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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番外——李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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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柚白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件是她爸死了,另一件是她妈疯了。

    有人说是因为她爸死了,她妈受不了才疯的,其实不是,只有李柚白知道是因为她妈疯了,她爸才死的。

    那天晚上她亲眼看见她妈把她爸推进湖里,眼睁睁看着他沉入湖底。

    但这件事对李柚白的改变还不如一只蚊子叮咬来的动静大。

    日子还是照常过着,只是她从受两份打变成了受一份打。

    而且她妈疯了后打她更狠,经常上一秒还在安安分分吃饭,下一秒她妈悄无声息地走进厨房,提着菜刀出来。

    李柚白看见,碗一丢,撒腿就往房间跑,从里面栓上门,抵死不打开,因为她知道,外面嘶吼的女人已经不再是她的母亲。

    当然也有没来得及躲起来的时候,这个时候就比较惨了,她会被绑起来,遭受那些惨无人寰的酷刑,皮肉被划开,数不清的伤口被纹上了她的身体。

    事后她母亲也会幡然醒悟,丢掉菜刀,双手颤抖抱着破碎不堪的她,眼泪不要钱的掉,“对不起,对不起柚柚……妈妈对不起你……”

    李柚白太疼了,疼的根本没有心情去关心她母亲是不是真的对不起她,她只希望这次伤口能好快点,不然就不能穿上干净的校服去上学了。

    但说实话,对于上学这件事,李柚白并不是很热衷,她只是喜欢穿校服而已。

    在一片蓝白海洋里,她成了渺小的一个点,没人注意她,她和他们穿着同样的衣服,在同样的学校,走同样的路。

    好似就真的和他们一样了。

    可惜,每个学校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傻逼。

    李柚白的学校也不例外。

    她妈是疯子,有暴力倾向的事,在临城人尽皆知,不是什么稀罕事。

    大人路过看见她会唏嘘,会同情,坏一点的话顶多在背后嚼两句舌根。

    小孩就不一样了,那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

    他们会划花她的课桌,把她的衣服丢进垃圾桶里,体育课上莫名其妙从背后跑来推她一把。

    只为了证明她跟她妈一样,也是个疯子,有暴力倾向。

    李柚白在家打不过父母,只是因为武力上被压制,但不代表她在外面就是个忍气吞声的性子。

    别人推她,她会把那人的书包丢进河里,骂她是小疯子,她就半夜到人房子边上,用砖头将他家玻璃砸个稀巴烂。

    人家找上门,在她妈还算清醒的时候,把她训了个狗血淋头。

    李柚白不悔改,得来的就是在人走后,关在房子里的一顿毒打。

    临城后面山上有座精神病院,据说是几年前大城市里的人过来建的,城里人多,精神出问题的人也多。

    大城市环境拥挤,生病的人不能好好得到照看,便都送到这山旮旯的精神病院来,说是疗养照顾,其实是关押看守。

    李柚白知道这个地方后,不止一次想过,打电话把她妈也送上去,她就再也不用挨打了。

    只是这件事还没有实施,便有其他人帮她实施了。

    那是一天下午,放学后,李柚白没立刻回家,而是偷摸到白天捉弄她的男生家附近。

    左看右看,没人后,她从书包里拿出半块砖头,抡圆胳膊向那家人的窗户丢去。

    砰咚——

    脆弱的窗户发出巨大声响,玻璃转瞬之间碎成了渣。

    房屋里传来女人又惊又恐的叫骂声。

    “有病啊!哪里来的狗崽子砸我家窗户!是不是不想活了!”

    李柚白抓起书包,转身就跑。

    却没想到刚跑进巷子,就撞见捉弄她的男生带着一伙人从另一头包过来。

    李柚白一愣,刚想跑。

    几个男生飞身过来,反剪住她胳膊往地上按。

    “老大!抓住她了!”

