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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乱人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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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内书架上的藏书积年更甚,空气中没有了以往的清苦药香,飘浮着一些书香墨气。

    他轻轻地朝着女孩所在的左边房中走去,看见他们,坐在桌前,一子落下,抬眸对视,彼此间微笑开来。

    上一世无数重叠的相似画面在脑海中一一浮现,他们俩闲敲棋子的场景,于他而言,早已见怪不怪。

    可他并不似陈年撞见此情此景那般随意,心底深处涌出莫名的焦躁,与一丝宿命的苦涩之感。

    虽然这份情绪很快就被理智催促而来的淡然压下,他还是选择止步,默然站在了书架后,并没有开口打扰他们。

    窗外秋叶泛黄,一汪清池平静,着白衫的女孩与绿衣士子,于窗台前对弈,俨然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景象。

    他伫立在他们忽略的空间中,一壁希望她能发现他的到来,一壁又觉得自己不该过来,一时间无所适从,只觉得屋外丝丝卷入房舍的秋风,灌进衫袖,微凉得很。

    “六哥哥?”李煦柔终于抬首,惦念地朝外一望,发现了他。

    符瑾怀见她弯着眼梢,提裙朝他疾步而来,牵了牵唇角,却没能笑起来。

    李煦柔显然发觉到了他表情的僵硬,伸出双指,捏住他的衣角,“你怎么来了也不出声?”

    她问的再自然寻常不过,落在男人耳朵里,却像是做贼心虚,“打扰你们了?”

    男人的语气尽量维持着平日的和善与调侃,李煦柔还是从中品出一丝不满的揶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由得他往好的方面想吗,女孩有些慌乱,“子钦刚刚一直都在的,就这会临时出去了一下……”她顿了顿,他笼统不过说了五个字,自己就着急忙慌地解释起来,怕他误会的心思,是不是泄露的太明显了。

    李煦柔染红双靥,左思右想,只好低下头,来回拽了拽他的袖口:“我输了好多,一直在等你过来。”

    不然,也不会隔一会就往门外看。

    许是源自她对他的在乎,也许是前尘往事她全然不知情,他没理由和她置气,符瑾怀心中的温暖与无奈齐头并进,竟不知自己该笑还是该哭。

    而他努力不形于色,恢复往常的爽朗清举仪态,同她一起来到棋盘前。

    李煦柔将符瑾怀朝她旁边的位子上一按,赵明宣便笑着拱手求饶:“殿下不高兴我把活推给了你,正想着要怎么罚卑职,快帮我求个情吧,明天,你的活我帮你做。”

    女孩不依,微微笑道:“不是说好若我赢了,接下来三天,赵大人都得帮六哥哥做事的吗?”

    赵明宣望了符瑾怀一眼,保持着温润的笑痕,“殿下是看着时辰,知道符兄快过来了,才和卑职设赌的吧?我竟中了你们的奸计。”

    原来刚才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是在说赌约的事?

    符瑾怀扫了一眼棋局,方寸之间,棋面初成,女孩的白子略占上风。

    李煦柔已同赵明宣争辩起来。

    赵明宣是李子钦的良师益友,七年过,李子钦变了不少,不再同以前那样粘她,李煦柔不是一个擅长主动交心的人,只能通过他身边的人,多多了解他这些年的变化。除了玉昙,她这阵子见得最多的,就是赵明宣。

    赵家二郎是个极好相与的人,看出她的心思,知无不言,帮着她拉拢她与李子钦之间的关系,李煦柔很是感激,又因他是自己弟弟的亲信,便同子钦一贯与他相处,待他亦师亦友。

    她的做法并无不妥,却不知男人静坐一旁,看着他们已不是头一回见面的熟悉样子,心底还是生出一丝抵触。

    以致他后来都没有什么心思去想棋局,陪着她一同输了个底朝天。

    望着女孩难以置信的目光,符瑾怀只能干干地笑:“看来遇到对手了。”

    是真遇到对手,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赢?

    李煦柔早看出他没什么状态,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任性,叫他来就来,从不曾问过他想做什么。

    他与小七的谈话,终还是深深影响了她。

    以前,他总是绕着她转,她习以为常,从来没怀疑过他会不会不想见她,这回,连下棋的托辞,她都觉得自己找的不对。

    这样患得患失的心绪,叫她难受,可送他走出宫门,见他仰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天际,她从背后拽他袖口的手,伸了一半,收了回来。

    他这个人,看似没脾性,其实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看似随波逐流,其实从未迷失过方向。

    岔路口已经来到,倘若他真的要走,她便是此时拉住他,也拉不住他一辈子。

    唯有他自己想留下,才是真心实意的留下。

    而她不忍心强迫他,也不想他走,所以,她还能在哪些地方,再努力一下?

    李煦柔不由沉思。

    --

    公主府院中的槐花又开了。

    符瑾怀托人寻了一瓶最好的祛疤凝露,双手推着身下的轮椅,闻着一路的花香,一点一点朝她的屋门辘辘前行。

    她以前很喜欢听他在槐花下弹琴,待会,若她不介意,他可以再弹给她听。

    他想着,驱使轮椅疾行在长廊间。

    终于到了她屋门前,门扉半阖未关,他顿了顿,还是决意先叩门。

    刚伸手,屋内传来了男子关怀的责备之声:“伤成这样,怕是两三个月也好不来了,还找我下棋,你现在动的了吗?”

