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一
自从严疏把江望接回来之后,江望以为严疏会看他看得很紧,毕竟有前车之鉴,严疏自己也说过,要是下一次江望再跑到更远的地方,她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但严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提,普通的就好像他们只是去度过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约会,江望耐不住性子,主动问了她。
严疏一面笑,一面去看他,江望觉得不好意思,那点勇气荡然无存,还没等到严疏说话就走了。
走也走不到哪里去,不过是从客厅到主卧这三两步的距离,严疏只消一分钟就能再逮到他。
“怎么还没听就要走啊?”严疏腻在江望身边。
主卧的书桌上摆了不少书,都是江望的,他这时随便拿了一本在手上,假意说:“我忙着呢,我我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
“骗人,”严疏手勾着江望的发旋往下,“哪有这么早的期末考试。”
左不过才十一月中旬,江望可是告诉过她,他放寒假要在十二月底。
被严疏识破江望也不在意,还是一味地说:“就是要考试。”
严疏突然笑起来,笑着笑着往后一躺,江望伸出手来抱她,其实严疏身后就是床,她又够得着,可是她还是攀住江望的手往上蹿,把江望抱了个满怀。
“我要是时时刻刻守着你,既不相信你,也不相信我自己,我的话我的心意都已经全告诉你了,要是你再走,再不相信我,我就不找了。”
知道严疏是开玩笑,但江望还是心里一慌,脱口而出:“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其实他应该说的是,我不会再离开你了,可是这个弯没转过去,严疏又逗他:“我就不找。”
像是耍赖的小孩儿,严疏一贯这样,拿捏住了江望,总是喜欢逗他,江望因着孕期敏感,有时候也会撒撒娇,就比如现在:“求求你啦,来找找我吧。”
严疏伸手捏了捏江望的脸,他这些日子被养得长了不少肉,不像有些人怀孕,光长肚子,身体都消瘦下去了,这算是苏姨的功劳,严疏对江望的撒娇很受用,她坐起来,“好啊,你在天涯海角我也来找你。”
严疏的眼睛里面含着笑意,江望也在她眼底。
从没有人问过江望为什么喜欢严疏,但江望心里一直有答案,他喜欢严疏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玫瑰上的晶莹露水,又像天边遥远的星星,总是发着光,衬着瑰丽与浪漫。
他突然抱住严疏,说道:“我好喜欢你啊。”
严疏心里很高兴,江望越敢表达自己,她就越高兴,她也将江望环住,江望的肚子大了不少,她已经环不下他了,但在她的臂膀之内,不止有江望,还有他们的孩子,这一点也叫她喜悦。
“我也好喜欢你。”
……
十二月初,林州才落了第一场雪,林州偏南,能在十二月初下雪已经是不易,谁都不敢再多要求这个城市,只好在心里默默央求雪多留一会儿。
严疏在雪地里站着,渺小地像个小人,周围有小朋友在雪地里打滚,嚎叫着:“好想要永远下雪啊。”
童言无忌,没人说她,倒是有不少人跟着她一起笑起来,严疏给江望打电话——
“想不想下来堆个雪人?”严疏问他。
江望早就在阳台上眼巴巴地看了好半天雪景了,严疏看不见他的表情,所以他一味地犹豫,挣扎都写在脸上,到最后只用掩藏自己的语气:“我不下来了。”
不是“不想”,而是“我不下来了”,分明心中向往。
严疏抬起头,明明看不见江望,但却跟江望在她眼底一样,她故意道:“林州的雪可不多见啊,我也不多见,要是错过了这次,就没有下一次了。”
不知道是林州的雪对江望的诱惑大,还是第一次和严疏堆雪人对江望的诱惑大,严疏告诉江望自己的方位之后就挂断了电话,很快她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团子。
团子走路慢呼呼的,道路上的雪早就被人清扫干净了,他却还是走得小心翼翼,严疏觉得好笑,奔上去挽住他的手臂,在冰天雪地里,有一个人满心满意地为自己而来,江望很开心,伸手摸了摸严疏的发顶。
真是裹得严严实实的,什么毛巾手套耳暖,无一不缺,连口袋里都塞得鼓鼓囊囊的,严疏伸手进去,掏出来一个胡萝卜和几枚扣子,胡萝卜不大不小刚刚好,扣子一水的黑色,江望嘿嘿一笑,“雪人的鼻子和纽扣。”
严疏当时心中滑过一阵奇异的感觉,如今她终于可以分辨出来,那是喜欢,对江望的喜欢,她仍旧挽着江望的手臂,她所在地方的雪早被小朋友玩的差不多了。
严疏和江望去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江望滚雪人的脑袋,严疏滚雪人的身子,两个人都玩的不亦乐乎,等到江望滚好的时候,严疏还没做好,江望望着光秃秃的树,突发奇想地说要去捡树枝,严疏嘱咐他小心,便任由他去了。
江望行动还算敏捷,肚子里的孩子对他还没有太大的影响,只是他心里挂怀,才一直闷闷不乐,到了今日,他玩耍的兴致正高,将一切烦恼都抛到了脑后。
等到严疏将雪人的脑袋和身子拼在一起,江望才回来,手里不止拿着树枝,还拿着雪夹子,这个小东西可以将雪变成任何形状,在北方比较多见,北方的小朋友几乎是人手一个,有些幼儿园更会购置很多供小朋友们玩耍,江望手里的这个是个爱心形,应该也是从哪个小朋友那里得来的。
江望舞了舞手里的雪夹子,严疏看他舞的轻松,就以为里面什么也没有,可是等到她走近了,江望张开夹子,从里面落出来一个爱心,不偏不倚,刚好被严疏兜住。
“哪来的?”