    “……刚才我听到你妈喊……一定又是这个小贱人去砸了你家窗户……”

    “太气人了!正面打不过就在背后使这么下三滥的招数!老大,我替你好好教训教训她。”

    李柚白挣脱不掉,结结实实挨了顿打,好不容易从他们手中逃出来后,回到家。

    她妈正在做饭,听到声音,火都没关直接出来,见她灰头土脸,披头散发的回来,脸上还带着伤。

    直接火了,拔高声音,“你这又是去打架了?!天天打架,你是不想跟你那个老爹一样死外边?”

    李柚白没回她的话,目不斜视,想回房间包扎伤口,刚才被那几个男生打的时候,身上伤口好像裂开了,温热的血流了一袖子。

    她妈见她这副样子,带着火追过来,捏着她的脸,不收力地按压擦破皮的伤口。

    李柚白被迫抬头,疼得整张脸皱在一起,“嘶——”

    “还打成这个鬼样子回来?!真是没出息!跟你那个死鬼爹一样!”

    “还手不知道吗?我的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她妈光说还不过瘾,死死抓住她受伤的手拉着她往厨房拖。

    “过来!”

    李柚白力气不如她,被硬生生拖进厨房,鲜红的血浸湿了袖子。

    她妈从案板上拿菜刀塞进她手中。

    “拿着!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你就拿这个出去跟他干!”

    李柚白手软,握不住。

    她妈却看不出,硬要往她手里塞。

    几番硬塞没拿住后,咣当掉在地上。

    “没用的东西。”

    她妈脾气上来了,脑袋也不清楚了,一巴掌打在李柚白的头上。

    李柚白年纪小,身体瘦瘦弱弱,哪遭受的起成年人的这一巴掌。

    眼前一懵,身子一软,当即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还是在厨房,外面吵吵嚷嚷,像是有很多人在争论不休。

    李柚白脑袋嗡嗡直响,听不清外面在吵什么,没回过神似的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扶着墙壁往外走。

    来到外面,她头一次见家里来这么多人,狭小的屋子挤了十几个大人,他们大张着嘴,表情扭曲,警察拦在他们面前,同样不停张嘴劝说。

    可李柚白什么也听不到,耳朵像是被消音,只剩下嗡嗡。

    她脑袋空空盯着他们,许久,才从他们张嘴的口型分辨出,“疯子”、“刀”、“小孩儿”这几个字。

    这一瞬间,李柚白耳边的嗡嗡声没了,痴愣似的盯着眼前一群大人,忘了动作,甚至忘了思考。

    直到很久后,李柚白才知道那天她妈把她打晕过去后,自己提着刀出去了,砍伤了欺负她的男生,

    警察很快赶到现场,控制了她妈。

    这场闹剧最终以他们家赔了房子,并把她妈送进山上精神病院结束。

    自此,李柚白彻底没了家。

    城里流言蜚语没因为她母亲的离开而变少,反而变本加厉地到了她身上。

    李柚白想,她妈不是个好人,甚至是个只会使用暴力的烂人,但同时她也是这个世界唯一跟她有联系的人了。

    精神病院来接人那天是个大雨天。

    她妈不愿意走,被几个壮汉押着上了车,然后打了镇定剂。

    李柚白想跟她妈一起走,装的疯疯傻傻。

    但她这点演技在那些病院里的人看着像小孩子耍戏,虽然她本来就在耍戏。

    院长是个白头发老头,或许是看她没了爹又没了妈,现在连住的地方也没了,心软了。

    旁边护工劝他,“院长,你看……这小孩儿跟她妈妈待了那么长时间,心理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老头吹胡子瞪眼,“心理有问题就更应该收着了!我们不就是收留这些人的吗?!”

