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杯饮尽风雪
弗格森主祭找自己干嘛？
老刘虽然暂时还想不出什么，但他也推测出对方应该没有恶意。
于是他冲着小狐狸点了点头，又朝着赛隆微微躬身行礼，然后跟着那位圣殿守护骑士出了大殿。
穿过一条甬道，他来到了偏殿的二楼。守护骑士推开一扇雕花的金丝木大门后，他走了进去，而骑士则从外面把门关上。
房间内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奢华，甚至与外面浮夸的祭坛装饰形成了一个反差。
普普通通的一张原木桌子上堆满了文件一样的卷宗，旁边的书架上满满当当堆放着各类书籍，有史书类的、诗歌类的、律法类的、甚至还有几本介绍人类魔法的书册等等。
一张硬木床就靠在书架的一角，仿佛是为了更方便此间主人用来取书，诺大的房间内甚至连一张地毯都没有。
正坐在书桌前批阅着卷宗的黑袍老萨满，听到动静，抬头看到是老刘过来，笑盈盈的说道：
“呵呵，皮特来了，快坐快坐。”
他边笑呵呵的起身相迎，边从桌子旁的小木柜里拿出一瓶酒倒上了两杯。
“格兰公国那边的特产，威士忌酒，尝尝？”
老刘吃不准这老萨满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来都来了，他也不客气。
前世应酬场合去的多了，这些大人物的做派也见识过不少，他笑了笑，躬身一礼，说道：
“既然是主祭大人抬爱，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说完他拿起桌上的酒杯，在手中娴熟的晃了晃，品了一口。
“这酒不错，但如果用橡木保存，饮用时再辅以冰块，风味会更佳。”
这话一出，黑袍老萨满略微惊讶，不由得对眼前这匹格祭祀刮目相看。
只见他嘴唇微动，一个小小的冰球凭空出现，落在了他的杯子里。
“嗯······，风味果然提升了不少，没想到皮特祭祀除了武技一流，连酒水一道也颇为精通。”
弗格森品了一口，颇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匹格，说道。
老刘见对方虽然点出了自己作为一个祭祀会武技这件事，但又没把话说透，他也不着急，谦卑一笑，说道：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技巧，倒是主祭大人这一手控汽成冰的魔法，让卑微的在下震撼莫名。”
弗格森摆了摆手，也笑着说道：
“不是魔法，祭祀是自然的代言人，刚才的冰球只是一些元素力量的运用技巧罢了。”
老刘故作惊讶，说道：
“原来元素力量还可以这样运用？
简直巧夺天工！
无知的我一直以为这是魔法师才有的专利！
主祭大人赎罪赎罪，晚辈受教了！”说完又是一礼。
老萨满见他不问来意，反而不急不缓略显沉稳的在这里跟他客套迂回，不由得洒然一笑，说道：
“哈哈哈哈，没想到匹格族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小福克斯，不错不错。”
老刘也只是赔笑，静待下文。
“一帮庸才！
不是龙祭祀怎么了？
居然连你歌武双修的天生之才都看不出来，实在可笑可笑。”
原本垂垂老矣，和蔼可亲的老萨满此话一出，突然霸气侧漏！
一股睥睨群雄的气势骤然而生！
不待老刘说话，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匹格的眼睛，接着说道：
“皮特！你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匹格族！
我看得出你泼天的才华和战斗中的智慧，也看得出你刚才的不甘和愤怒，更看得出你的隐忍和勃勃野心！
你不必在我面前伪装，直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老刘见对方把话挑明，像是在招揽自己，也就不再虚与委蛇了，不过他转念一想，开口说道：
“尊敬的主祭大人，不瞒您说，我眼下最紧要的是活命，哪敢奢求太多？”
听完他的话语，弗格森主祭暗自点头。
眼前这匹格小子刚被位高权重的自己夸奖了一通，居然还能保持冷静，明确的知道自己现在面临的形势，不由得又高看他一眼。
小酌了一口杯中的冰酒，他问道：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得罪的舒马赫世子吧？”
听到这话，老刘心里一突，果然！
看来世子真对自己存有歹意！
之前还只是猜测，但从主祭大人这一问里，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他斟酌了一番，回答道：