“那个小朋友借给我玩的。”江望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果然有个小朋友在往这边张望,见到江望跟他挥手,他也激动地挥手,仿佛在严疏看不见的地方,这两人已经结下深厚的友谊。
“什么时候还给他?”
一听严疏问,江望又鬼鬼祟祟地跑过去,他俯下身有点困难,于是干脆蹲了下来,视线与那个小朋友齐平,两个人窸窸窣窣地交流了半晌,江望才回来。
“他说等他的雪人堆好之后。”
严疏想笑,可她手里仍旧捧着那团雪,所以反倒是江望先笑了出来,他还伸手去握严疏的手,问道:“凉不凉啊?”
他神情认真,虽然动作是握,但其实更多的是捂住了严疏的手,严疏的心也骤然跟那团雪一样,一点一点地化开了。
等到雪人堆完之后,严疏又在捣鼓旁的东西了,还不许江望看,将他的雪夹子也抢走了,江望百无聊赖,将雪人衣服上的纽扣解开又扣上,解开又扣上,如此循环往复,严疏总算是好了,叫他过去看。
严疏用那雪夹子做了好多个爱心出来,在雪地上摆了个巨大的心形,江望今日玩得开心,半开玩笑地道:“好像求婚。”
江望见过,在宿舍楼下,男生用蜡烛摆开,等到那个女孩儿走过来,就拥着花上去,问她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江望还想过,要是有朝一日他要和严疏求婚,一定要比那个更浪漫才好。
正想着,指尖被个东西撞了一下,他戴着手套感觉不敏锐,但也很快低下头,是一枚男士戒指。
江望还没反应过来,严疏已经凑到他耳边问他:“愿不愿意?”
愿不愿意什么?
是道填空题,只要是和严疏有关的,江望都想填上去。
愿不愿意跟严疏在一起?
愿意。
愿不愿意和严疏结婚?
愿意。
愿不愿意和严疏白头偕老?
愿意。
江望没说话,他只是一时顿住了,反倒是肚子里的孩子闹起来,大概是恨不得告诉爸爸妈妈,它愿意的。
严疏隔着羽绒服摸了摸江望遮得严严实实的肚子,好笑地说:“让你爸爸决定,还没轮到你呢。”
记得江望第一次胎动,整个身体都僵住了,吓得严疏以为他怎么了,还准备打急救电话,但江望却抓住她的手,嗫喏道:“它好像好像动了。”
江望五个月的时候,林沐竹早告诉过他们这件事,可即使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猝不及防,但总归是惊喜大过不安,他们甚至盼望着孩子再动一下。
到后来,总算是司空见惯。
江望的手指摩挲过那枚戒指,他的手套还没摘呢,严疏替他摘掉,又为他戴上,想要将手套套回去的时候,江望说什么也不肯了。
他的手撑开,好像在告诉全世界,他和严疏真的在一起了。
要是从前严疏还会说他幼稚,但现在知道是江望心中太过不安,才想要牢牢抓住。
戒指是她今天突发奇想去买的,辜月和司珏有戒指,橘如和程非也有戒指,她跟江望也应该有。
晚上严疏临睡的时候,翻了翻手机,看见江望最新的动态——
爱人:从夏天到冬天,再到日日夜夜。
配图是雪地里他们亲手堆的那个雪人,还有严疏亲自打造的浪漫心形,以及他们交握的双手。
江望早就睡了,侧卧着,脸微微陷进枕头里,柔顺的刘海散在他的额头上,严疏轻轻吻了他一下。
从夏天到冬天,再到日日夜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