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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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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则韫想不出再好的主意,只好同意程玉的提议。而后便觉得自己无用,除了钱,什么也忙也帮不上。但在程幼宜兄妹俩眼里,他这样的行为已经是雪中送炭的典范,不论是以什么什么对待程家,都完全合格。

    “听刚才小程接电话的意思,程伯伯是被人诬陷走私鸦-片?”

    程幼宜点点头,怔怔地说:“虎门销烟才过去多少念头,这可是重罪呀!”

    程玉一手拍到床头柜上:“那帮老帮菜想出这么阴毒的法子栽赃父亲,要真论起罪来,可是够枪毙几回了。”

    许则韫对着程玉道:“眼下程伯伯已经被送去那种腌臜地方,脱罪想必是不能,要尽快把他老人家救出来才是正经。”

    程幼宜听到这里,忽然觉得很烦:“我真想不管不顾杀进去,把父亲给抢出来!”

    “闭嘴闭嘴闭嘴!”程玉气得直敲桌子:“外面多少人排着队要你性命,你还削尖脑袋要跑出去。这几日除了跟我,你不许出府去!”

    程幼宜听他一声大似一声,知道他是真怕自己丢了性命,只好望着地面嘟囔:“知道了。”

    许则韫也被程玉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住了,随即望向程幼宜:“知道你想出力,可是敌在暗,我们在明,你这样乱来很危险的。”

    程幼宜处理问题的第一方式便是蛮干,只有亲自试过且确实行不通,她才会动脑子。虽然今日之情况已经容不得试错,但她还是不死心地说:“谢安说‘小儿辈大破贼’,说不定让我乱拳打死老师傅。”

    程玉被气得几乎站不稳,一手扶着床头,一手抚着胸口,不住喘气:“祖宗,那也得你知道谁是贼啊!”程玉一屁股在床上坐下,用手指着程幼宜:“联名上书的二十几人,难不成你一个个去找他们?”

    程幼宜一想,那也太多了,遂摇摇头:“我只想找到幕后主使,杀他个落花流水。”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唱戏。”程玉心里快要呕死了,心想不让你回来真是明智。我还不如由得别人整治,死了算了!免得来日死在你手里!

    程幼宜说的话确是发自内心,只是表达出来像极了《挑滑车》,见程玉欲哭无泪,只好找补:“哥,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了。”

    程玉摆摆手:“我是明白,你别在这件事上发表任何意见了,行不行?”

    许则韫觉得这样对她有些残忍,索性劝道:“她也是好心,只是不会说话。”

    程玉倒在床上,心里已经开始摔杯子摔枕头撒泼了,但面上仍然平静,单是说:“你就看着她作茧自缚吧。”

    翌日清晨,三人一起床就开始做活。程玉和程幼宜在库房清点文玩字画,许则韫则是问清当日金价后,从程主席房中运走四箱黄金。

    见许则韫出了门去,程玉边从墙上取下古画,边叹:“这副周昉的《簪花仕女图》可真好啊!可惜了。”

    程幼宜手里拿着一个文王鼎,问道:“能救父亲,可惜什么?”

    “可惜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程玉极为不舍地将画轴卷好,放进一口木箱之中:“希望林督理别是个俗人,否则咱们罪过可就大了。”

    程幼宜不知程玉这突如其来的柔情从哪里来的,她只想,能用你们去救我父亲,是你们的福分,我才不管罪不罪过。

    程玉接着取下一副郭熙的《关山春景图》,一样地恋恋不舍:“要是有机会,我一定把你们都赎回来。”

    “赎回来做什么?”程幼宜很是不解:“关键时候还不如那些俗物有用!”

    程玉想到父亲现今的处境,心中很是煎熬,但妹妹似乎没有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只觉得苦不堪言:“收了多少了?差不多就该去林府了。”

    程幼宜看着脚边的两个大号木箱子,还未装满,程玉忙从玉器青铜器里找出几个大件放进去凑数,这才略微放心一些:“走吧,你跟我一起去。”许则韫出门去了,留程幼宜一个人在家实在是不放心。

    程家兄妹此去林府,连司机都没带,单是由程玉开车。林公馆的仆人调-教得好,并没有看人下菜碟的毛病,从门口到大厅,对他们都极为体贴周到,笑脸盈盈的:“两位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大爷来。”

