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考核
抽完考题，b组十三个人就被001赶出了钟楼。
相比于002的机械严肃，001脸上带了不少人情味，关门前还特意给了众人一个提示，“城西有片花海，祝你们好运。”
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背靠着门搓手，自言自语道：“老大可真心黑，这一去怕是都回不来了。”
门外的十三个倒霉蛋都有点蒙，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
他们这组组合奇葩，实力均匀。
年级最大的居然不是盛放的外婆！！！
还有一位白发苍苍、拄着拐的老爷爷，年级最小的是一个七岁的小男孩儿，骨瘦如柴蜷缩在父亲怀里，鼻间流着小鼻涕，模样害怕。
戚暖右手边站着一对双胞胎兄弟，一看就未成年，十五六岁的样子，左手边除了孕妇、脏得出圈的李道，还有一个病鬼，貌似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在捂着嘴咳，就没停过。
一群里瞧着身强力壮的只有盛放，外加一个刀疤男和小混混。
戚暖拢了拢身上的衣服，有点脑壳疼。
——阵容盛大，前途无量。
她抬头看天，见雨势渐小，就不在钟楼门口耗着，走了出去。
“姐，去哪儿？”
盛放背着睡熟的外婆，快步跟上。
戚暖斜了眼他，“城西，摘小红花，送审判官。”
语气听着像是提刀杀审判官全家。
盛放：“……”
她这一动，打破僵局，相当一个领头羊的作用，孕妇和李道紧随其后，其余人犹豫片刻也跟上了。
一行人谁都没来过废城，靠李道身上的指南针模糊指个方向，就奔西走。
天空阴沉沉的，明明是正午，却黑得像傍晚。废城这鬼地方，十几年如一日的死气沉沉。
街道上安静得只有雨声和脚步声，两侧的商业楼破败不堪，没有一点人气，时不时吹来一阵小寒风。
戚暖脚步一顿，像是踩到了什么，蹲下身用手指戳了两下泥地，扒出了一小截白乎乎的东西。
“姐，怎么了？”
盛放满脸警惕，一直护在她身侧，生怕从哪个角落蹿出东西偷袭。
戚暖的目光扫过两侧画风惊悚的大楼，“街道被抬高了。”
盛放：“啥？”
戚暖淡淡开口，“原本这条街的楼应该至少有二十层以上。”
盛放：“嗯？这不就是五六层高的小楼吗？”
李道像个鬼魂一样无声无息地飘了一过来，微笑地看着戚暖从地里刨出了的东西，“指骨，中指第二截。”
戚暖抬头看他，目光带着审视，“这么了解？”
李道笑了笑，“学过点医。”
盛放：“呃，这能说明什么？”
李道看向傻啦吧唧的少年，大概出于同情脑残的心理，好心解释道：“之前说过，废城之下埋了很多考核失败的劣质人类，日积月累，地势也就高了。”
众人闻言，脸齐刷刷地白了。
他们再次环顾四周的破楼，之前主要是因为太破了，根本看不出是窗户是门，如今仔细一瞧，才看出一点端疑。
再联想脚底下踩的……
整组人脸都绿了。
刀疤男暴躁地跳出来说话，“臭娘们，看你抽的这屁题目！特么的，老子……”
盛放撸起袖子，比他还火大，“操，你再骂一句试试！”
戚暖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谁许你说脏话了？”
盛放立马蔫了，幽怨地盯着刀疤男。
刀疤男也歇了火，他倒是动了杀人改题目的心思，但他没胆子。
戚暖拍了拍手上的土，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他，“走吧。”
自己骚出来的考题，当然是一骚到底！！
众人走了两小时，除了废墟和破楼，别说花儿了，一个活物都没看见，气氛难免有些消沉。
唯独盛放例外，他一路上嘴皮子就没闲着，话痨得很，和整组人混了个自来熟，跟查户口似的，将人家姓甚名谁，家里啥情况都摸透了。
当然，除了刀疤男和他那个跟班小混混。
戚暖自始至终没说过话，只是默默听着。
连李道都不得不评一句：“你这弟弟看着傻，该精明的地方半点不含糊。”
队伍里老弱病残太多，走太久有些熬不住，戚暖提议休息。
刀疤男一脸不情愿，他隐隐有身体潜能开发的趋势，一身肌肉强健扎实，瞧着不弱，又心高气傲，有意摆脱他们这群废物，就带着小混混，两人继续奔西走。
戚暖没理他，把屁股底下刚擦干净的一块石头让给孕妇，不，应该叫祝愿。
这姑娘只比盛放大两岁，二十岁的花样年纪遇见一个渣男老公，抛妻弃子跑了，自己也莫名其妙被抓到废城参加见鬼的考核。
祝愿眼泛泪光，扶着大肚子坐下，“谢谢。”
戚暖看着她滚圆的肚皮，“几个月了？”
谁知祝愿闻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七七……七个。”
戚暖有点懵：“……”
咋就哭起来了呢？
盛放急忙凑过来，不明所以道：“姐，你把人欺负哭了？”
戚暖睨了他一眼，恨不得一脚踢飞，“滚。”
祝愿抓着她的手，哭得稀里哗啦，“姐，我也叫你姐可以吗？呜呜呜……你放心，我绝对不给你们添乱，真遇到什么危险，你们不用管我……呜呜……嗝……”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有很多东西，慌乱、害怕和恐惧，不想成为累赘，担心被抛弃，想拼劲全力活下去，却无时无刻不面临着死亡。
像极了这个时代很多人，卑微渺小，苟延残喘。
戚暖垂眸，这种感觉太熟悉了，就仿佛她曾经也用那样的目光凝望着某个人一样。
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会死。”
祝愿的哭声戛然而止，傻傻望着她。
作为一个弱小无助又身怀六甲的女人，祝愿习惯哭泣，有人怜悯她，有人厌恶她，也有人视而不见。
唯独没有一个人像戚暖这样。
说话凉薄，直戳心窝。
戚暖用手指了指某位刚被她轰走的中二少年，语气依旧冷，目光却暖了下来，“你看，那是我弟弟，那个是我外婆。我们说好了，不管以后遇到什么危险，盛放会走在我前面，我会走在外婆前面，直到生命结束……在这个时代，每个人都必须做好准备。生与死只是一种选择，有人为自己而生，有人为所爱奔向死亡。你是哪一种人？”
祝愿不哭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低下头摸着肚子，呢喃道：“我想走在他前面。”
“那就活着，把他生下来。”
“嗯，”祝愿用力点头，似乎受到了莫大的鼓舞。
旁边的李道低笑了两声，像狐狸一样透着股狡黠。
他“飘”了过来，说道：“你这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别。”
戚暖回头看他，眼睛一眯。
她发现李道有个习惯，总喜欢在她左后方说话，类似靠着耳边低语的那种，而一向对旁人接近抵触的她却不会防备。
换做别的牲口，不，别的人，就像盛放那样的，可能已经到死神那里回炉重造了。
“你的眼镜呢？”
“什么？”
李道心里一咯噔，见戚暖锐利的目光，浑身紧绷。
“你总是下意识有扶眼镜的动作。”
戚暖总算知道，为啥她总觉得那双眼睛缺了点什么，“金丝框的应该很适合你。”
…
…
“金丝框的眼镜很适合你。”
“好啊，你喜欢，我就戴一辈子。”
…
…
李道顿了一下，随即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