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还没心醉
清晨阳光洒进窗棂，谢梓安早已苏醒
或许该说，他从没这么清醒过
微凉空气包裹全身，静谧充斥整栋别墅，独自一人的感觉，让谢梓安失神片刻……
卧底、特务、间谍……
独身一人，只能独自完成任务
这是他的宿命，他早该认命
谢梓安撑起身子，敞开的衬衫随着手臂滑下，他却一点都不意外，昨晚发生过什么，他全都记得，就连在red blue喝酒，遇见云夜、幕秋和秦以寒，以及南宫林送他回家，每个人的眼神、香水、话语、一举一动都记得特别清楚
醉，他是醉了
但他还没心醉……
说装疯卖傻也好，几分是他的软弱，又该拿几分让他人相信软弱，他会衡量
只是他这回，真的疼了，伤口痛得令男人落泪
也罢，两散，就如当初说的，两散……
谢梓安起身进浴室盥洗，冲去一身酒气，男人又是神采奕奕，像是没事般，谢梓安换上利落套装，就如同他平时办公模样，连早餐都没吃便拿起桌上资料，开车前往海礁集团总公司
由于天色尚早，上班的员工不算太多，甚至谢梓安搭直达电梯上楼后，千易也还没出现
电梯门＂叮！＂的声敞开，谢梓安踏上地毯，就在他准备敲门进办公室时，一阵对话令他停下动作
＂你确定要自己办？＂隔着门板，谢梓安依稀听见董璇的声音，浅浅的，有些无奈
自己办？……
谢梓安轻抿双唇，准备敲门的右手缓缓放下
＂对＂南宫林独特沙哑的嗓音，幽幽传来
＂我看谢梓安蛮可靠的，你们怎么不一起合作？好歹有个照应＂董璇不断劝说着，让站在门外的谢梓安挑起柳眉
他达到董事夫人的标准，却始终没达到南宫林心里的门槛，对此谢梓安一向不以为意，但不知怎么的，今日有点在意
是什么事情不能合作？
南宫林准备办什么去？
＂我信不过他＂
一句话打断谢梓安的思绪
＂除了我，你还信得过谁？我说你这性子得改改，多少也得敞开心胸嘛＂董璇说完还夸张的叹气，即使隔着厚板门，谢梓安都能听见哀叹声，但让他在意的是南宫林的话，她说了，她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谢梓安
＂做不到，＂南宫林果断响应，＂他并没有实话实说＂这是她的理由
站在门外的谢梓安垂下眼眸
实话实说？
开什么玩笑？
＂唉，每个人多少都有些秘密，你不也没对他坦白吗？＂
谢梓安听见董璇替他说话，心里莫名欣慰
但南宫林却不然……
＂这件事，我不会交给第二个人接手＂
果决，如同南宫林一贯的行事作风
这是个句点，谢梓安明白无论董璇怎么劝说，南宫林都不会改变心意，她下的决策永不回头，也是这样的人撑起海礁集团，是这样的勇气和毅力让她接手黑市生意，叱咤黑白两道
既然如此，谢梓安也不期望能沾上边，他转头离开，搭乘电梯回到一楼大厅，独自坐在等待区沉思
信任，多么困难的两个字？
他需要南宫林信任他吗？
但精明的南宫经理，又怎么会上当呢？……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熟悉的声音再响起，谢梓安才回过神
＂梓安，你一个人坐在这做什么？＂董璇独自走出电梯，一看见谢梓安便和蔼的上前
＂没什么，＂谢梓安搔了搔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有点宿醉，所以想在这清醒点再上去＂可实际上他已经再清醒不过，怕要是看得更透彻，自己就要崩溃了，有时胡涂点、迷蒙些会活得更愉悦
董璇没发现谢梓安的异样，只拍了拍他的肩，提醒年轻人别玩得太疯
但谢梓安已经不是年轻人了，他也不想太疯狂
虽然一切看似已经失控……
董璇离开后，谢梓安才搭电梯回办公室，当他推开厚重门扉，南宫林正好抬起头与他四目交接，毫无掩饰，坦荡荡对视
两人都没有退缩，因为一旦避开，关系马上就会出现裂痕，他与南宫林是对耐人寻味的搭档，也是看似有交情，实则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以利益作为羁绊……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南宫林手指轻敲桌面，单调的声响造成无形压迫感
女人身后的落地窗，呈现出一体成形的磅礴风景，将她气势膨胀数百倍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昨晚发生的事，让谢梓安险些别开眼神
所幸他忍住了
