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危机
第三十五章 危机
不仅如此，张角浑身还散发着独特的气息，犹如刚出鞘的绝世利剑，锋芒毕露。
韩晧仅仅看了几秒，就被这无形的汹涌气息刺伤，眼睛不自觉流出了泪水，然而他自己却没有发现，还好一旁的张曼成及时出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此时的韩晧这才反应过来，眼睛闭上之后满是丝状的疼痛，眼泪从眼角溢出。
片刻之后，痛感渐渐淡去，韩晧才敢再次睁眼，却不敢似之前定睛看着。
也几乎同时，张角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眼珠逐渐变得透明，犹如拨云见日，那像山间的清泉，清澈无比，仿佛有种能看透人心的魔力。
在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浊气之后，周身凌厉的气息也瞬间消散不见，逐渐变得中正平和。
心中有念，眼含星海。
这就是张角吗？
韩晧看着的一幕，出了神。
却是张角先开了口：“小友，我们又相见了，让你久等，见谅。”他的声音明明有些沙哑，奇怪的是，却好像有着穿透人心的魔力。
韩晧回过神来，拱手道：“拜见大贤良师，大贤良师日理万机，抽空得见，乃小子福分。”
“你是否真的见过师父？”张角的眼神忽视凌厉，仿佛要将韩晧小小的身躯看穿一般。
“是。”韩晧只觉自己脑子遭到了无形的沉重一击，晕晕乎乎，脱口而出的话也不由自己控制。
这正是张角先前在田垄之间对韩晧使用的问道之法，相传无人能在此法之下说出违心之言。
只是同样的问题，却得到了不同的答案。
张角心中有所疑惑，但是想到自己师父——华南老仙随性的做派也就释然了。
“你何时见过师父？”张角继续问着。
但此时的韩晧却忽然犹如进入山间清冽的潭水之中，一个激灵，他的脑袋也瞬间清醒。
韩晧回想了一下先前的情形，对自己刚才的混沌情况迟疑了几秒，又思考了一番才开口回答：“就在那日，小子有幸得见大贤良师，便遇仙机，得仙人托梦。小子愚钝，思来想去，后知后觉，才知那仙人就是华南仙师。”
张角有些奇怪，受问道之法影响的人，所说之言应该随心而动，除非口吃等毛病，理应脱口而出，这小孩的情况怎么有些不同？
韩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亲身实践那位自诩太阳的尼采大师留下的那句名言：“没有事实，只有阐释。”毕竟当天他认为自己当真是梦到了华南老仙传道张角的情形，最好的谎言就是用真相去掩饰。
“如此甚好，不过你小子既然自称为华南仙师托梦，我可要证实一番。”张角也是谨慎之人，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大贤良师请问，小子若能回答，定如实相告。”韩晧谦虚的回答。
张角挥了挥手，向一旁的张曼成说到：“曼城，你先出去，切莫让外人偷听。”
待到张曼成关上了大门，张角继续使用问道之法：“仙师传授了你什么？是术法？是符咒？还是其他的？你一一说来。”
“逍遥清心诀……”韩晧又被击晕一样，不由自主的说着，只是忽然一个声音犹如洪钟在脑海中响起，让他意识变得清晰。
原来如此。张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小友可知，仙师现在何处？”张角既然知道了问道之法对于眼前这个小子没有用处，于是换了正常的语气，只是嗓音略有沙哑。
“小子不知。”韩晧如实说到。
“哦？”张角顿了顿，“我已经施法，这屋里的话只有你我二人可以听到，小友放心讲来。”
“华南仙师云游四海，性情洒脱，天地自然任其行走，他如今在何处？小子怎能知晓。”韩晧答。
“此话当真？”张角还是存在一丝怀疑。
“中国人不骗中国人，小孩子不说谎话。”韩晧一脸真挚地说。
说完之后，二人对视许久，都沉默不语。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你可知我找你来何事？”还是张角沙哑的声音打断了沉默。
“小子能猜出一二。”韩晧答。
“哦？”这让张角有些好奇。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韩晧镇静地说。
“这不过是我道教义罢了，难道有何玄机？”张角已经眯起了眼睛，直勾勾的打量着韩晧。
“呵呵。此教义确实相传已有数载。”韩晧自嘲式的笑了一声，却让一旁的张角感到了一丝紧张。
“大汉苍天，黄天太平，今年甲子，天下何归？”韩晧慢悠悠的继续说。
谶纬，是谶书和纬书的合称，为神学说，也是秦汉的重要的社会思潮。
可以说没有一个学者不会谶纬之道，没有一个大家不会说谶纬之言，没有一个百姓不会信谶纬之事。
太平道布局已久，自然不会忽视谶纬的影响力。
太平道的教义，本质也是一句宗教谶语。
大汉代表着苍天，太平教代表着黄天，时间就是甲子年（也就是今年），也就是在今年太平道将代表着黄天，推翻汉朝的统治，
韩晧相信张角应该听得懂。
果然。
话音刚落，一股冲人的杀气扑面而来，呛得韩晧难以呼吸。
原来是张角眯着的眼睛已经大大的睁开，恶狠狠的看着韩晧，手上的青筋已经暴起，但还没有动作。
只是简单的一个眼神，就让韩晧吃足了苦头。
韩晧就像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命运的喉咙，只能憋足了气，低着头咬牙抵抗。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临近，怎么办？
韩晧在危机之中，迸发出了求生的欲望，调动全身的力气，竟然能够从喉咙之中喊出两个字。
“大凶！”
周身的压力立马小了许多。
“你说！”张角眼神变得平常，只是手上的拳头还紧紧握住。
“马踏飞燕，坠于洛阳。”韩晧急中生智，头脑异常的清晰，继续说着。
“嗯？此句谶纬如何解？”张角继续问。
“还请太平道人先收了神通。”
张角又称“太平道人”，自称“大贤良师”。
韩晧被张角前番危险的举动搞得有些恼火，自然心情不是很舒畅，叫起了他先前的道号。
“小友难道不怕死？”张角故意把“死”字的读音咬的有些长，已经许久没有人敢这样和他说话了。
“死生，朝夕之事也。何足惧？”韩晧心中的勇气不知从何而来，也许是张角戏弄的行为让他不爽，也许是老天戏弄转生的行为让他不爽，压抑已久的情感，在顷刻之间迸发。
韩晧继续说：“人生于天地间,如同白马过隙,转瞬之间而已。顺应自然而生,也顺应自然而死,人是从无到有,终将从有到无。”
张角听了，沉默片刻，松开了拳头，整了整自己的衣袖。
他弯腰，拱手，见礼。
对韩晧行了一个最标准的相见礼。
在韩晧眼中，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但也是肉眼可见的努力做好。
虽然不是完美，但看在他心诚的份上，韩晧还是选择了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