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晋江独发
回到办公室后, 今语发现桌上放着一杯咖啡，问了一下旁边的同事，才知道是陈岩从外面开完会回来后顺便给带的。
今语看着那杯咖啡发了会呆, 觉得江凛说得也没错，在感情上快刀斩乱麻对双方都好。
刚好小美从她面前经过，今语便把她叫住，想让她帮忙把咖啡还给陈岩。
小美觉得她多此一举, 小题大做。
“他又不是只给你买，我也有啦。主要是中午那事，他买来安慰一下我们的。”
今语正了脸色：“那他中午为什么会摊上我们的事呢, 小美, 你应该很明白的。”
小美沉默。
她当然清楚陈岩中午之所以会出头, 大概率是为了今语。换做是别人遇到事，他不一定会停下来探听, 更不一定会上去强出头。
“上次可能你说的他还不够明白。”今语沉吟片刻, 又说，“算了，我还是自己去跟他说清楚吧。”
看她一副要去当面拒绝陈岩的架势, 小美吓了一跳, 连忙阻止，“你疯啦？现在还没下班呢，你这样过去说这种事, 人家多难堪。”
“我不会让其他人听到。”她顿了顿，“也会斟酌用词, 不会让他难堪。”
“主要……你直接过去拒绝，太伤人心啊。你要真不想喝，我帮你还好了。”小美抢过她手上的咖啡, 咕哝道，“其实我感觉陈岩也不错嘛，长得一表人才的，学历家境听说也不错……”
今语叹了一口气，觉得不仅要对陈岩坦诚，对小美她或许也有必要明说一些事情。
“小美，他再好，我也无福消受。我已经结婚了。”
“怎么会无福呢……”小美下意识便道，然而说到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什……什么？！”
“你结婚了？！！！”
她因为太过难以置信，太过惊诧，以至于说话的时候没控制住音量，一下子，快半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到了，眼睛齐刷刷地都往这边看过来。
今语：“……”
她现在捂住她的嘴还来得及吗？
在今语动手之前，小美已经自行解决，在惊觉自己反应太过夸张后，她后知后觉地捂住了嘴巴，只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惊讶又好奇。
然而这样的欲盖弥彰已经来不及，临近下班时间，大家纪律本就松散，现在这么一咋呼，平时跟今语交情好的几个人在确认主管不在后，都悄悄凑了过来。
“怎么这么突然！我记得你之前不是说自己没男朋友的吗？难道你一直在骗我？”小美越说越痛心，感受到了不被朋友信任的伤害。
今语被大家围着，像审讯逼供似的，顿时有些难为情。
“才刚结婚没多久，因为情况有点特殊，没来得及通知大家，不好意思啊。”今语特意模糊了自己的结婚时间，以免多心的人把她跟江凛牵扯到一起。
有人撇嘴不悦：“有多特殊啊，连消息都不能透露。”
“额……”今语犹豫着说，“我怀孕了。”
“长辈们说不到三个月不能说出去，我想着要是提前告诉你们的话，肯定要解释这个，就先不说了。”
今语有点佩服自己，这么快就活学活用想好借口。
然而大家听了她的话后根本无心纠结是真是假，她们刚被震惊过的脑子再一次迎来了剧烈冲击，瞳孔地震。
“你怀孕了？！！！”
如果说刚刚小美的话威力大到小半个办公室的人都听得见，那些这一下好几个人的讶声大呼之下，可以说几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听见了。
刚开完会回来的沈季青刚好在这时候踏进办公室，也被这个消息给了当头一棒。
抹茶：“我就说你最近怎么总跑厕所，还以为是想偷懒来着……”
小美：“你以为是你啊，今语哪是这种人。”
小杨：“这岂不是奉子成婚……天啊，今语你真够勇的。”
抹茶：“哎，你还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就踏进婚姻的坟墓了呢。”
……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不可思议的同时都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无论如何，一个刚毕业的大美女，还没玩尽兴呢，就因为怀孕而早早步入婚姻，在外人眼里多少会觉得可惜。
而且之前也没听今语说起过老公的事，只怕感情也不怎么深，这岂不是更加让人痛惜？
小美试探着问：“你老公人还行吧？你们感情还好吧？”
今语无奈道：“挺好的。”
这种时候，她肯定不能在别人面前说江凛的坏话，营造夫妻和睦氛围这件事，无论是明面还是暗地里，都是她的义务。