＂昨晚谢谢你送我回家＂谢梓安回以微笑，表现得从容不迫
南宫林平静毫无波澜的面容，同样让谢梓安猜不透
＂不客气，但你最好别到处惹事，省得丢海礁的脸＂是提醒，也是警告
谢梓安扬起一抹浅笑，淡道：＂抱歉＂
他道歉，没想到这句歉意反而令南宫林挑起柳眉
看似和平相处，实则处处过招，静谧也可以成为最有力的武器……
南宫林的眼神很沉着，她嘴角含着浅笑，目光却很犀利，像是要剖开谢梓安的笑容，探究他嘴角牵起的理由，然而谢梓安丁点蛛丝马迹都不肯给
他扬起手里的资料，然后跨步朝南宫林走去，像是没发现对方审视的眼光般，自然而然的拉开椅子坐下
＂看过我给你的资料？＂谢梓安坐定后，南宫林便将视线转回自己手中的报告
＂看过了＂文件全数摊在桌面，上头是古董详尽信息，是这回买卖的货品
南宫林阖起手边报告，从摊开的纸张，视线往上一点一滴转移，最后落在谢梓安脸上
＂这回买卖你自己去谈＂
话语刚落，谢梓安心跳慢了一拍
自己谈……
却不信任他……
＂接下来我会出海段日子，交涉细节你没问题吧？＂
＂没问题＂谢梓安想也不想立刻响应，这就像老师出给学生的随堂测验
他若不想被踢出海礁集团，这堂课就必须得到满分
但他能吗？……
谢梓安没有细想，因为他与南宫林随即离开公司，南宫林开着跑车载他先去验货
同样的山路，却是不同心情，看着窗外飞逝景象，谢梓安完全不紧张，也不恐惧，他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这回测验对他来说非常重要，如果这段路铺得够好，日后＂或许＂能畅通些……
南宫林将车停好后，自顾自下车，别墅经过一夜山雨冲刷，变得尤其亮丽
水中倒影呈现两个人步入别墅，南宫林更是将铁撬递给谢梓安，让他撬开木箱
因为这是他的任务，他的货，所以他得自己来……
＂买家呢？＂谢梓安也没推拖，他猛地撬开木箱，映入眼帘的是虚有其表的装饰品
虚有其表……
这让谢梓安有些玩味的看向南宫林
＂汉女士＂梧堂底下的老大之一，汉姐
又是汉姐吗？他宁可解读为幕秋……
＂这些艺术品，我想汉姐收购的意愿不大＂谢梓安将话挑明，并非他办事不力，而是汉姐不是傻子，这点价值门外汉也看得出来，数据上估算的价格，汉姐是不会买下的，就算是其它买家亦同
对此，南宫林则不以为意，＂先交涉，如果行不通再处理＂
谢梓安反复握了握铁撬，冰冷触感刺激着皮肤，让他觉得有些握不住
并非没把握，而是……
＂你放心交代给我？＂
放心，多么奢侈的一个词
谢梓安站得挺直，距离他一尺半的女人，同样抬眼望着他
气质毫不相容，但气势不相上下，谢梓安是她的搭档，也正利用海礁当靠山去接近梧堂，然而南宫林也是，利用他切入中心点，两人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目标一致
尽管如此，谢梓安还是不能放心……
他知道，南宫林不相信他
对一个不信任的人，你能给他多少好处？
绝对稀少
＂你不是说没问题吗？＂南宫林并没有动气，但她语气俨然窜起一丝不耐
＂你放心吗？＂他要的答案很简单，南宫林却答不来
最后女人只反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够简单，够明了
谢梓安随手扔下铁撬，清脆声响像是暗示关系出现瑕疵
＂你信任我吗？＂五个字，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关键
他会这么问，并不期望任何正面响应，他要说的是，＂我们是搭档吧？＂
谢梓安提醒南宫林，他不是挥手可弃的棋子，别忘了，她们是搭档
但南宫林却耸了耸肩，淡道：＂你是我第十六任搭档，我随时都可以换第十七、第十八，你懂我的意思吧？＂她不在乎谢梓安，更不在乎谁是她的搭档，在利益面前，男人还有点价值，所以她留在身边，可这任搭档若没有价值了，她随时都能替换
谢梓安又怎会不懂？
＂只要我失误，就没机会了＂他懂，他完全明白游戏规则
南宫林额首，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容，让谢梓安百看不厌，却也让他被感压力……
太完美的东西始终过于虚幻
＂你能理解就好，＂优美唇瓣随的语音开合，南宫林的动作与声音顿时像放慢般
一字一句都特别清楚……
＂没有信不信任，只要失手，海礁就不需要你，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