    符瑾怀收回手,侧首透过门缝,见到赵明宣正坐在桌前,给她换药。

    他看不见她的脸,只听到她不以为然地回答:“我可以用左手捻子,一样可以下棋。”

    赵明宣叹了口气,“殿下对驸马还是上心的,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狼狈。”

    嫡子势力趋盛,符氏被逼入绝境,狗急跳墙,意图谋反,不料李煦柔早在宫宴上做好了部署,请君入瓮。

    图谋一生的心血作废,符婉儿绝望之际,掏出一把匕首。

    众人都以为她要弑君,所有御林军护向乾元帝,她一把扑向了符瑾怀。

    后来世人猜测,符婉儿此举,是恨符瑾怀作为符家人,吃里爬外,冷眼旁观。

    而当李昭阳奋不顾身挡在符瑾怀面前,生生用手去握那锋利的刀刃,符婉儿盯着刀尖口鲜艳的血潸潸而下,滴滴坠地,凄然大笑起来。

    没有人知道符婉儿为什么笑,都认为那是她彻底绝望的疯癫之举。

    包括符瑾怀。

    他默然待在门外,听着李昭阳嗤地笑了一声,伸手握在赵明宣手上,“你吃醋了?我就喜欢看你吃醋的样子。”

    她道:“我承认,他陪了我这么多年,说毫无情意,是不可能的。但这些年下来,我对你的心意,你看不明白吗?我自小便喜欢你,至今不曾改变。我不惜背负世人的骂名,也要与你在一起,这样的情意,不是他几年的陪伴可以扭动分毫的。我救他,只是想还他待我的好,给我自己图个心安罢了。”

    她道:“你若真介意,如今符氏也倒了,大不了我将他送走便是,这样,可能平你的气?”

    她道:“有时候我也想,如果没有当初的兜兜转转,没有这场错误的婚姻,于他,于我,都会更好吧。我和你,也能早些在一起了。毕竟,你才是我从始至终心仪的驸马。”

    符瑾怀转身离去,走过满园盎然春意,却如在落木风中,心中一片荒芜。

    想一想,他们确实如她所说,是一场名副其实的错误。

    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在这场错误中妥协,就像她虽在醉酒后斥责过他,也在醉酒后强吻过他。

    后来,她的态度缓了许多,他们之间温情起来,她曾趴在他腿边与他说笑,说她没想到他会的东西这么多,很意外,也很好玩。

    她还说,他给她写的那些信,她很喜欢,会一直留着。

    他们甚至差点有了夫妻之实。

    但在最后一步停了。

    那夜过后,她又对他冷淡起来,并开始养男宠,将赵明宣带进了府中。

    他想,她终还是过不去自己那关吧,她爱的人,不是他。

    就像她说的那样,陪伴多年,毫无情意是不可能的,但感情这种事,终究不是几年的陪伴可以扭转的。

    有什么东西碎了。

    符瑾怀迎着秋日的晨光苏醒,睁眼,见到团泽在门外,清扫打碎的瓷碗。

    回想刚才的梦境,男人躺在床上,捏了捏眉心。

    他现在对她而言,是不是也是难舍的陪伴情意呢?

    毕竟上一世,他们已经有过结局,她从小喜欢的人,他从始至终,望尘莫及。

    他还想着拆散他们,当真笑话。

    既如此,他何必瞎掺和。

    明日带女孩去观云台的事,告诉赵明宣吧。

    若他有意,自然听得懂他的暗示。

    符瑾怀想。

    若赵明宣去了,她应该会开心的。

    --

    约定当日,一下值,符瑾怀往正阳宫去。

    他任的官虽不大,乾元帝为显嘉勉,特赐鱼符给他,可出入皇宫无阻。

    而李煦柔得了进封,一应礼遇供奉都有所增加,更因她年已二十,早到了出降的年纪,乾元帝希望她能尽快寻得如意郎君,特准她自由出宫。

    符瑾怀一到宫门前,正拱手请守门侍卫通报,玉昙便走了出来,带着盈盈的笑意,“符大人来了,快进来吧,公主已经梳好妆了。”

    符瑾怀一入门,前院新栽的兰草悠扬,女孩在二楼推开了窗。

    秋风卷过窗前一重纱帐,他抬头看见她站在窗前,微微地朝着他笑。

    夕阳已近黄昏,纱幕将她身上的余晖晕开,映照着她白玉一般的容颜。

    奶霜白的真丝上衣,胸前是黛色裙头与靳红的束带,她穿了他今年送的生辰礼。

    头上珠翠轻点,朝云近香削减着她的贵气,突出了女儿的娇俏。没有华服与盛大发饰的簇拥,光洁的脖颈细长美好,如芙蕖在水间悠然绽放。

    以致他人未走近,彷佛已闻到了她袖间的花香。

    符瑾怀心里有些懊恼,他好像有点后悔把晚上的约会,告诉赵明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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