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至死不渝
＂我说，今晚的拍卖会我也想去＂
也许第一次说得太仓促，谢梓安放下咖啡杯，面对正在吃色拉的秦以寒再说了一次
这次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就算秦以寒想装傻都难
从昨晚拿到手的目录，谢梓安知道自己非出席拍卖会不可，或许不知道有什么样的发展，但如果不去，这趟游轮之旅就白来了
秦以寒放下叉子，优雅地拿起餐巾擦拭嘴角
落地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偶尔群鸟掠过天空
和平，宁静
＂我只是想看看慈善拍卖会是什么样子，＂谢梓安见秦以寒不予响应，便自在的酌饮咖啡道：＂你知道我没机会见识那种场面＂在梧堂是打打杀杀，在海礁是明争暗斗，而跟着秦以寒则是出奇的……
＂很普通＂秦以寒几乎接着谢梓安的心思，说出这三个字
秦以寒指慈善拍卖会很普通
谢梓安认为秦以寒生活普通
＂你不想让我去？＂本该是失望，却因为小心思而扬起微笑
谢梓安抬眼看向对方，秦以寒同样透过镜片望着他
＂去了你也没权竞标＂拍卖会的本质就是出钱喊价，谢梓安既没钱也没权，去了等于白去，然而这是秦以寒的想法
＂只是看看罢了＂谢梓安耸了耸肩，表示想开眼界
然而其中，有几分真心？几分谎言？
谢梓安放下咖啡杯，手中拿着小汤匙慢慢搅拌未喝完的拿铁，秦以寒则双手交叠，面无表情地审视对面的男人，随着时间推移，用餐的客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秦以寒和谢梓安还坐在位置上
良久，秦以寒才开口说道：＂你对我能忠心到什么程度？＂
答案并非yes或no，而是跳跃性提问……
谢梓安眉头轻挑，不慌不忙地吸了口气
＂程度？＂为了秦以寒，可以忠心到何种程度？
百分之十？二十？六十？……
想着想着，谢梓安忽然笑出了声
＂你愿意为我牺牲性命吗？＂秦以寒边说边抬手越过桌面，指尖触碰上谢梓安颈部的项圈，是她亲手替男人戴上的约束力，象征失去自由，只属于自己的所有物
牺牲性命……
那就是百分之百了……
秦以寒要的是这种程度的效忠？
＂我欠你六百万，估计这辈子都是你的狗了＂谢梓安停下搅拌汤匙的举动，他微微侧头让秦以寒的指尖远离颈上项圈
与其对秦以寒拍马屁，不如让她认清，无论自己对她是否忠诚，脖子上的约束力都在
容不得谢梓安选择……
秦以寒收回手，视线却从未从谢梓安脸上移开，＂这是你的答复？＂
这是他的答复，无论他想说什么，这都是事实
＂如果一条命能换取自由，那是我赚到了＂谢梓安眨了眨眼，男人笑得很豁达
他这是玩笑话还是认真，连秦以寒也没听懂
经过一番沉思，秦以寒单手撑着桌面优雅起身
离开前她回头淡道：＂今晚你就以我保镖的身份出席拍卖活动＂
……
夜里，漆黑海面行驶过一艘五光十色的游轮，为墨染般的夜幕点缀斑斑色彩
经过上午争取，谢梓安成功进入会场，他以秦以寒保镖的身份跟在女人身边，身上穿着黑色西装，并且有模有样的扎起头发，同时戴了保镖必备的黑色墨镜，和秦以寒站在一起时，两人散发的气势几乎让会场其它贵宾都不敢主动亲近
拍卖会比谢梓安想的还要简陋许多，本以为会是多么金碧辉煌，没想到只是普通宴会厅，和他出席过的活动场面相比显然逊色不少，这让谢梓安无趣地哼了几声，心想也不过如此
当他将视线扫过受邀拍卖会的贵宾时，更是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清一色都是正当商人，恐怕混黑道的只有鹏哥跟秦以寒了……
＂他怎么也来了？＂随着现场音乐演奏，鹏哥踩着轻快步伐来到秦以寒面前，却在看见谢梓安后露出厌恶表情
两人互看不顺眼，早是公开事实
＂保镖＂为了出席这场晚会，秦以寒很礼貌的穿着庄重，黑色丝质布料衬托柔美身姿，挽起长发露出雪白后颈，可惜严肃的气质活像是个古板教师，让想上前搭讪的绅士们都畏惧三分
冷冷的话语，宣告谢梓安存在的意义，也阻止鹏哥继续探究男人出现的原因
开场酒会相当平和，谢梓安身为保镖，必须时时刻刻跟随秦以寒，但他却发现秦以寒很孤僻，除了几个鹏哥介绍认识的商界老板后，秦以寒几乎都站在窗边，要不酌饮香槟，要不眺望漆黑窗外，显然相当没劲，直到灯光暗淡后，主持人上台让嘉宾入坐，拍卖会这才正式展开