婚姻这事，冷暖自知，既然今语说好，那其他人也没有唱反调的理儿，只能先接受了她的说法。
小杨：“应该也没有男的会忍心对今语不好吧，这么大一个美女，不得时刻绑在身边好好对待。”
抹茶：“你这说法有点变态。”
小杨：“占有欲的另类说法，懂？”
抹茶恶寒。
她们随意开的玩笑，今语听在耳边却觉得不太自在，特别是占有欲那三个字，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刚在十七楼发生过的事，脸色都变得复杂了起来。
小美听着她们的话，再看看今语的表情，心中一阵叹气，她平平虽然大大咧咧，却是个细心的人。
都说看一个人对你好不好，不能看说的，要看做的，就她平日对今语的观察，还真不觉得她老公会是个多体贴多宠老婆的人，不然怎么今语之前从来没提过，他也从来没接送过今语上下班，像不存在一样呢。新婚燕尔还怀着孩子，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好男人的态度吧。
小美甚至觉得那个男人可能还比不上陈岩对今语上心。
想到陈岩，她看了一眼提在手里的咖啡，继续叹气，看来又是一段痴心错付了。
刚想说既然如此，她先过去把咖啡送了，顺便跟陈岩坦诚让他不要再喜欢今语这件事，就听得小杨说：“今语，你还差小半个月才过试用期吧？”
今语点头。
“那怎么办，没过试用期就怀孕……会不会被解雇。”
小美表情也认真起来：“这个确实。”
抹茶迟疑着问：“你老公条件应该还行吧？”
今语一言难尽地点头：“嗯。”
抹茶闻言松了一口气，好像已经接受现实：“那就好。要是真留不下来，好好回家养胎也不错。就是以后不能跟你做同事还挺遗憾的。”
小美语重心长道：“生完孩子别就呆在家里做全职太太忘了事业，男人靠不住。”
小杨深以为然：“是啊，我记得你家里条件不错，如果不想上班，自己搞事业也行，就是别荒废了自己的知识。”
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仿佛今语因为怀孕不能转正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今语苦笑：“倒也不至于，转正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沈季青刚好走过，听到今语的话不禁板起了脸：“什么没问题！你话说得轻松，被人事部知道，我也保不了你。”
沈季青一直挺喜欢今语这个员工，做事能力不算拔尖但胜在踏实，长得漂亮带出去见客户也拿得出手，所以他之前才松口说今语转正的时候部门可以搞一下团建。
没想到才几天功夫不到，今语就给了大家这么大一个“惊喜”，别说其他人，作为职场老人的他都觉得今语转正的几率微乎其微。
没想到会被沈季青听到，今语愣了愣，硬着头皮继续保证：“主管，真没事的，你们别担心。”
她没想过自己怀孕的消息爆出来，大家最关心的竟然是这件事。她转正肯定是没问题的，现在看大家这么为她担心也觉得过意不去。
沈季青却觉得她太过天真，但毕竟只是个实习生，各人也有各人的活法，除了惋惜，他也不能多做别的了。
“现在我说什么也没用了，你这边到时候我会说点好话，但怀孕这事肯定也不能瞒着的，不然就是欺骗公司，至于到时候人事部那边会怎么做……祝你好运吧。”
今语：“额……谢谢主管。”
沈季青摇头叹息，无奈离开。
离开前还不忘训斥了几位擅离工作岗位的同事。
大家互相对了个眼色，乖乖地各回各位去了。
虽然人离开了，但心还在，电脑上，微信群还是不断弹出消息。
说的还是那些话，惊讶和担心都有，今语偶尔看看，不痛不痒地回复一下疑问。
距离下班还有十五分钟时，今语突然收到来自好友周沁颜的消息。
周沁颜最近也收了心，听父母的话到自家公司上了几天班，为以后继承家业做准备，偶尔会跟今语埋怨一下上班的无趣。
今语打开聊天框前照例以为周沁颜又来发牢骚了，没想到这次她要说的却是老熟人的消息。
周沁颜：【程朝雨和纪东回国了你知道吗？程朝雨还要进娱乐圈发展！你说这娱乐圈怎么什么人都收啊！】
纪东和程朝雨回国她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但是后面那句的话，今语眯了眯眼，有些不信。
今语：【你确定？】
周沁颜：【确定啊，听说经济公司都签了，还参加了个什么选秀节目，据说人气挺高的，都挺进不知道多少强了，很可能会出道。】
不是今语不想信，只是……
【她不是怀孕了吗？怎么做明星？有男友有孩子也能参加选秀？】
周沁颜：【呵，这说起来就好玩了。】
周沁颜：【他俩分手了，程朝雨怀孕的事也是骗人的。这就是我这次最想要告诉你的事，精彩吧？无语吧？】
