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下毒之人
屋内的动静惹得屋外的宫人纷纷侧目，没有江云瑶的吩咐，她们倒也不敢进来。
玉盏十分不解，像看疯子一样看着颜鸢鸢。
“娘娘面前，你怎么敢如此放肆！”
颜鸢鸢似是没听到玉盏的话一般，没有理会玉盏。
她蹲在那堆碎片前，用手翻了起来。
果然，跟料想的一模一样。
刚刚在观察这白玉小碗时，就发现这个碗底跟别的碗不同。
碗底的那圈底檐，似乎比别碗檐的要厚。
让人不得不想，是不是里面藏了东西。
颜鸢鸢找出碎了的碗底碎片，拿到江云瑶面前。
江云瑶定睛一看，见那碎片居然是空心的。
空心的碎片之间，居然夹着一层黑黑的东西。
颜鸢鸢拔出头上的银簪，一点一点的掏出了那些黑色的东西。
“这是什么？”
颜鸢鸢闻了闻那碎片，皱起了眉头。
“这是能致胎儿畸形的毒药，。”
江云瑶望向颜鸢鸢的银簪，刚刚还白亮的簪尖，现在却一片漆黑。
江云瑶刚刚缓过来的脸色，瞬间又变得煞白。
她两眼一抹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一仰。
江云瑶的整个身子，差不多都靠在玉盏身上，玉盏险些有点扶不住她。
“娘娘，您怎么样了。”
颜鸢鸢见状，赶紧和玉盏一起，把江云瑶扶到软榻上躺着。
颜鸢鸢拿出一颗药丸，塞到江云瑶嘴里。
半晌，才见江云瑶缓过气来。
玉盏急得都快哭了，语气焦急。
“娘娘，感觉怎么样了。”
江云瑶摇摇头，整个人极度虚弱。
她抬起手来，指着桌上的碎片。
“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会怎样？”
颜鸢鸢不好判断，隔着肚皮，她也看不见胎儿的情况。
她见江云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有不忍。
“这不好说，这药也是因人而异，有些胎儿能吸收这些药，而有的胎儿吸收不了。凡事往好的方向想，这孩子万一是个有福气的呢。”
听完颜鸢鸢的话，江云瑶的面上稍霁。
“那是些什么药？”
颜鸢鸢回忆起刚刚闻到的味道。
“雷公藤，生南星，草乌，商陆，斑蝥，蝎子，毒蛇。将这些药材，晒干后捣成粉末。那白玉小碗底部是可以打开的，只是做的极为隐秘，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将那些粉末塞进碗底。正面碗底，有一个细微的小孔，一旦碗里装了药，碗底部的毒药，就会通过碗底的小孔，渗入到药里。这就是为什么安胎药熬好时没有毒，等拿到关雎宫就有毒的原因。问题就出在那个碗上。”
玉盏简直不敢相信，她听着颜鸢鸢的话，眼睛越睁越大。
“这可是在皇宫，居然有人在天子脚下做这种事，简直丧尽天良。娘娘，我们赶紧把这事告诉皇上，让皇上替您做主。”
颜鸢鸢也赞同玉盏的做法，有了皇上的帮助，下毒之人一定遁无可遁。
“娘娘，玉盏说的对，你现在身子不方便，交给皇上处理也好，你就好好养身体。”
颜鸢鸢看着那一地的碎片，心里又出现了新的疑问。
“有一点我还是想不通，尚食局的药膳间那么多的碗，下药的人怎么能确定，宫人们每次都能拿到装了毒药的那个碗呢？”
“因为给本宫盛药的所有碗，碗底都装了毒药。”
虚弱到说话都艰难的江云瑶，说这话时，言之凿凿，掷地有声。
颜鸢鸢被江云瑶的话吓到了，她有些不明白江云瑶话里的意思。
“娘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云瑶的眼中无限凄凉绝望，像棵被风吹散所有的蒲公英，孑然一身，摇摇欲坠，破碎凄美。
“那些白玉小碗，是本宫刚刚诊出喜脉时，皇上派工匠连夜赶工，做了十个白玉小碗，象征本宫怀胎十月，足月生产。本宫为了彰示皇上的宠爱，便吩咐宫人，日日拿这白玉碗，给本宫盛药，这是六宫独一份的恩宠。皇上应该是料到本宫会这么做，所以他的计划才会这么成功。若不是皇上授意，工匠们哪里有这个胆子。除了皇上，又有谁敢在这皇宫里明目张胆的下药。”
江云瑶话里的意思是，下药的人是皇上。
云关国的皇帝居然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
颜鸢鸢彻底被惊吓到了，虎毒还不食子呢。
此时的江云瑶，如同正当花期的梨花，经过了一夜的风吹雨打，落红无数，凄凄惨惨。
“都说自古帝王多无情，本宫原本是不信的。自本宫进宫以来，就独得皇上恩宠，一月之中，倒有二十几日，皇上都在本宫这里。后来，又许了本宫协理六宫的权利，位同副后。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个孩子，原以为，这日子才刚刚开始。本宫这一生是极其幸运的，幼时有宠爱我的父母兄弟，长大了有爱我的夫君，还有即将出生的孩子。直到今日，大梦将醒，才知道这一年多来，多么可笑。这哪里是开始，明明是被逼到绝路的结束。”
颜鸢鸢看着江云瑶，她已经渐渐枯萎了下去，如同秋日颓败的残荷，无限凄凉意。
“娘娘，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下毒之人，那你肚子里的孩子。。。”
江云瑶摸了摸肚子，隔着肚皮，她甚至能感觉到孩子的跳动，她到底还是不舍。
“皇上他能虎毒食子，本宫却不能。本宫与这孩子，有缘成了母子，本宫就要把这份母子情分延续下去。不管他生下来是什么样，本宫都会好好待他。”
江云瑶目光坚定，整个人瞬间一扫刚刚的颓败气息，刚毅果断。
“他果然还是忌惮我江家势力，如同当年忌惮宁家一样。当年他就是为了借助宁家的势力，求娶宁绮妙，宁绮妙是怎么死的，本宫比谁都清楚，现在他又想故技重施，纳了个宋觅慈进宫，让本宫成为第二个宁绮妙。他倒是一直精于计谋，步步为营。”
颜鸢鸢听完江云瑶的这些话，才知道先皇后宁绮妙的死因居然还有这层隐晦的原因。
她心里感叹关闲庆的黑暗，又同情江云瑶的处境。
“我在锦州时见过宋觅慈，据说宋觅慈的父亲宋应为，早年是丞相门下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