＂首先，很感谢各位女士先生莅临会场，在节目开始前，不免俗的先介绍这次主办人……＂麦克风的回音稍显大声，谢梓安听着都有些头疼，他双手覆背站得挺直，距离秦以寒短短一步距离，由上往下正好能看见女人的耳后，光滑圆润的耳垂上挂着两双菱形耳环，嵌上的蓝宝石正如同秦以寒那般冷冽
犹如严冬中的小雨，淅淅沥沥，微风吹来时总冷得人防不胜防
＂这种场合你应该不陌生＂秦以寒伸手拉过谢梓安，让他站在自己身边，而不是身后
＂是不陌生，＂谢梓安轻轻抽回被秦以寒握住的手腕，淡淡回应，＂但我不喜欢＂
一句不喜欢，却引来秦以寒不屑的冷哼，仿佛在笑男人说谎
对此谢梓安不否认，他是在说谎，而且说得毫无公信力
拍卖会正在进行，节奏慢得出奇，沉闷的会场偶尔能听见咳嗽声，或是贵宾们互相低谈的说话声，看台上换过一件又一件的拍卖品，竞标的人不多，因为捐赠的对象全都没有吸引力，直到推出一个玻璃看台，会场才掀起一阵热络
＂接下来这件商品是蓝兹先生提供的珠宝，莎菈女皇蓝钻石项链，海神眼泪＂随着聚光灯照耀，玻璃柜中的蓝钻石折射出华美光泽，闪烁的光晕绚烂出童话般的色彩，迷人且高雅，彷佛蓝玫瑰般娇嫩，又似泪珠般凄楚
＂五十万起跳，请喊价＂主持人敲击木槌的瞬间，已有不少贵妇举手
短短三十秒，价格已经喊到九十万……
＂一百二十万＂突如其来的男声划破贵妇们的喊价声
秦以寒和谢梓安朝右边望去，鹏哥正缓缓放下左手
鹏哥出价，一百二十万
＂秦老师，你知道海神眼泪有什么样的故事吗？＂谢梓安垂下头缓缓问道，同时和秦以寒四目交接，一上一下，却丝毫不影响女人的气场
即使居于下位，女王还是女王
＂我记得简介上这么写着，海神眼泪是远外出征的女皇献给公爵的爱，象征至死不渝，就算天人永隔、地位悬殊，也会守护这段不被众人皆受的苦恋，直到永远＂浪漫也好，肉麻也罢，昂贵的珠宝搭配简单叙述，永远能使盲目爱恋的女男陷入狂热
至死不渝的爱？
多么虚幻
秦以寒淡漠的视线从谢梓安脸上移开，幽幽望向身边男士
一边是正途，一边是异途……
鹏哥或是谢梓安……
＂一百五十万＂霎时，谢梓安抬手喊价
顿时掀起会场喧闹，一百五十万是这场拍卖会至此最高的喊价
＂你有钱吗？＂与周遭议论纷纷的贵妇相比，秦以寒冷静的态度简直就像置身事外，她双手搁在腿上，没看谢梓安，但这话显然是问男人的
别忘了，谢梓安还欠秦以寒六百万……
＂既然鹏哥都喊价了，我也得对主人稍微表达心意才是＂谢梓安微微勾起嘴角
钱？
他可没有，但他有秦以寒这个金主
再加上刚才一句＂至死不渝的爱＂，以及＂对主人表达心意＂，总该算讨好女人
＂一百六十万＂这下换秦以寒喊价
刹那会场气氛火热，不少贵宾纷纷寻找喊价人的位置，同时鹏哥也感到错愕
＂秦老师？＂男人距离秦以寒不过短短一尺，他梳着西装头，油腻腻的发胶在灯光下尤其恶心，再加上毫不搭调的花俏西装，让男人品味瞬间降至最低点
＂宝石和我的狗般配＂不轻不重的一眼扫过，看得鹏哥愣住
秦以寒的狗是谢梓安
这宝石是替谢梓安喊的……
＂一百六十万！有位贵宾喊了一百六十万，非常感谢！还有哪位贵宾想继续竞标？＂主持人站在台上相当激动，手握麦克风环视会场，耳边只剩喧闹交谈，迟迟没见有其它客人喊价
＂秦老师，你……＂鹏哥不解，他完全不懂秦以寒的意思
对一个杀害梧堂老大的男人，一个投靠海礁集团的男人，一个肮脏下贱的男人……
如此上心？
＂一百六十万一次！＂木槌重重敲下
鹏哥张口，欲言又止
＂一百六十万两次！＂木槌在次敲落
谢梓安眼皮微微轻颤
＂一百六十万三次！＂
海神眼泪，至死不渝的爱……
眼看木槌准备落下的瞬间，船身霎时剧烈摇晃，彷佛船身撞上沿岸般剧烈，主持人一个重心不稳摔下看台，四周响起高分贝尖叫声，同时灯光闪烁，酒水挥洒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秦以寒握紧座椅扶手才没摔倒，至于谢梓安则背靠墙板稳住脚步，两人互看几眼，随之灯泡瞬间炸裂，全会场陷入恐惧黑暗
尖叫四起，全场失控
＂该死！＂鹏哥从地上狼狈站起，作势往外冲，＂我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刚说完，会场大门＂碰！＂的声被人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