问道：“大师兄我这次的剑法舞的怎么样？”洁白的衣角随风扬起，像是一朵绽开的梨花。
“很好。”宋清河脱口而出。他把早就准备好的茶水递给白萤时，顺手又递了张帕子过去。
白萤时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又接过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手帕角上一朵含苞欲放的梨花被汗水沾湿，洁白的颜色稍稍变深。
白萤时拿着被自己汗水弄脏的帕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大师兄你的手帕真好看。”手上准备悄悄地把脏手怕收起来。
“一点小手艺罢了。”宋清河轻笑出声，伸出手，他玉白修长的手指在阳光下好像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白萤时把手帕叠了叠，把干净的那一面放在宋清河手上。
宋清河毫不在意地收起手帕，又给她倒了杯茶，“过两日，这一次新入内门的一批弟子会有一次小比。你由逍遥子师叔和我教养，我们也只能教你剑修的那些东西。”说到这，他的声音稍微低了一点，顿了顿又道：“如今，虽说你还是拜在逍遥子师叔门下，但你有想……转道的想法吗？”
白萤时把玄铁剑放在桌上，听到宋清河这么问，她稍微有些意外。但同时，她也开始仔细思考这个问题。
要不要转道？
那个“白萤时”还未曾入道就消陨了，所以白萤时也没有既定的所修之道。
来到天昭宗之后，因为她认识的人，无论是逍遥子还是宋清河都是剑修，他们能教她的也只有剑法。
但实际上能选择的修道方向还是挺多的。
法修主攻阵法，大多是用符箓施法，可攻可守。
医修就像是游戏里的辅助，大多都是炼丹行医或制毒。
器修，靠炼制法器，本身的战斗力不强，但炼制出来的法器可能会有巨大的杀伤力或者防御力，他们大多数也都是修仙界富得流油的存在。
至于体修……她觉得自己肯定不合适。
而剑修……修仙界的所有人都知道，剑修修行之道十分辛苦。为了保养他们的心肝宝贝剑，几乎所有剑修都是穷的叮当响。
这么多年有钱的剑修，白萤时就见过两个，宗主玉衡子和宋清河。至于其他剑修都不比逍遥子好上多少……
她看着手边上，从自己入门以来就一直陪着自己的玄铁剑。
玄铁剑乌黑的剑身已经不如一开始那般油亮。长时间的使用让它身上也有了不少伤痕。
它身上的每一道划痕，每一个缺口，都见证了白萤时这段日子的修仙时光。
白萤时抚摸着玄铁剑身上的伤痕，心里有了决断。
“我要转道！”白萤时的语气十分坚定。
宋清河听到白萤时的选择，他原本提起的心，一下子就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儿。
“为何……要转道？”宋清河的声音有些低落。
白萤时微微低下头，摸了摸手里的玄铁剑，轻声道：“我要修箭道。”
宋清河有些不解。
不是说要转道么？
白萤时看着宋清河疑惑的眼神，补充道：“是弓箭的箭。”她顿了顿，紧接着道：“但我不会放弃修剑。”她扬了扬手里的玄铁剑。
“你是要双修？”宋清河有些吃惊。
修仙界双修的修士并不少，许多修士都会辅修一门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就比如很多法修可能会辅修阵法，一些医修也会辅修法术。
“对。”白萤时看着宋清河，有些迟疑道：“大师兄可是觉得我有些不自量力了……？”
宋清河皱眉，抬手敲了下白萤时的头，“想什么呢？”说着，他拿出一本有些破损毛边的书，放在了白萤时面前，“你要转道，自然是有你的道理的。”。
“至纯剑法？”白萤时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觉得十分眼熟，“我怎么好像在哪看过……”她不由得喃喃出声。
“师妹你说什么？你看过？”宋清河隐隐约约听到白萤时的嘀咕，还有些吃惊，“这本剑谱是孤本，我也是前不久才得到的。没想到你已经看过了啊……”。
白萤时本来想点头，但电光火石之间，她猛然想起了她是在哪看过这本书。
她本来都准备点的头被她硬生生给止住了，转而迅速地摇了摇头，嘴上还不停道：“没有没有没有，这么稀有的剑谱，我怎么会看过呢！是我记错了！”她就差举着手对天发誓了以明清白了。
宋清河看她一下子那么激动，心里有些奇怪，特别是看到白萤时飘忽的眼神，明显就是心虚的样子。
但看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样子，他点了点头，“既然决定要双修了，剑法也不能放。这本剑法很适合你的心法。”
白萤时的心法——星云不夜天，是逍遥子在她引气入体之前，就早早替她准备好的心法。这套心法是几千年前的一位剑修大能开创并传承下来的心法。
那位大能虽然不是当时最顶尖的修士，但凭借这一套心法，他也在修仙界占据了一席之地。
这套心法修炼的要求不高，内容十分简单。但在那位大能之后修炼这套心法的几位修士，再没有出现能和那位大能到达一样高度的存在。
他们修炼这套心法看不到出头的希望，最后都半途而废，转修其他更好的心法。
逍遥子当初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给白萤时选择了这套心法，端静子曾经和他聊过，问他要不要换一套更好的心法。但逍遥子坚持要给白萤时修炼这套心法。
其实白萤时十分喜欢这套心法，修炼起来很舒服。
每天运行几个周天的这个心法，也能让她身心舒畅。
白萤时修炼的第一套剑法——逍遥决，是逍遥子自创的剑法，和星云不夜天的适合度就很高。
白萤时翻开《至纯剑法》，里面每一页上都是图文并茂的剑招拆解。
她下意识抬手跟着剑谱上的内容小幅度比划着剑招。
宋清河看到白萤时周身已经隐隐有剑风涌起，是剑法入门的征象。他便也不出声打扰，坐在旁边默默守着她，防止她灵气紊乱。
“咚咚~”院门传来敲门的声音，宋清河看了看已经沉浸在剑谱里的白萤时，起身走到院门口开门。
程君珩看到开门的是宋清河，便是他再淡定，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而宋清河看到敲门的是一位眼生的男弟子，还是一位长得颇为好看的男弟子，他不自觉地抿了下嘴。
“你是？”
“大师兄。”
他们俩人一起开口道。
程君珩抬手和宋清河行了一礼，“弟子程君珩，是新拜入铸机峰的弟子。”
宋清河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你就是铸机子师叔新收的弟子吧。”
程君珩点点头，“我是来找白师妹的。”
宋清河剑眉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眼光锐利地看着他，“找白师妹？你和她认识？”逍遥峰有他和逍遥子的禁制，一般人不可能随意进出逍遥峰，除非有白萤时的允许。
这个弟子才刚刚入门不过一两天的功夫，是什么时候和小师妹认识的？
“大师兄是需要知道所有弟子之间的关系吗？”程君珩毫不避让地直视宋清河的眼睛。
宋清河正欲开口，身后就传来了白萤时的声音。
“表兄？”白萤时看着在院门口站着的程君珩，和宋清河介绍道：“大师兄，这是我表兄，程君珩。”转头和程君珩道：“表兄，这位是大师兄，就不需要我介绍了吧。”
宋清河听到白萤时对程君珩的称呼，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反而更紧了。
师妹哪来的表兄？
除了玉衡子之外，逍遥子没和别人说过白萤时的身世，玉衡子自然更加不会说。所以白萤时的身世，便是宋清河也不知道。
如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表兄，宋清河不得不提防这个人是不是骗白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