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过去
【你的画画完了没有?啊,我好想看完成后的作品,我想那一定比我这次比赛的作品更棒。我觉得你甚至可以拿它去参加这次的大赛。我想你一定会震惊这次的评委的。】
王衔栎看着墨斯翰的消息不由得有些出神。
完成后的作品……
自己恐怕没有完成它的机会了。
或许这幅画的命运该是如此。
有始无终。
王衔栎苦笑一声,回复消息。
【恐怕你见不到了。这幅画还没画完就被韩逸杉的男朋友带走了。】
【啊?他都不让你画完的吗?这幅画真的很棒啊。】
【没机会了。】
【哎,好可惜啊……真遗憾,我的朋友。】
王衔栎抿了一口酒,暗想:遗憾吗?或许吧……也许从一开始注定了这是一份有始无终的遗憾。
翌日。
王衔栎来到画室,没看到韩逸杉,他有些纳闷,裴煦这个大明星这次这么闲的的吗?休息时间变长了?
他看着空空的画室,拿起手机又放下。
直到打开韩逸杉的聊天界面,问候的字都打完了,他都没能发出去。
算了,不当这个令人讨厌的电灯泡了。
这时的韩逸杉在医院吊水吊完第二天就待够了。
他身体底子差,烧还没完全退,医生建议他再吊几天水。
韩逸杉实在是坚持,医生怕他一个人出点什么事,于是让他找个朋友过来给他办理出院。
韩逸杉无奈,也不想跟医生对着干,他虽然不爱跟人打交道,可还是分得清好赖的。
他思忖片刻,只得麻烦王衔栎了。
他播通电话,明显听得出王衔栎那充满疑惑的“喂?”
“那个……我在医院,医生不让我出院,说必须让我找个朋友帮忙办出院才行。”
韩逸杉有些尴尬,自己这些破事都被王衔栎知道了。这次不知道他该怎么数落自己了。
“你又怎么了?”王衔栎听到这话,立马拿起衣服就往外走,边走边穿边问。语气十分焦急。
“我有点发烧,那个打吊瓶来着。”
王衔栎一听就明白了,裴煦又走了。
他十分气急,“他怎么又不陪你?多少次了?他这个男朋友怎么当的?”
“我……没什么事,小事而已,是医生大惊小怪。”韩逸杉只得为裴煦开脱。
王衔栎有些无奈,却也做不出丢韩逸杉在医院待着的事。
没多久,他就到了医院,他见了韩逸杉一面,发现他情况还好,就转头去找医生询问情况了。
医生给的建议是再住几天院,他的体质不行,体内有炎症,一直低烧退不下去,不建议出院。
王衔栎了解病情后就去找韩逸杉了。
“怎么样,我能出院了吗?”韩逸杉有些好奇。
“不行。”王衔栎语气冷淡,不容置喙。
“啊?你这不是都来了吗?为什么还不行。”
“就是因为我来了,所以不行。医生不建议你回去。我肯定要遵医嘱。所以你就在这在待几天吧,听话,等你病好再说。”
韩逸杉还想说什么,被王衔栎一瞪,只得缩缩脖子认命接受了。
“可是我在这里好无聊。”
王衔栎肚子里有气,不知道是气自己气韩逸杉还是气裴煦,他情绪不高,应道:“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
韩逸杉见王衔栎这副模样,就知道他一定是生气了。毕竟,自己做的这些事,站在外人角度确实窝囊又无力。
可是,裴煦,到底是不一样的。
“王衔栎,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医院。”韩逸杉轻声道。
“嗯?怎么?”