    “可是……她还是个孩子……”

    “孩子怎么了?”老头义正言辞说:“她现在没了父母,你忍心看着她一个人在这个城里待着?还不如回去跟我们一起照顾她妈。”

    护工心虚低下头,没继续劝了。

    他也不忍心,可是小孩儿这么小,放在他们院里,总觉得有些不妥。

    当然最后院长老头还是力排众议把李柚白带了回去。

    精神病院远离城市,虽然生活多有不便,但相比李柚白过去的日子,那是好了千倍万倍。

    李柚白也因此在这里结识了许许多多善心的人。

    爱讲故事的院长,喜欢边骂人边干活的护工大叔,臭美无比的小欣姐姐……

    病院里的病人也并不是都很可怕,他们偶尔发病,大多时候还是像个正常人那样跟大家聊天吃饭。

    李柚白的母亲在她刚进病院的时候,趁大家没注意,冲进厨房提刀自杀了。

    她知道这事时情绪低落了好一阵,是病院里的大家一直陪着她照顾她,给她讲有趣的事,让她不要伤心。

    李柚白手脚麻利,伤心过后,和大家一起照顾病院里的人。

    就这样她在这里好好生活了下去。

    十四岁的时候,院长因为年纪大了,被家里人接了回去。

    病院的院长位置就这样一直空了三年,大家虽然很想念老院长,但都会做好自己本分的事,所以病院里的生活还算祥和。

    直到李柚白十七岁那年,院里来了新院长,是个梳了油头的高大男人。

    男人在城里待惯了,瞧不上他们这种山疙瘩似的地方,来的第一天就把他们精心布置的病院嫌弃了个遍。

    李柚白不喜欢他,小欣姐姐也不喜欢。

    但他们没有办法,只能按照他的想法把病院重新布置。

    这里的人都很好,李柚白不想在病院里惹麻烦,所以对于新来的院长都是绕着走。

    直到那一天,同样是个大雨天。

    临睡前的李柚白觉得无聊,想起以前院长给她讲的故事书,好像没带走,就放在院长办公室来着。

    于是她穿好衣服,打着手电筒来到老院长的办公室,推门进去。

    办公室的灯很久以前就坏了,没有人修过。

    李柚白掌灯,从旁边找来凳子,爬上去,刚准备从书架上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本故事书。

    身后门传来吱呀一声响。

    李柚白惊的回头,手电筒的灯顺势打过去。

    新院长被晃个正着,手挡在脸前。

    李柚白从凳子上跳下来,中年男人也放下手,昏暗的环境下,笑出油腻腻的声音,“小柚这么晚过来找书啊。”

    李柚白低头快速嗯了声,感觉不太好,闷头想往外跑。

    男人不动声色地脚一勾,关上了门。

    “要找什么书?叔叔来帮你找吧。”男人不仅声音油腻,动作也油腻,弯腰搓手。

    李柚白冷冰冰回他,“不用了。”

    “别这么冷漠嘛。”中年男人却不罢休,慢慢凑近她,“小柚乖,来,叔叔摸摸……”

    男人说完这句话后,转瞬间向李柚白扑了过去。

    李柚白没来得及躲开,被压在书架上,又恶心又恐惧。

    身上汗毛在一瞬间全竖了起来,她拼命挣扎,可她哪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挣扎半天只是身后书架上的书全部落在两人身上。

    男人不停下动作。

    李柚白恶心得胃酸直往嘴里涌。

    终于某一瞬间让她逮着机会,趁男人松开她一条胳膊的时候,手里死死捏着的手电筒朝他后脑上最脆弱的地方砸去。

    男人吃痛,收点力气。

    李柚白又毫不留情地攻他下盘,直接让他跪倒在地,痛的发不出声,蠕动。

    而李柚白做完这些,半撑着身子,在旁边把今天吃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男人额头冒冷汗,还没晕过去。

    李柚白吐完后,拿过旁边的凳子,扬手径直将男人砸晕过去。

    她下手狠,没收着力,男人额头霎时间流下温热的血。

    男人没死,但李柚白知道事情闹到了这种地步,不管到时候男人醒不醒来,她在这里肯定待不下去了。

    李柚白年纪小,想法都还没成熟。

    遇见事情的第一想法是跑。

    但她也并非完全盲目地跑。

    李柚白慌里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手忙脚乱地把男人身上的钱包摸出来,又偷了他的外套。

    外面大雨还在落。

    李柚白却不管不顾了,冲进雨中,疯狂往山下逃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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