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两颗生阳丹
“这个给你！”
韩擒虎蹲下身子，把一个瓷瓶放在鱼玄机的面前。
“生阳丹？”鱼玄机笑了笑，“怎么变得这么大方？”
“不是我给的，是你师弟，叫毛小尖！”
“我还有个师弟？”
“是啊，你还有个师弟，”韩擒虎长叹一声，“程立死之前收的，十年道心，虽比不上你，但也是天赋卓绝。”
鱼玄机一愣，忽而轻笑一声，靠在聚雷石上，“他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谁说不是呢？”韩擒虎说，“他好像从来没想过认输，直到死，都没离开过悟箴石，我去的晚了，没能保下他的魂魄，对不起。”
“不怨你，”鱼玄机空洞的望着九幽猩红的世界说，“他一向固执。”
“所以，他的徒弟更固执，”韩擒虎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鱼玄机，“他封了一个姑娘的往生路，代价是两颗生阳丹，还有……一池问心雷。”
“他想做什么？”
“寻道行之路！”
“放屁！放屁！”鱼玄机突然大吼起来，“修者不道行这是天道桎梏，你应该告诉他的，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也想告诉他……”韩擒虎看着鱼玄机顿了顿，“不过，有一件事我觉得很奇怪，那就是，本来我答应他以一颗生阳丹为代价不过问那个姑娘的事，可他给了我两颗……”
突然，鱼玄机的瞳孔猛的一缩，“这么说，他已经知道了？”
韩擒虎点点头，“很有可能，所以，还请你坚持下去，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能解脱了。”
“他办不到！”
“他办得到！”韩擒虎猛的提高声音，坚定的说，“我相信他办得到！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坚信！”
世界突然一阵沉默，韩擒虎目光灼灼的盯着鱼玄机，好似想要给她勇气，给她信心一样，他紧攥着拳头，顶天立地的站在鱼玄机的面前。
“你看到了吧，”韩擒虎张开手臂打量着自己的身体，“这是他带给我的改变，遇见他时，他就和现在的我一样，我看到了一种比挣扎着活下去的本能还要纯粹的力量。”
“那问心劫呢？”鱼玄机笑了笑问，“你们打算怎么熬过去？”
“他已经找到了司马氏留下来的誓阵遗址，三阳三阴也只差一阴了，但即便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最后一阴，可要等到她们全部修到道心圆满，时间还是远远不够，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鱼玄机自嘲的笑了笑，扯了一把叮当作响的铁链说道，“现在的我还能怎么帮你们？”
“能！当然能，”韩擒虎激动的盯着鱼玄机说，“我们要的只是时间，若是能让问心劫延后，等到将司马氏留下来的誓阵重新启动，我们未尝没有机会！”
鱼玄机陡然一惊，“混元玉！你们想要混元玉？他要欺天？”
鱼玄机顿时明白了毛小尖到底要做什么，如果说尘心丹的手段只是小孩子撒谎骗父母的话，那混元玉则无疑是对着全世界的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而且，随时有被识破的风险，更要随时担着魂飞魄散的危机。
亦如王朝更替，混元玉的的存在是上一个王朝的遗孤，没有什么说法他们一定该死，但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今的盛世自是容不下他们的。
这是一种必然，一消一涨，一亡一兴。兴者慢慢确立文明兴盛，而亡者自然也逐渐消失，只是，消失却并不代表消亡，在经过无数岁月的抗争，旧时的生灵们发现，自身体内遗留的混元气竟有暂时屏蔽天机的效果，只是一个生灵体内的混元之气太少，往往只能维持一天或是更短的时间，后来，在不断的消磨下，很多混元生灵们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为了让自身血脉得到传承，便将苟延残喘于世的近万生灵的混元之气献祭，制成了足可以欺天的混元玉，交给了他们族群中最年轻的一个，以求留存血脉。
他们择主而侍，待时而动。
直到大中八年，鱼玄机在一个书生的身上发现了这混元玉……