今语：【……】
周沁颜：【不过虽然程朝雨骗人，但是纪东也没啥可怜的，这两人应该说是互相欺骗。】
周沁颜：【纪东在国外的时候不是老说自己家底好吗？结果一回国要搞事业了，就露馅了，大家才知道他一直是装的富二代，家里就是普通家庭，连中产都算不上。】
周沁颜：【估计程朝雨也是知道真相就索性摊牌，懒得跟他互相装下去了吧。】
这消息对这些日子一直三点一线的今语来说，属实有点震撼。她谈恋爱的时候其实有隐隐约约察觉到纪东家境没他说的那么好，只是那时候她不太在乎，不过真没想到会这么普通。
而且程朝雨假装怀孕是她没想到的，为了纪东值得吗？今语不敢苟同。
这两人在欺骗的前提下交往，走不长倒是正常。
今语：【唔……有点戏剧性。】
周沁颜：【说起来程朝雨大学被你压了几年的风头，从你身上抢走纪东这事大概终于让她可怜的自尊心得到了一点小满足吧，趾高气昂了好一阵，现在落得这个下场，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今语：【我哪有压她风头？】
她上学的时候社交其实不多，反而程朝雨是圈子里的社交达人，怎么看都应该是自己被她压过一头吧。
周沁颜无语：【要不是我认识你那么久知道你的性格，听你这话真的觉得有点凡尔赛。美而不自知也不是这么夸张的。】
周沁颜：【明明都是程朝雨组的局，但是总有人在问你来不来，讨论你的次数比她还多，你说她气不气？】
今语：【这些我确实不知道啊……】
周沁颜忽略她的“凡尔赛”，继续道：【说起来她不仅抢你男友，更过分的是还在背后编排你，这事你听了估计会生气。】
她都主动退出了，居然还要被人在背后编排？今语还没听就已经开始愤怒，她倒是想听听看，程朝雨能怎么编排她。
今语：【你说。】
周沁颜倒也没含糊：【大概就是说你不解风情像木头，跟你谈恋爱觉得很无趣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知道真假，程朝雨大概是想秀恩爱，把纪东这些话也爆了出来，反正你就是个工具人。】
不解风情像木头？
今语冷笑，这些日子走过来，她相信这是纪东说得出的话，只不过当初他当面说的是自己太忙没顾得上他，还顺便卖了一波可怜。然而到了程朝雨面前，为了讨新女友欢心，说辞就变成是她不解风情不讨人喜欢了。
其实意思差不多，但纪东这话术转变真是巧妙，两头都讨了好。
她真后悔当初因为被人怂恿和上了纪东百般讨好的当，将就着接受了这段感情。如今想来，所谓不解风情，与其说是因为她没空理他才导致他变心，不如说是因为她不愿意那么快跟他上/床，毕竟从他背着自己跟程朝雨把孩子都快搞出来这个行径就足以见得这个人不是什么柳下惠。
前面才说完江凛奸诈狡猾，现在跟纪东一比，真是小巫见大巫，她今语难道就没有碰着好男人的运气么？
就算时间过去那么久，就算跟纪东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她毕竟也在恋爱中付出过真心，要说完全不在乎肯定是假的，她现在就是郁闷，很想好好发泄一下。
说到发泄，跟当初在波士顿一样，她喜欢偶尔用一次酒精的洗礼释放烦忧。
只是等她坐在酒吧里，被酒精的味道刺激得犯恶心，才想起孕妇不能喝酒这茬事儿，顿时更郁闷了。
她起身准备离开，安安分分回家吃孕妇营养餐。
然而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了一个熟悉的人。
严浩俊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今语，脸上的烦郁瞬间变成了惊喜。
他打了声招呼，知道今语刚坐下就要离开，便开口请她坐下来陪自己喝两杯。
当然是他喝酒，今语喝果汁那种。
今语瞧着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心想反正也来了，便应了下来。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大部分聊以前在国外的日子，偶尔说说工作上的事，倒也算和谐。今语本以为他邀请自己陪他喝酒是想要有人倾听心事，没想到几杯酒下肚，严浩俊还是没有要说的意思。
直至今桐的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严浩俊看到来电显示后便看了今语一眼，然后在今语坦然的目光中接了电话，不知道今桐说了什么，严浩俊只是支支吾吾的，偶尔瞟一眼今语，让人觉得好生奇怪。
别怪今语多想，严浩俊打电话的样子真的好像背着媳妇偷腥的男人，因为他明明跟自己在一起，她却听到他跟今桐解释自己在一个人吃晚饭。
