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事
“牧儿真冲着你发脾气了?”
大业宫,某处偏殿之中。张婉一脸笑意的坐在一旁,轻轻开口道。
“那可不。”
陈远双手捧着一本书籍,正一本正经的翻阅着,时不时皱起眉头。
“就因为上次那事?”
“嗯,我给你学一下!”
在张婉一脸期待的表情中,陈远起身,一边走着,一边顺手将一侧的袖子挽起。
随后摆好姿势,对着张婉说道:
“现在你就是我了,我就是当时的牧儿,你注意看我表情啊!”
张婉轻轻点头,嘴角上扬,眉眼中满是温柔。
陈远一摆手,对着张婉佯怒道:
“陈远,你让大楚王族蒙羞,让陈家的列祖列宗蒙羞!等你死了,你有什么脸去见陈家的列祖列宗!
给我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最后还让我跪在宗祠门口反省。”
说罢,陈远不由得摇头苦笑。
张婉柔柔一笑,道:
“牧儿娘亲没的早,从小是我带大的。他的性子我最了解,温文尔雅,就连陈家几位族叔,都称赞他有君子之风。
而且他向来性子温和,
能让他这般失态和大发脾气,定然是你做了什么错事!”
陈远微微一滞,不满道:
“可我是他爹,是大楚的王。我不仅是他父亲,还是他的君主。
他那么大声音骂我。
这要是传出去了,我脸面往哪儿搁?”
谁知张婉微微一笑道:“你屁股底下的王位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若是牧儿不在意你的感受。
为何不自己去做那大楚的王呢?”
陈远张了张嘴,但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来。
自打陈家起兵,
他似乎真的没有帮到什么忙。
想到这里,陈远不由得心中感到有些低落,手中的书似乎也有些看不进去了。
见状,张婉不由得轻轻摇头。
“若是心中不舒服,就出去走走吧。”
“你常去的那家酒楼,据说来了个清倌儿,无论身段,还是脸蛋儿,都无可挑剔。”
陈远听了不由得眼睛一亮。
转头看去,张婉嘴角微微弯起,看着他的目光依旧那般温柔。
“咳!”
“说什么呢?我正人君子,岂会去那种地方?我读春秋的好吧!”
陈远故作正经的看起了书,低声道:
“要是让太子知道了,又该说我不务正业了!君王怕储君,我这也是天下头一份了吧!”
陈远摇摇头,脸色似乎还有几分骄傲。
这幅故意搞怪的姿态,让张婉不由得莞尔一笑。
她轻轻端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
有些不在意的说道:“太子早上就出门了,这都快中午了,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陈远撇撇嘴,
太清境的武修哪里需要吃饭,张口一吸那不就饱了吗?
(陈牧:……)
等等!
陈远猛然反应过来。
随即起身,轻咳一声,道:“哎呀,看书看的寡人头都痛了,天气挺好,出去走走!”
说罢,一挥袖袍起身,大步离开。
宫殿门口的禁卫连忙跟上。
张婉微微一笑,顺手拿起桌上的书籍,只见上面一片空白。于是连翻了几页,也是没有丝毫东西。
似乎是想明白了什么,
不由得感叹一声道:“牧儿,你爹也是让你逼的不轻啊!”
正欲起身,却听见一阵脚步声传来。
以为是陈远,便头也不抬的说道:“怎么了?是太子回来把你堵在门口了?”
见陈远不说话,抬头一瞧。
陈旭半只脚已经跨入了房门,听到张婉的话之后,又收了回去。
“大哥回来了?我去看看!”
说完,便打算转身离开。
张婉眉头一皱,轻喝道:“给我站住!”
陈旭猛然止住身子,转身对着张婉呲牙一笑,故作惊讶的说道:
“娘,您怎么在这?
我都没有看见啊!您这敛息术是越来越厉害了啊!”
张婉伸手,青葱一般的玉指轻点桌面,皱眉道:“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你大哥已经找了你三次了?都找到我这里来了。”
陈旭眉头一皱,试探道:
“找我干什么?”
张婉微微摇头,道:
“据说你大哥突破到了太清境,不日便打算调集大军扫平诸侯,他打算带着你去捞一点军功。
顺便让你见见世面。
整天在家里喂鱼能有什么出息!”
陈旭瞳孔一震,太清境?这怕不是被什么域外邪魔夺舍了吧?
想到此处,陈旭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
迟疑了半晌后,
陈旭小心翼翼的开口。
“娘,
你有没有想过我大哥可能不是我大哥呢?”
bang!
清脆的声音响起。
只见张婉一脸生气的收回了手。
即使没有任何感觉,但陈旭还是装着样子揉揉脑袋,轻松道:
“干嘛打我?”
张婉严肃道:
“虽然你大哥不是我亲生的,但他也是你爹的儿子,是你大哥!这种话可别让你父亲听到,不然小心挨揍!”
陈旭揉揉脑袋,嘟囔道:
“我的意思是,大哥会不会被传说中的域外邪魔夺舍了?那样可就糟了啊!大楚社稷危矣!”
张婉微微一愣,随即起身离开。
陈旭:(00)?
不一会,见张婉重新走回来,手中还提着一根让他十分熟悉的东西。
嘶!
陈旭倒吸一口凉气,屁股隐隐作痛。
见张婉怒气冲冲的走过来,陈旭连忙拔腿就跑!
“小兔崽子,
我是不是时间长了没有收拾你!”
见背后杀气愈来愈近,陈旭不由得毛骨悚然,不小心脚下一滑,顿时趴在地上。
张婉轻轻一笑,“跑啊!”
随后,竹条高高举起…
啊!