韩逸杉坐在床上,没看王衔栎,只是愣愣的盯着某个角落出神,像是回忆,又像是说给王衔栎听。
“小时候,我体质特别差,我妈说我一个月住两次院,一次住半个月。有时候不严重,就是在我家小区开的那个诊所挂吊瓶。那家诊所的医生是个老师,可巧就是我幼儿园的老师。”
“我爸妈工作忙,我几乎成了诊所的钉子户。我在那里得到了最平凡也最特殊的一个礼物。”
“一个粉色的洋娃娃。那是老师的女儿送我的。我每天不是陪她看芭比公主就是一起玩娃娃。她总说我是个娃娃,比她的娃娃更漂亮。总喜欢把她的裙子给我穿。”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她,也不敢。我不知道我是去看病的,是银货两讫的。”
“我那个时候只觉得,这个地方是给我遮风挡雨的落脚地,我不能调皮,我要乖乖的,不然,爸爸妈妈不要我,他们也不要我,我就无家可归了。”
“后来,我渐渐喜欢上了粉色,喜欢上了娃娃。直到有一天,老师跟那个医生离婚,我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孩。”
“那个娃娃也被某次大扫除丢掉了。我爸说,那不是男孩子该玩的。”
“可我一直不明白,那男孩子该玩什么?我该玩什么?我唯一的一个玩具也只是这个娃娃而已。”
王衔栎坐在一旁没有出声,静静凝视着韩逸杉,认真的听他说着那个他从未了解过的他的过去。
“我们小区,有一个孩子王。人人都喜欢他。他身后总能跟着七八孩子。”
说到这,韩逸杉突然笑了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那些孩子都不喜欢我,不爱跟我玩。女孩子嫌弃我是个男孩子,男孩子又觉得我总穿粉色的衣服,不像男孩子。”
“哦,对了。我爸妈都是画家。他们对于颜色是很平常心的,并不会觉得男孩子穿粉色有什么问题。以前为了陪那个小女孩 ,我爸妈就以为我是喜欢粉色的……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我究竟是发自内心的喜欢,还是只是习惯了……”
王衔栎开口道:“不管你是喜欢还是习惯,粉色很适合你。而且,你没错。颜色也没错。”
韩逸杉听他这么说,扭头看了他一眼,愉快的笑了笑。
“这句话,以前也有个人这么对我说过。他不介意我被其他人排斥,总是带我一起玩。当有别的孩子欺负我时,他总是把我护在身后。”
“那时那个孩子也疑惑的问过我,为什么明知道那些男生是因为我穿粉色被孤立,我还不改呢?”
王衔栎问:“你怎么说?”
韩逸杉笑了笑,“我说,我错了吗?”
“他眼睛转了转,一本正经的对我说,‘你没错,你喜欢粉色没错,你穿粉色衣服也没错。错的不是你。’”
“可能是因为他的话,我才没有陷入自我否定中。”
“小时候的事,都记不太清了。不过还有一次,我低血糖,在跟他们一起玩的时候晕了过去,把一群孩子吓了一跳。从这以后,就更没人跟我玩了。我爸妈也限制了我出行。”
“有一次我偷偷溜出去,被太阳晒得头晕眼花,坐在花坛沿上起不来。没想到又遇到了他。”
“他见我面色不对,过去看了看我,说‘我妈妈说了,你这是缺糖吃了,不是大问题。你有糖吗?’”
“我摇了摇头,他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他皱着小眉头,看到路过的一个十几岁的姐姐,就跑到了人家面前。”
“那会离得远,我听不到他在说什么。我只见他冲人家露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还被人家捏了几下脸,然后就拿着要来的棒棒糖朝我跑过来。一边跑一边拆包装,到我面前一把把糖塞到了我嘴里。”
“我现在还清楚记得,那是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很甜很甜。比我吃过的任何糖都甜。”
“后来被我妈妈找回家后,就很少再见到他了。”
“直到某天偶然间遇到他,他冲我抱怨‘这些天我怎么没见到你啊,我还特意给你准备的棒棒糖,呶,这是今日份的,给你。’”
“后来,也不知道他还有没有特意为我准备过棒棒糖。”
韩逸杉笑的温柔,王衔栎心中充满苦涩,他问:“这是裴煦?”
韩逸杉点点头,“嗯。”
这个时候,护士来打针了。等护士打完针,韩逸杉在床上躺好。
他接着说:“煦哥还为我做过许许多多的事,他或许都不记得了。可是我清楚。他在初中时期,照顾我颇多。如果不是他,我或许根本撑不下那三年。”
“在校被人堵到厕所,被人言语羞辱,孤立,被人脱光衣服检查我与他们究竟有什么不同……等等……很多次都是煦哥的出现才解救了我。”
“校园暴力给我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我高中治疗了三年都没有好转。直到某次突然听到了煦哥的消息。”
“在心理医生的支持下,我为了他努力,我朝着光的方向奔去。我打听到他要靠艺术学校,为了这个不知真假的消息,我从班级中下游考上了这个国内第一的艺术学校。”
韩逸杉说着说着语气突然有些哽咽,“煦哥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离不开他。”
“是我束缚住了他,挡住了他的路。他原本可以找个更好的女朋友,可以去肆无忌惮的探索新世界。”
“我的存在从没给他带来任何助益,相反,我可能是个累赘,是个多余的存在。”
“我不知道我能给他什么,也或许,他一点都不需要我。”
“我知道他崇拜柳一昃,或许还喜欢他。我对不起他,利用他的善心,厚颜无耻的占据着他身边的位置。”
“可是,我离不开他,也不想离开他。”
“是我离不开煦哥,所以,有什么事你不要怪他好吗?”
“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你都不支持我,那我……”
就更没有赖在他身边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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