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第五十八章 一年最重要的日子
无论各行各业都是以农业作为基础的。
在农业社会时期中，至少有八九成人口从事着农业生产。
毕竟人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自然不会有心思想着去干其他的事。
自神农氏开始，中华儿女开始学会了亲自耕种、蚕桑织布养活自己。
每年的春耕伊始，自然而然的变成了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没有之一。
经过千年的演变，到了汉朝就演化出了“籍田”礼的礼仪。
汉朝的皇帝要亲自下到田间地头，亲手扶着犁，象征性地犁三下土地，以表示农耕季节的开始。
皇后也要效仿嫘祖，亲自从事蚕桑活动。
高级官员们也要轮流进行，模仿农民耕种的动作来表示朝廷对农业的重视。
当然这些政治作秀，远在堵阳乡下的韩晧暂时没有资格看到的。
只是他也在田间从事着农活，因为文家庄最大的地主就是他的三舅家，其次就是他家。
母亲文氏之前要回来的嫁妆就包含了周围八百亩的田地。
因为地大物博，每一个地方的耕种日子不一。尤其是关中一圈山脉横卧，水网纵横，各地因气候不同，春耕的时间也是不大相同。
文家庄子例行在三月上旬开展春耕，东汉之初这些仪式还会有官员来操持，随着中央对地方的掌控越来越弱，也就变成了每个地方的小地主或者世家自己操持。
明明几天前春雪才渐渐消融干净，把人能冻得和狗一样。
转眼间一场春雨，立马变成了春和景明的模样。
韩晧终于脱下了厚厚的素色棉服，换上春日的杉衣。
其实杉衣不适合劳作，长长的袖子十分碍手碍脚。
可是韩晧实在是没有衣服了，因为他丢掉了很多好的衣裳。
这让母亲文氏又破口大骂“败家玩意”。
不过心底还是善良的母亲，看着韩依一还有其他几个孩童身上穿着的衣服很眼熟，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这是在收买人心。”依旧插着冲天辫的头大少年海维子悄悄对韩晧说。
韩晧盯了很久海维子，越看越觉得他是妖怪化成的人形。
“我只是在做善事，我真的希望他们能过得好一些。”
韩晧的语气没有一丝作假。
母亲需要要效仿所谓的嫘祖，带领家中的妇人从事蚕桑织布。
那带领家中的男子开垦农田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家中唯一的男丁——韩晧的肩膀上。
不过也少不了韩忠作为帮手，不然凭借着韩晧自己的小身板，很难拉得动耕牛。
耕牛下地之前，先将无用的杂草、桔梗在田里进行焚烧。
烧完之后，将草木灰埋进田间地头之中。
韩忠又拿过一把铲子，递到韩晧手上。
韩晧用力挥动着铲子，插向不可描述的肥料之中，一股农村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也管不了这么多了，铲起一铁锹，向一旁的田里洒去，并大喊一声：“开始扬粪咯！”
清脆的童声回荡在田间，宣告着辛勤劳作的开始。
八头耕牛一字排开，在广袤的大地上，有着一种让人振奋的美。
但也有一些韩晧觉得不是那么美的地方。
畜生一词，本意是家里饲养的、用于获利的动物，比如耕牛，现在多用来骂人。
但在这儿，有很多的劳动者都恨不得变得和畜生一样能干。
就像韩依一的父亲和另一个男子在前边拉着犁，卖力着干着。
很辛苦，但对于主人家不仅管饭还有一天四升粮食的报酬来说，这很值得。
韩晧也尽自己所能，亲自下田，帮忙着拉犁，干的很认真。
表哥文聘也来帮忙，本来是来找韩晧玩耍的，看见自家的兄弟如此，也帮着一起拉犁。
海维子则是带着“人形监控器”韩依一，拿着简易编制的草笼子，在耕牛耕过后翻起的土壤之中抓着害虫，诸如地老虎、蝼蛄。
有时候人确实敌不过畜生，就像拉犁。
人拉犁的深度不足牛拉犁的一半，但即便如此，还是会给人带去巨大的体力消耗。
中午休息的时候，韩晧的两个肩膀被绳子勒的很疼，累的他只想闭着眼睛靠在树底下啥事也不干，表哥文聘也是如此。
但是两个少年的身体力行，默默赢得了一旁农人心底的认同。
旁人看向他们的眼神变得不一样，尤其是在海维子很狗腿的拿着母亲文氏给的膏药，一把拉下韩晧红肿的肩膀，对后者疯狂的眨眼睛，并有些夸张大声的喊叫：“小少爷，您受苦了！这肿得这么大块！”
一旁的人都在想，富贵人家的少年遭受的起这份罪的可不多了。
韩晧知道这是母亲请来的帮手，这时候虽然他身体很是劳累，在内心里更不想理睬海维子，只想靠在一旁瘫坐着休息，但他还是强撑着眼睛：“我没事。”说完他接过药膏，帮表哥文聘也擦了以后。
自己强撑着，一瘸一拐走向一旁，将剩余的药膏交到了聚在一块的庄稼汉子手上。
“你们更是辛苦，但要干的活还有很多，都将这个擦一擦，日子还长着呢。你们要相信我，日子只会会越来越好！”
说这话的时候，韩晧有着全然不似孩童的成熟。
只是一说完，就又变回了孩童的模样。
也不等他们说什么，直接转身回头，靠在原来那棵大槐树下瘫着，一动不动，如同一只老狗。
表哥文聘则是觉得其中不那么就简单，尤其是海维子那个奇怪的眼神，但总的来说似懂非懂。
海维子自然是眼神放光，惊为天人。心里想着师父果真是奇人，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笼络人心。
一旁的庄稼汉子却不似这三个少年一般心机，何况先入为主的就是韩晧那小小的身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坏心思，他们只是朴实的认为小少爷真好。
不一会儿韩晧眯着眼就睡着了，这不是作秀，是他真的累了。
先前田里的活，他是认真的去干了，小小的身体承受了太多不该承受的东西。
周围的农人都热火朝天的干着，但一旦路过或是靠近那棵大槐树时，都会放慢脚步，尽量不发出声响。
氛围就在默默之中发生了一些改变。
但是还是有愣头青吵醒了熟睡的小孩。
这个愣头青就是郝蓝。
“小少爷，最后一批粮食运回来啦！”
“小少爷，最后一批粮食运回来啦！”
这货从大老远就开始喊，引得旁边的几个农人的怒视。
他却还觉得奇怪，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本来这活定然是运输队长韩甲过来通知的，但他答应了自家婆娘要多多照顾这小舅子，于是便把传递好消息的机会给了郝蓝。
也许有的人命中注定就是八字相冲。
韩晧原本幸福万分地躺在满是金黄的小麦丛中，却被耳边嘈杂的声音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