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吵架
但是，韩逸杉明明没怎么用力，柳一昃却后退了两步。
“韩逸杉，你干嘛呢？”裴煦的怒斥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韩逸杉双目圆瞪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柳一昃便开口了。
“没事，就是这位小朋友有点不太想穿我的衣服，可能是嫌我的衣服不太好吧，不过这衣服确实是新的，我还没穿过呢。”
裴煦把韩逸杉一把拽到自己身后，对柳一昃略带歉意地笑着说：“不好意思，他就是有点不太懂人情。不太懂礼貌。不过他没什么恶意，就是说话动作不太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你的衣服还是留着你自己穿吧。我已经给他要了一件回来，让他将就穿这个就行。”
“这倒是没什么，毕竟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只是来表达歉意的，弥补一下我的过失。既然你这边有衣服，那我就先回去了。”
柳一昃特别大度的离开了，临出去前，还特意对着韩逸杉勾唇一笑，仿佛有什么未尽之意。
在只剩两人的时候，裴煦的笑容没了，他有些生气，不太耐烦地问：“你刚刚为什么要推他？就算你不愿意穿，你也可以直接跟他说呀，怎么能动手呢？”
韩逸杉蹙起眉头有点委屈，一脸被冤枉的模样，解释道：“我没推他，我只是不喜欢跟他靠太近。而且我觉得他这个人不好。”
“柳一昃不好？”裴煦提高了声音，惊讶道：“你俩只见过这一次，你就知道他不好。他哪儿不好？他不就是不小心泼了你一身酒，但他现在不是已经跟你道过歉，过来弥补他的过错了吗？他都把他衣服给你了，是你自己不领情，为什么还说他不好？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怎么会说人坏话？”
裴煦就像一个见着自家偶像被泼脏水的粉丝，尤其是这个黑子还是自己的枕边人，气愤值噌噌往上蹿。
裴煦见到自己偶像的好心情已经彻底消失了，他把衣服丢给韩逸杉，“你自己换吧。一会儿我带你走。”
韩逸杉想解释，可是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离开了洗手间，走出了自己的视线。
裴煦回到包厢跟几人解释，说自己有急事，先要离开一下。
几人也没拦着，本来也只是一块儿吃个便饭而已。
在裴煦拿好外套走出包厢后，柳一昃也出来了，他叫住了裴煦说：“刚刚确实是我不好，你替我向那个小朋友道个歉，等改天有时间了，我亲自请他吃个饭。”
听到这话，裴煦皱了皱眉，“多大点儿事儿啊？不至于的。他没生你气，他就是那样，人傻乎乎的。你别生他气才好。”
柳一昃笑笑摇头，“怎么会呢？他那么可爱，长得还漂亮。如果真的来娱乐圈，那些小姑娘可有眼福了。”
裴煦摆摆手说：“不可能。他不适合这个圈子。”
两人寒暄几句，等裴煦离开，柳一昃本来含笑的眼睛渐渐沉了下来。
等回到家，裴煦重重的往沙发上一坐，烦躁地揉着头发。
他看着韩逸杉手里还拎着的那件衣服，颇有些一言难尽。
韩逸杉在旁边怯怯地站着，他斟酌再三，说：“煦哥，你别生气了。我不说柳一昃不好了，还不行吗？”
裴煦听到这话站起身，双目直视着他，坚定道：“柳一昃，他努力又敬业。是个非常努力的演员，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而且他对你已经算蛮有礼貌的了，你还想怎样？”
韩逸杉听着这话想反驳，但又不太敢说，怕继续火上浇油惹他生气。
裴煦看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不耐道：“有话直说，别吞吞吐吐的。”
“那我说了？”韩逸杉有点不确定地问。
裴煦没理他，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抓紧说。
韩逸杉拎袋子的手无意识的搓动着，莫名有些紧张。
他其实明白自己应该闭嘴了。他接下来的话肯定会让两人矛盾进一步加深。
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想说，就算明知道是错的，他也忍不住。
“柳一昃就是在嘲讽我，挖苦我。他说你送我的衣服不好，说我学他，说我这个乞丐穿上龙袍也不是皇帝。而且我真的没有推他。是他装模作样的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再次听到衣服这个话题，裴煦有点恼羞成怒。他知道这件事错不在对方，也不在柳一昃。
可两人见面穿同款这件事就像一根刺，扎进了他的喉咙，吐不上来咽不下去。
尤其是韩逸杉还表现的特别在乎这件衣服，他越在乎就让自己觉得越难堪。
自己在柳一昃眼里估计就像个小丑，他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觊觎他，得不到他所以找个替身来安慰自己。
而且，他也不愿去想象当韩逸杉知道真相时会是什么样子。会跟自己大吵大闹还是会跟自己撒泼打滚？最大的可能就是会默默流泪，哭得让自己心疼。