    因为林督理卧病在床,林汀又是刚回国不久,对家里这些人际关系往来一概不知,所以今天只好由林家大爷林思渡代劳。

    这位林思渡乃是沪城有名的“二如将军”,挥金如土,杀人如麻。在林家的军队当中极有声望,只因为没托生在夫人肚子里,才没做上林家的太子。但他确确实实手握实权,手里的军-队不比程玉先前掌管的警-察要少,但很奇怪的是,他们常在各种宴会上见面,却很少说话。

    兄妹俩坐在林公馆最大的一处客厅之中,心中都惶惶然不能安宁,巴巴地望着楼上,却迟迟没人下来。满屋子的使女,程幼宜被看得有些沉不住气,凑过去在程玉耳边悄声道:“要不咱们找林汀吧。”

    程玉看看表,已经过去半小时有余,虽然不耐烦,却不能表现出来:“先等。”

    兄妹二人一直在客厅端坐着,丝毫不见疲态,也没有坐不住的迹象。林思渡此时正在楼上书房之中与许则韫谈事,自然顾不到他们这一头。如此又过半小时,只听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林思渡从书房里出来了。

    曾经程家有意与林家结亲时,程幼宜说过,嫁给林思渡比林汀要好。今日总算见到,虽然居高临下地被他看着,程幼宜却打量他的眉眼,觉得很是肃穆,加之身材高大,体魄野蛮,头发剃得发青,简直就像庙里一尊罗汉。

    林思渡循着楼梯快步而下,还未开口,程玉和程幼宜立即迎上去:“林先生,我是程玉。”而后转身看向程幼宜:“这是舍妹幼宜。”

    “林先生好。”程幼宜第一次当面求人,觉得不说话很是尴尬,打过招呼后便不知如何继续开口。

    林思渡望着他们一笑:“程先生好程小姐好。”然后向他俩递去手势:“请坐。”

    使女们都很识相地退出门去。林思渡坐在程家兄妹二人对面,从面前的紫檀小几上拿起一根古巴雪茄递向程玉:“程先生试试,家里新到的。”

    程玉因为着急父亲的身体,所以摆摆手:“多谢林先生美意,不过今日我是有要事相求。”

    林思渡瞥一眼程幼宜:“听说二小姐和鹤鸣私交甚好,何以不找他?”

    程幼宜知道他们兄弟俩斗得厉害,心道可不能得罪了他,索性站起来,笑道:“林汀说他刚回国,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他既不知,那我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去打搅。”

    林思渡神色不动,心道这小姑娘说话还算漂亮,笑着说:“不必拘礼,坐。”

    程幼宜复坐下,程玉示意她不要开口,脑海当中想起昔日官场之上那些场面话,很是难以启齿:“林兄,我家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我一向不善人际交往,于那些拉帮结党的事情一窍不通。如今我父亲被人构陷,难以自保,在下实在是毫无头绪,只好厚着脸皮求到你这里来”

    林思渡见这兄妹二人统一面容愁苦,却没闲心安慰他们,只是说:“令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兄台想让我做什么?”

    程玉早已吩咐人将两箱古玩字画放在客厅当中,这时走去打开其中一箱:“林世伯喜欢这些玩意儿,这一箱是送给他老人家的。”

    林思渡心意一动,将头半仰着假做看天花板,眼皮微合,谁也瞧不出他其实在盯着箱子。

    程玉指着另一箱,也将其打开:“我父亲在漕河泾监狱,要林兄和手底下的弟兄们受累,为程府的事,一应出勤费用自然该由程府承担,所以这箱就请林兄分给兄弟们做辛苦费吧。”

    林思渡一向对古玩字画不感兴趣,因为知道这些东西有价无市,很难变成现银,所以有些不满:“程兄太客气了,只是我们这些当-兵-的都是大老粗,哪里懂这文雅的东西。”

    程幼宜听出他不愿接收,但不是因为不接受疏通,而是瞧不上这些东西罢了,真被大哥说对了,是个大大的俗人。顿时想到自己昨晚给许则韫出的主意,当即问道:“林先生可知道我父亲名下在各百货公司有多少股份?”

    “不知道。”林思渡摇摇头:“想必还有更大的收入吧。”

    “我父亲每年薪水就那么点,程家上下几百口人,光靠薪水能吃几天?”程幼宜思路清晰,一眼看穿林思渡就是嫌少,才不肯收。

    林思渡很是困惑,给她陪笑,问道:“小姐的意思到底是什么呢?”

    “我父亲那些股份,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都是记在一些闲杂人等头上。”程幼宜说到此处,很是得意:“国府即便调查也查不出来。”

    程玉会意,接着说道:“要是林兄救了我父亲,这些股份悄悄转到林家的户头里也很可行。”

    林思渡心念一动,起了贪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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