一声惨叫从偏殿的院子中传出。
片刻后…
陈旭揉着屁股走出,见门口禁卫一脸憋笑的样子,轻咳一声,“咳,天气不错。”
随即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0o)!
西京城,临仙阁。
作为西京城建成之后最大的销金窟,平日也是热闹无比。
是无数达官贵人,世家子弟的游乐场。
二楼,某间上房中…
“大人,这是咱们临仙阁独有的神仙酿!这一壶酒,八百金。您别看这酒贵,别的地方,还真找不出来!”
店小二说着脸上浮起一抹骄傲。
陈远眼睛一亮,
顺手拿起酒壶,轻轻一嗅。
只觉得一种头脑清明之感瞬间涌现,接着,一股奇特异常的香味,顺着口鼻直达肺腑之中,让人有些晕晕乎乎!
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
“好酒!”
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
是不是好酒,单凭味道就能够判断出来。
这神仙酿,既没有北方酒的那种雄壮豪烈,也没有江南酒的那种绵柔悠长,更没有御供酒的那种香浓醇厚!
更多的是清雅淡泊之感。
晕眩之后,让人心生宁静,无比平和。
它真的就是一种…
陈远歪了歪脑袋,实在想不出词来形容。
“很特别!”
“而且不常见!”
店小二微微弯腰,谄媚一笑道:“您慢用,有事您招呼!”
陈远随意的摆摆手。
店小二轻轻关上门,然后对着门口的两人呲牙一笑,顺手擦了擦汗,迈着小碎步赶紧离开。
他能看得出来。
今天来的这位,身份绝对非比寻常。往日,就算是朝中大臣高官他也见了不少。但像这位这般气势的,还是头一次。
而且门口那两人,
隐隐约约让他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嗨,想这些干嘛。”
店小二摇摇头,将毛巾搭在肩膀上走下楼。
二楼上房内…
陈远站在窗口,即使隔着一层轻纱,临仙阁下方的场景也一览无余。
禁卫收起特制的银针,恭敬道:
“王上,可以用膳了。”
说罢,两人将桌椅搬到窗口,并为陈远倒了大半杯酒,二人随即退了出去。
顿时,一股清香在屋内弥漫。
陈远端起酒杯,微抿了一口。
醇厚的口感中带着一丝甘甜清凉,好似一缕山泉直流入五脏六腑。
“好酒!”
正当陈远拿起筷子,却被突如其来的琴音吸引,于是顺势朝下望去。
只见不知何时,
原本空无一人的远台上放置了一把古琴,一身着青莲百鸟朝凤纱裙,头戴飞簪羽冠,身段柔弱的女子正静心抚琴。
而在周围,更是聚满了人。
女子脸庞上遮一层轻纱,葱白玉指在琴弦间跳动。
平和的清音中带着婉转幽怨之感,让人不由得心生几分痛惜。
恰逢其时。
一阵微风吹过。
女子面纱落地,露出了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肤若凝脂,只是那双秋水般的眸子中,带着一抹幽怨哀伤。
一曲毕,琴音落。
起身抬头,恰好对上了陈远的眼眸。
那抹哀怨忧伤之色,深深印在了陈远的心里。
不过瞬间,眼神错过。
陈远坐下,倒满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良久之后心绪才缓缓平静。
许久之后,自言自语道:
“寡人非好色之徒,
奈何心怀天下,见不得人间疾苦。”
翌日,临仙阁清倌儿被人花重金赎走的消息传遍了西京城。无数人唉声叹气,直呼可惜,毕竟那琴声是在太好看了。
“希望那人晚上能轻一点!”
“这位兄弟说的对!”
……(o0)!
三天后。
大业宫中,张婉一手托着水壶,认真的浇着院中的花朵。
一身穿纹云黑裙,
嘴角带着笑意的女子跟在身后。
正是第二天被陈远赎回来的臣仙儿。
“在宫中还习惯吧。”
听到张婉开口,臣仙儿连忙回道:“托姐姐的福,一切都好。比仙儿在临仙阁时,心里要踏实的多。”
张婉点点头,道:“那就好。”
“宫中规矩有些多,慢慢就习惯了。王上不是那么在意这些繁琐礼仪,但宗正特别看重,注意有时候别说错了话。”
臣仙儿乖巧点头,应道:
“仙儿知道了。”
张婉起身,一旁的宫女连忙接过水壶。
臣仙儿见状,眸子微微闪动,这个大楚王后张婉,比她想象的要厉害的多!
一没有脸蛋和身段,二不通诗经古典。
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能让一国之主不随便沾花惹草。
当真恐怖!
张婉坐到庭院中的石凳上,顺手拉起臣仙儿的手,轻道:“看这些伤痕,练琴吃了不少苦吧?”
臣仙儿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
“其实还好,大楚朝政稳定,四海清平,即使仙儿先前是个卖艺的戏子,倒也没有受什么委屈!”
谁知张婉听了面色一肃,道:
“记住了,千万别在王上面前提起有关国政的事情,王上最忌讳后宫干政!”
臣仙儿听了连忙点头。
苏杭,运城。
陈牧接过书信,随意扫了两眼,手指轻点,信件化作尘埃消散。
“家世清白就好。”
“深入查一下那个临仙阁,看看背后站着谁。”
“诺。”
躬身一礼后,两名锦衣校尉退了出去。
陈牧对着殿内众人道:“尽起全国兵马,半月后北伐,这次,本宫要一举扫平诸侯,平息狼烟!
各司其职,谁若是掉了链子,本宫就把他的脑袋摘下来!”
众文武起身,拱手齐声道: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