裴煦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能不能别提这衣服这个事了？”
他抢过韩逸杉手里的衣服，一把丢到了垃圾桶里。
韩逸杉看着自己珍视了那么久的衣服，被人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桶里。
他感觉自己的那颗心也被随手丢进去了。
他真的很想说，这不只是一件衣服的事情。
这是他对自己的情意。
是自己为数不多的能感到自己在他心里有那么一丝特殊的表现。
裴煦见韩逸杉不说话，皱眉看着他继续道：“我一直认为你是一个不会说谎的人，你现在怎么这么能编瞎话呢？还皇帝、龙袍。我特么还丘比特阿波罗呢。”
听着裴煦那一如往常的带着一点皮的话，韩逸杉委屈至极。
他感觉自己的情绪根本不被人在乎，自己那么重要的事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他咬了咬唇，努力眨巴着眼，想把眼眶里的泪眨回去。
韩逸杉细细盯着裴煦，壮着胆子坚定道：“我没有说谎，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我不是不想相信你，是你说的这话有些太过离谱，我认识柳一昃那么多年，从来没听到过一个人说他不好。为什么偏偏是你？又为什么偏偏是在他泼了你一杯酒之后？”
眼泪在眼眶打转，韩逸杉声音颤抖，略带哽咽，“那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呀，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的不好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说好陪我看电影，直到电影放映前我才看到你的人，我本以为你迟到了，没想到你只是去后台找他。整场电影你目不转睛的一直在看他。吃饭时你俩聊的热火朝天，连饭都顾不上吃。可是你跟我呢？你什么时候跟我这么无话不谈过？”
听到这话，裴煦那不耐的脸上透露着些许失望，仿佛见到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事，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
他点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韩逸杉，“我明白了，你不是因为衣服的事情生气，你只是在借题发挥，你是在找茬。”
“我对你不够好吗？”
“安安稳稳过了这么多年，你是过够了是吗？非得找点不痛快。”
韩逸杉听到他这句话，憋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裴煦看到他哭的样子，骂人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但心里的那团火憋在胸口发不出来，让他烦躁的要死。
他暗骂一句“草”，绕过韩逸杉大步离开了家，重重的把房门摔上。
裴煦来到停车场，坐上车，他想想刚刚自己说的那些话，想想现在韩逸杉哭的眼泪汪汪的样子。有点不知道该拿韩逸杉怎么办才好。
这家伙怎么能这么说柳一昃呢？他的努力是大众所公认的，他得的奖也是当之无愧的。
如果柳一昃的行为举止真是韩逸杉说的这样，人品虚伪又做作，那多年以来拿他当榜样的自己岂不是是个笑话。
他用力的捶了几下方向盘，身体往后一靠，使劲搓了把脸。
可是，送礼物这件事确实是他做错了。
裴煦现在有点后悔把东西送给韩逸杉。
但现在这个局面，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韩逸杉对那些礼物那么爱不释手，裴煦真的觉得心里有愧。
想想这件事其实都怪他自己，自己竟然还有脸冲他发脾气。
裴煦自嘲一笑，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蛮不讲理了？
哪来的脸说韩逸杉骗人啊。
裴煦反省了一会儿自己的错误。但错归错，他心里那口气确实还没消下去。
为了防止两人的矛盾加深，他插上车钥匙，开车驶向离这里最近的房子。
而韩逸杉看着空荡荡的客厅，眼泪掉的更凶了。
他垂头看向垃圾桶里的衣服，越想越委屈，身子哭得一颤一颤的。
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错在太在乎那件衣服吗？
还是错在太在乎那个人？
韩逸杉承认，他真的很羡慕裴煦跟柳一昃之间那种无话不谈，没有隔阂的亲密感。
他做不到。
他明知道有些话会惹裴煦生气，他还是说了。
果然，这次他离开了。
空荡的房间仿佛还回响裴煦那气急败坏的话。
‘你只是在借题发挥。’
‘你是在找茬。’
‘我对你不够好吗？’
‘你是过够了吗？’
韩逸杉缓缓蹲下，用胳膊抱住膝盖。泪水渐渐洇湿膝盖处的衣服。
你对我很好。
是我想要更多。是我太贪心。
是我的问题。
“煦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