“这世间只有你知道它在哪儿！”韩擒虎盯着陷入沉默中的鱼玄机说道。
“我……”鱼玄机一时语塞，沉默着垂下头，往事一幕幕浮现，那个书生的嘴脸宛如恶魔一般始终萦绕在她的眼前。她的确知道混元玉在什么地方，可亦如当初她不肯告诉师父一样。虽然，自己和那个师弟从未谋面，但她又怎能忍心让他重蹈自己的覆辙？
“你已经没有选择了，”韩擒虎说，“任何修者面对问心劫，都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司马氏留下誓阵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你的希望。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当年，程立其实早就知道那书生是想将混元玉的雷劫转到你身上，他虽然紧赶慢赶，但还是没赶上，你躲起来是不想连累程立，可你有没有想过，他作为师父，该有多自责，他到死还在想着突破，还在想着踏入道行去那天道碑上为你改写命运，他虽然失败了，但他没有放弃……毛小尖，便是他留下来的后手。”
“可他不是还有选择吗？他可以选择不闻不问，安安稳稳的活着。”
“他已经做了选择，封了那姑娘的往生路，就是他的选择，他在逼你相信他，而且，他说过，最坏的结果不就是和你一样吗？他愿意！”
“我们素未谋面，他又是何苦呢？”
“可你们是同一个师父教的，我想，要是毛小尖没有这份魄力，程立也不会收他吧！”
六月十八，余沉微和晨成按照约定来到了那家烤肉店，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只是这次，毛小尖抢在所有人之前占了一张最大的桌子，但这似乎是不得已才做出的改变。余沉微早就看见了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壮汉，一圈粗野的络腮胡，看上去倒有些张飞的意思。
从人群里挤出来时，毛小尖早已勾起嘴角朝两人投来了标志性的微笑，韩擒虎站了起来，友好的伸出了一只黑乎乎的大手。
“韩子通，四大阎王之一。”
“阎王？”余沉微晨成两人一愣，小嘴张得几乎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倒是余沉微最先反应过来，兀的皱起眉头，警觉的盯着毛小尖问：
“你不是说我们启悟脱凡之后就能踏入灵寿之途吗？可他……”
毛小尖笑着宽慰道：“放心，他不是来拘你们的，况且这也不是阎王的工作，只不过，这尘心丹大小也算是欺天的手段，你们服下之后，心智封存，灵魂等同于轮回再生，为了能让你们的肉身躲过天道的雷罚，所以，需要让他带着你们灵魂在九幽界走上一趟，等启悟成功之后再送你们出来，介时，天道会以为你们是初出轮回的新生，自然不会再落雷罚为难你们。”
“九幽界……是地狱吗？”晨成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韩擒虎笑了起来，“算是吧，不过那里面可没有什么刀山油锅，等你去了就知道了。”
没有再多做什么解释，毛小尖从怀里拿出瓷瓶，倒出两颗深棕色的药丸，递了过来。
余沉微看了一眼晨成，没再犹豫，便抓起来咕咚一声咽了下去。晨成看的心惊，只见余沉微的身形一阵摇晃，像喝醉酒似的，慢慢的倒在桌子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晨成在一片猩红色的地方又一次看见了余沉微，只是她好像变小了，约摸七八岁的模样。她朝着余沉微招了招手，想着问一下对方怎么样时，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没办法讲话。似乎余沉微也发现了，两只手一个劲儿的比划来比划去的。
不一会儿，韩擒虎出现了，只是挥了挥手，便像拎两只小猫那样把两人一股脑儿的丢进了自己那宽阔的袖袍里。
韩擒虎换了身衣服又一次出现在毛小尖的住所，他带来的消息是佛灵山罗汉墓的紫玉棺，一听这消息，毛小尖突然想起了那个擅自越境的小泉秋，便将三日前在南境的所见讲给了韩擒虎。
哪知，韩擒虎只是打了个哈欠，一脸无所谓的瞥了毛小尖一眼。
“我守的可不是国界，是九幽界！这事儿我管不了，你们人间的事，人间自己处理。”
“那就是说我杀他们你也不管？”毛小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