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正道光明
罗敏见老头如此一说，正色道：“冷老先生，实不相瞒，我这身修为，全是一粒丹药，偶然成就，对修炼之事，其实一窍不通。”
这话有真有假，老头无从分辨。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命可真大……”冷老头明显松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一个令自己满意的答案。“你这不能显露灵环，只有两个原因。”
“其一，你是天生的残灵环，神仙来了也没有办法！”
罗敏心头一惊，急问道：“那其二呢？”
“哈哈~”卓老头见罗敏着急，心中畅快，故意吊足了胃口：“这其二嘛，就是你天赋异禀，灵环需要踏入灵境，才能真正显露。”
罗敏心中乌云层层，依旧有些不确定。
自他苏醒以来，他总觉得有几分怪异，像是自己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冷老见他发愣，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早说了，你是非一般的天才少年，怎么，如此的不自信呢！哈哈~”
罗敏也笑了起来，继续问道：“冷老先生，这残灵环，是什么意思？”
老头见罗敏问的真切，收住笑容，仔仔细细讲了起来。“老夫今年六十，早就是雾显境界，我也不能显现灵环，因为我这个糟老头子，就是天生的灵环残缺……”
原来，这里和罗敏之前的世界类似，并不是每个人都有修炼的道基。在这个世界，就表现为灵环破损。
灵环破损的大小、位置，因人而异。如果破损极为严重，那就是不能寻雾，活不到成年。而如果灵环破损较小，不在关键位置，那么也可以缓慢寻雾，甚至进入到雾显境界。只是残灵环的人，修炼速度极慢，也没办法驱使灵力战斗，只是寿命长一些。
被丁回打死的卓老管家，年近七十，却没有丝毫的战力，也是同样的天生残灵环。
而老者已经见识了罗敏充沛的灵力，所以，已经笃定，罗敏就是天才中的天才。
老头又说，残灵环也不是不能修炼，通过大量的丹药进补，也可以将修为生生的提上来，只是根基不稳，极其容易修为倒退。
就像是一个气球，如果破损很大，就很难将其吹起。但理论上，只要吹气速度大过漏气的速度，那么，也可以将其吹起来。
因为残灵根修为不稳，很容易灵力狂泻这个特性，就催生了一种人：药鼎。
冷老头望向虚空，似乎陷入到了某种回忆：
“所谓药鼎，就是修士随时拿来进补的人肉药罐！罗少主，你有所不知，这丹药炼制极为复杂，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差上一丝，都是千差万别。即便炼制成功，药效也因人而异，因时而异，稍有不慎，就是毒丹，枉送了性命。真正的修士，是万万不敢随便服用的。”
罗敏听懂了，下意识得接话道：“所以，他们就将丹药先给残灵环的女人吃，然后再采补。自己不损分毫，真是好手段！”
说完，他重重的拍了一下案几。
卓老头重重的点了点头，称赞道：“罗少主，也是心善之人！”
罗敏听出了老者的话外之意，连忙说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只是看不过无辜盘剥别人，自己坐享其成而已。”
“好啊，好！”冷老头拍手叫好，突然话锋一转，质问道：“罗家大门之外，正挂着两颗人头，他们早已经死去多时，是什么滔天大恨，你非得从尸体上砍下来，昭示天地！”
“……”罗敏没想到，这老头突然说起这个。
那冷老头继续发难道：“我已经听闻，他们二人的确是罪有应得，尤其是那丁回，屠妻食子，罪该万死。可是，人死债消，他们已经用性命洗清了自己得罪孽，不该如此！”
罗敏脑筋转得极快，微微一笑，说道：“活人有活人的用法，死人有死人的用法。冷老先生，我罗家如今孤单影只，暗中窥探我家产的，想害我性命的豺狼虎豹，还不知有多少。卓管家这么做，其实是为警示他人，免得他们蒙了心智，白白丢了性命。如今悬头门外，的确不雅，但的确是善心善行，好心好意。”
将人头挂在外面，还是好心办好事？听着居然还有十足的有道理！
冷老先生愣住了，他读了一辈子圣人言，自认辩才无敌，不曾想，被一个少年驳得无话可说。
两人对视良久，老先生长叹一声，说道：
“罗少主，多谢你救命之恩。其实，我已经油尽灯枯，时日不多。如果今日死在那大汉脚下，其实是最好不过的事情。天意使然，让我遇见你这样的天才。想必是老天怜悯你我，要我临死之前，再尽上自己一份责任吧。”
这话，隐隐透出死志，罗敏微微变色，向前走了几步，皱眉问道。“冷老前辈，我非常敬重你的为人，您有话直说，我听着就是！”
冷老头仰头大笑。他自知绝对不是罗敏的对手，自己哪怕想死，在他面前也做不到。
“罗少主，林间千种树，人间百样人。人心难测，的确有善有恶。但往往为恶者不自知，这并不是他们的错！”
罗敏前世和很多儒生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喜欢坐而论道，有一套自己的独到的思维。听着这话有趣，笑问道：“老先生，不是他们的错，又是谁的错呢？”
卓老头凄惨一笑，并没有正面回答：“你选择善，则正道光明；你选择恶，则众生皆罪。就如同今天那些乡邻，他们簇拥而来，想洗劫你罗家，但他们并不觉得在作恶，我阻挡他们，他们反而觉得我是恶人。罗少主，世间不明事理者，多如牛毛，他们下意识的恶，是没得选择，但是你有。”
这老头居然还帮着那群刁民说话，罗敏心中有些好笑，可突然，他有些明白了卓老头的意思，半响没有说话。
难道，这世间还真有如此赤诚博爱之人，如此恪守心中道义之人！
良久，卓老头站起身来，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书籍，将其放在案几之上，缓缓说道：“这辈子替人解书，只留下这样一些心得，或许能帮助到你。”
罗敏站起身来，微微抬手，朝他施了一礼。
他两世为人，识人无数，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知见过多少。但像眼前冷老先生这样的，看得清善恶，还能守得住善心，大仁大义，甘愿为心中道义而死的人，着实令人敬仰。
“周少主，你是人中之龙，龙中之王，将来成就，我不敢想象。而我这一生，已经没有多大用处。如果能在你心里，种下一颗为善的种子，就算是我此生最大的功德了。”
说罢，头也不回，出门去了。
罗敏愣在原地，久久不能自拔。忽然，有人来报，冷老先生，已经不辞而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