她和他清清白白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何必要这样作态，欲盖弥彰呢，今语相信今桐听了他刚刚的那些话也不会觉得放心。
今语疑惑地看着他，她的眼神太过澄澈，仿佛世间一切秘密在她眼下都无所遁形，几番欲言又止后，严浩俊还是决定说出自己的烦恼。
“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要跟她撒谎吧？”
今语点头，是这样没错。
“我不想她多想。”严浩俊苦笑道。
今语劝导：“今桐不是这样的人。”
“她以前确实不会这样，但是最近……”他顿了顿，说，“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她打电话查岗的频率越来越高。你知道的，我的工作时间不稳定，突发状况也多，有时候没能及时接上电话，她就会疑神疑鬼，不相信我说的话，还经常要听到我旁边的人出声确认才肯罢休。我怕刚刚那种情况要是告诉她我跟你在喝酒，她又会乱想。”
他说完后眼眸露出了迷惑又困苦的神色。
其实他还隐去了一点，那就是今桐对别人防备心强，对今语更甚，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今桐会对自己已婚的妹妹也防得这么紧，但是他知道如果今天让今桐知道他和今语一起在酒吧聊天，她一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今语听着严浩俊的话，看着他脸上纠结痛苦的表情，心底也起了一点恻隐之心，觉得他确实挺惨的。同时她也没想到，今桐会真爱他到这样近乎发狂的地步。
但这是别人情侣间的私事，她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尝试着开口安慰：“姐姐大概是太爱你了，女人嘛，也是有占有欲的，你不妨多关心她一点，给她安全感。”
今语说完以后心一跳，占有欲这个词今天已经第三次出现了，怪怪的，还让她又想起了江凛。
不知道他今天会不会早点下班呢？今语思绪突然有点飘。
严浩俊神情有些失落：“可能吧。”
接下来今语又安慰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多想。
严浩俊突然轻笑道：“你性格这么好，跟你老公应该不会吵架吧。”
“额……”
大吵倒是没有，就是每次见面基本都是败兴而归，可是这要怎么跟外人说呢。
今语还是贯彻要在外人面前当恩爱夫妻的准则：“现在还好，毕竟刚结婚嘛，但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很棒，既透露了感情好，又没把以后暴露真相的可能性给堵死，今语对自己的说辞十分满意。
“真羡慕你们。”
严浩俊说这话是真心的，他本来因为今桐的引导，觉得今语婚姻不美满，甚至还有些怜爱，现在事实倒是相反，他们婚后甜甜蜜蜜还有孩子，自己这边还没结婚却已经一地鸡毛。
今语咂舌，没想到自己跟江凛的婚姻生活竟然也有被人这么真情实意羡慕的一天。
她突然有点心虚，觉得自己像一个钩织虚假美好幻象的骗子。
两人虽然坐得不久，但离开酒吧时也已经是晚上九点。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细细地被夜风挟卷至檐下，落在身上飕飕的冷，今语不禁打了个寒颤，顺便拢了拢外套。
严浩俊想把衣服脱给她罩一下，被她婉拒了。
严浩俊并不意外，又问道：“我送你？”
“不用，我跟司机说了，他会来接我。”
严浩俊也不强求：“那我等你上了车再走。”
这点绅士举动，今语觉得没有拒绝的必要，便默认了他的陪伴。
她看了下时间，觉得司机应该已经到了，便四处张望了一下，看看能不能看到熟悉的车子。
这不看还好，一看把她吓一跳。
她确实看到一辆熟悉的车正停在马路对面，只是这辆车并不是江家司机的常用车，而是她上班经常坐的——她的丈夫江凛的车。
车上驾驶位的车窗降了大半，刚好露出男人冷峻矜贵的脸，他目光冷凝，正望着这边，今语才刚看到他的脸，就跟他的目光直直对上。
她下意识便抬手揉了揉眼睛，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然而她刚想再定睛细看，手中的手机便震动了起来。
来电人：江凛。
她呆楞着接通电话，紧接着，江凛比夜雨还冷的声音钻入她的耳中。
——“自己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