“新晋的风语祭祀黛米，跟我在海上共过患难，回到王国后世子大人好像对她又比较上心，想必是有些误会吧。”
人老成精的主祭大人这一听，马上就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什么误会，明明就是小匹格搅和了世子的好事，世子想要报复罢了。
他说道：“原来如此，泰戈族是比蒙异姓王族，但凡牵扯到皇室的事情，没一个简单。
黛米祭祀本来毫无背景，却偏偏被赛隆收作弟子，这在世子或者其他贵族眼里，那就是块香猪猡肉！
谁都想做这一本万利的买卖。
你既然已经猜到世子的用意，有没有考虑过从其中抽身呢？”
老刘听到主祭的分析也不由得暗自佩服，只从自己的只言片语中就把这件事的本质一针见血的剖析了出来，但事涉小狐狸，他是不可能选择让步的，便硬着头皮道：
“感谢您的好意，尊敬的主祭大人，您洞悉本质的目光让我钦佩不已。
原本懂得进退是祭祀的一种美好品质，但黛米确实跟我有过命的感情，非常抱歉，您的好意我铭记在心。”
弗格森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劝，只是点了点头，心里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老刘看到弗格森沉默不语，顿了顿，接着试探道：
“其实世子大人的事暂时也不好多做周旋，我目前的实力决定了我只能被动去应对，不过我现在已经是王国祭祀的身份，想来世子大人也会有所顾虑吧。
倒是之前您一提起刚果大森林，祭祀大人们就浮现出幸灾乐祸的表情，想来我的祭祀试炼也不那么简单吧？”
听到这话，弗格森大人不由得再次高看了眼前的匹格一眼，心中也起了惜才的念头。
诺大的比蒙王国不缺天才，但如果一个天才比蒙在自身拥有强大实力的同时，还能拥有时刻冷静的头脑和审时度势的眼光，可就真是少见了！
他耐心的跟眼前的小匹格解释了起来：
“你猜的不错，刚果大森林地处王国边陲，里面魔兽横生，危险异常，森林的边界常年有王国驻军把守，原本这是元素萨满晋级的试炼之地，按你目前展示出来的实力，这次试炼凶多吉少。”
老刘一听，心凉了半截，果然不好相与！他问道：
“尊敬的主祭大人，虽然我知道这是您权衡的结果，但这跟让我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弗格森喝了一口还冒着寒气的威士忌酒，接着说道：
“你说的不错，皮特。这个决定是平衡后的结果。
你先是殴打了马克·安东尼祭祀，这个臭鼬族是沃尔夫族的附庸种族，沃尔夫族又是王国三大种族之一，这无疑是损了沃尔夫族的颜面。
接着你又戏耍了塞巴斯蒂安·科滋祭祀，他是豪斯族当红的族长继承人人选，并且他还是王国两大派系中食草派的高层之一。
更何况你还得罪了舒马赫世子，于情于理，我这个南部祭坛的掌舵人都需要考虑到内部的平衡与稳定。”
虽然有心里准备，但听到主祭说出背后如此复杂的关系，也是让老刘一时半会儿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匹格，弗格森接着开口说道：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先前拥有龙宠已经证明了你在祭祀一道上的天赋，眼下‘歌武双修’又再次印证了你无穷的潜力！”
“只要你能活着从刚果大森林中走出来，我就能保你在南部平安无事，甚至日后青云直上！”
老刘听到主祭大人这番言语，似乎也不敢确定，问道：
“如果我真的能完成试炼，那世子呢？您能确保他往后都不会对我下手吗？”
弗格森直视眼前的匹格祭祀，原本浑浊的双眼中，再次迸发出夺目的精光，他朗声说道：
“如果你真能完成，我保证以后世子以后绝不敢动你一根鬃毛！
从现在开始，你雷恩·皮特就是我弗格森的记名弟子！
等你完成试炼。
你记名弟子的身份就可以转正。”
听到弗格森主祭竟然要收自己为记名弟子，老刘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老萨满的魄力！
眼下自己最缺的就是强大的靠山，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他毫不犹豫，单膝跪地，手抚胸前，对着弗格森拜道：
“弟子雷恩·皮特，拜见导师！
导师大恩，弟子铭记在心！”
老萨满开怀大笑，一边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刘，一边端起了桌上的酒杯，示意他敬酒！
老刘起身站定，目光灼灼，双手端起酒杯。
一口干尽了杯中的风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