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交换条件
江期程和闻渡一自小熟稔,说起话来,也是肆无忌惮。
“我要是不答应,年之你能拿我怎么办?我可不会为了兄弟情分,而把江家置身于水火之中。”
闻渡一知道江期程的性子,最是面硬心软,他也不生气,而是娓娓道来。
“我自然是拿你没有办法。只不过,今日皇上宣我进宫,我到书房时,皇上正与几位大人在议事。说是自太常寺的米大人升迁礼部尚书后,太常寺卿的位置便一直空着,几人正在商议合适的人选。”
江期程不以为然:“好好的跟我说这些干什么,年之你这是笑我没有职位,不能在皇上面前进言吗?”
闻渡一看着江期程,眼中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时初,你父亲是翰林学士,胞妹是皇上的淑德妃,又怀有龙裔,他日若是诞下龙子,那江家在京都可就是位极人臣。”
闻渡一压低了声音,凑到江期程耳边。
“咱们的皇上向来疑心病重,最怕有人势倾朝野。这就是你为什么科举成绩优秀,且到了及冠之年,皇上还不愿赐你官职的原因。”
江期程抬起酒杯喝了杯闷酒,他当然知道这些原因。
自己也算京都世家子弟中的佼佼者,也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常常有些怀才不遇,明珠蒙尘的心境。
“年之,我时常羡慕你,能驰骋沙场,为自己挣功名。若不是父亲母亲拦着,我早就投身行伍,参军作战,用战功来证明自己。”
闻渡一拍拍江期程的肩膀,理解他的处境。
“我是知道你的心思的,不过,现在你不用参军,也能为自己挣前途了。”
江期程猛然抬眸,语气疑惑。
“年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联想起刚刚闻渡一前面说的话,一时间心中有些澎湃。
“你的意思是。。。”
闻渡一点点头,打心底里替江期程高兴。
“没错,我极力向皇上举荐你。太常寺主掌陵庙群祀,礼乐仪制,天文数术。不会过多的涉朝野政事,皇上与几位大人商议一番后,同意了我的举荐。估摸着,这会子皇上的圣旨,正在去江府的路上。”
太常寺卿,是个正三品的职位。
闻渡一的正三品车骑将军,是靠着多年战功得来的。
而江期程这样一个新人,一上任就是这样的职位,在云关国是从来就没有的。
可想而知,闻渡一在皇上面前费了多少口舌,又是怎样舌战群儒,才替江期程求来这个官位的。
江期程惊的站了起来,语调也提高了几分。
“年之,你怎么不早说,我得回府接旨。”
他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看闻渡一,眼中充满感激。
“年之,谢谢你。”
闻渡一却不领情,他就势提起了要求。
“谢谢就不必了,你回家好好想想,该怎么帮我那个忙。”
颜鸢鸢回到客栈,才后悔刚刚走的太急了。
说是请江期程吃饭,现在自己没有给银子就回了客栈,反倒让江期程又白贴了一顿饭钱。
等她匆匆赶回瑞鹤楼时,店小二却告诉她,江期程已经走了。是闻渡一付的饭钱。
颜鸢鸢作罢,只好重新返回客栈。
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颜鸢鸢所住的客房外面,店小二在敲门。
颜鸢鸢打开门,店小二将一个水绿色的药瓶和一张纸条递给了颜鸢鸢。
“这是一位公子让我拿上来给姑娘的。”
颜鸢鸢伸出头,四下并没有人。
“那位公子人呢?”
“公子给我了这些后就走了。”
颜鸢鸢关上门,打开了那张纸条。
泛黄的宣纸上,一排颜楷力透纸背,笔走龙蛇。
“不用担心,进宫的事,我会想办法。”
纸张的最下端,写着,对不起。
到了第三日,果然见江期程来到闻府。
闻渡一在后院的梅花下练着红缨长枪。
那长枪一人多高,周身银辉,只枪尖下一圈鲜红的缨穗。
只见那红缨枪在闻渡一的手中,枪头如同白蛇吐信,枪身如银龙摆尾。
势如利芒,气贯长虹。
饶是红缨枪这般攻击性极强的武器,在闻渡一手里,也显得格外温顺。
梅花翩然而落,飘飘扬扬,花雨中的闻渡一,愈发显得清姿卓然,风月静好。
江期程不愿打扰他,直等到闻渡一收枪,才现身相见。
“常胜军少帅果然名不虚传,这柄长枪在你手里,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闻渡一把红缨枪递给小厮,拿起帕子擦汗。
“江大人难道不需要在家招待往来恭贺的客人吗?你现在是新贵,多的是想与你来往的官员。”
江期程知道闻渡一拿自己打趣,他也不恼。
“你莫打趣我,我生平最烦这种虚假的场合。所以,昨日我进宫谢恩,今日我便来你府上躲清净。”
闻渡一笑了:“你这是把我这里当成避难所了,那我可得收费了。”
两人在丫鬟的引领下,一同走去前厅。
闻渡一喝了一口丫鬟奉上来的茶,微微皱了皱眉。
盏中氤氲的水雾下,清香嫩蕊黄芽。
“这茶。。。”
江期程浅尝一口,放下了茶盏。
“雪芽,只在每年的下雪之时,采摘嫩芽。今年天气异常,雪芽有市无价。这是去年的茶,我拿来给你尝尝,你喝着如何。”
闻渡一的脑海里陡然记起,颜鸢鸢乡郊小院的茶香。
“我喝着有些寡淡,不及某人的茶。”
江期程心领神会,知道闻渡一另有所指。
“我可以让颜姑娘以江家医女的身份入宫。只不过,为了江家安危,颜姑娘进宫后,我会让云瑶找个理由,让颜姑娘假死,过段时间,再让颜姑娘换个别的身份在宫里出现。”
闻渡一点头表示赞同。
“这样最好,就算鸢鸢以后做了什么事,也不会连累到江家。”
江期程叹了口气,不明白闻渡一到底是怎么想的。
“年之,颜姑娘一旦进宫,就有可能一辈子困在那红墙青瓦里,那你与她,可就再无相见的可能了,所以,年之,值得吗?”
“没什么值不值得的,我这辈子等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