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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满池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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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大清晨,文铭远远而来,见到女孩在宫门前翘首以盼,朝他招手,不禁赞叹:“像,真是和画上的像极了。”

    李煦柔面露困惑,文铭将七年前少年赠画之事一说,女孩来到他屋中,捧着画作,忍不住惊异。

    文铭望着画中人与她如出一辙,愈发坚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五年前,他失踪多年的师父回来了,人虽然疯癫了,头发也没了,却还记得他,在破败的文宅门前撒泼打滚,直到见到他,疯态才纾解下来。

    后来,还帮着他治好了久病缠榻的李子钦。

    现在煦柔也回来了,画中的美好画面,定有一天会实现的。

    女孩看着栩栩如生的画像,脸色绯红了一片。

    男人竟在七年前,就梦见过她如今的模样?

    还画得这么好。

    他怎么什么都会?

    --

    直至中秋宫宴之前,李煦柔都没有出过宫门,来拜访的贵族女眷不少,她还是时常望着窗外发呆。

    玉兰端进来一盘时令的鲜果,疑惑地问,“殿下是不是在等人?”

    李煦柔否认:“我只是正常坐着。”

    玉兰笑了笑:“殿下以前从来不发呆的。”

    李煦柔愕声:“那我以前都是怎么过的?”

    玉兰想了想,道:“射箭习武,读书写字,每天都想尽办法让自己更强,根本没有闲心坐着发呆。”

    李煦柔愣了。

    玉兰试探道:“殿下若想见谁,为何不主动去找他?”

    他若不想我,我以什么理由去找他呢?

    “我去写字了。”

    --

    这世上有一类人,并不通透,唯独对某些事情很是明白,就像昭阳公主,她很清楚男人的心在哪,人就会在哪。

    她没什么赌徒心态,她曾以为自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其实她只是爱的比较谨慎。

    便是这样一个戒备心强的女子,喜欢上一个人,反而最是深沉,她宁愿藏着这份爱在她心里发酵,腐蚀她的身心,也不肯将它宣之于口。

    她情愿做一辈子朋友,也不想被拒绝。

    她连一句拒绝都承受不起。

    这就是为何符瑾怀的一举一动,都能牵动她的心绪。

    这就是为何中秋宫宴,他一出现,她会那样开心。

    --

    以前符瑾怀对于宫宴,一向是能推则推。也是因为他一个瘸子多有不便,但也确实不爱在名利交际场上觥筹交错。

    他随昭阳公主出塞七年,劳苦功高,又才华横溢,皇帝有意赏他爵位,官从四品起。但他年纪尚轻,自认德不配位,故不敢受,自请入馆阁深造,做一位品阶不能于殿内立班的集贤院直学士。

    身份在那,倒也乐得清闲。

    中秋佳节前夕,文武百官入宫拜贺,礼毕,乾元帝在前殿赐下宴席,后苑会一同宴请入贺的命妇。

    两宴地方一前一后,不设男女分席,可互相走动。

    符瑾怀滞留之际,于席上饮了几杯,转眼见符太尉遇人敬酒面有难色,想起他二伯不善饮酒,起身上前替他一一挡下。

    众人见他豪爽,兴致一来,还欲斟酒试他酒量,不想转眼间,人已不见。

    符瑾怀往后苑走去。

    太后上山礼佛数日,今日刚好归来,几个一同前去祈福的皇子公主也纷纷回到各嫔妃身边。

    符瑾怀人未入殿,远远看见乾元帝来了后苑,抱着九皇子与皇贵妃在席前说笑,宝珠公主亦在一旁逗胞弟,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羡煞旁人。

    他于门口探去,女孩一人独自坐在席上,望了一眼乾元帝那厢,伸手悄悄拢过桌上的酒盏,一打泼在自己华丽的衣裙上,随而福礼离去更衣。

    李煦柔转过长廊,便将浸失的外袍脱去,交在玉昙手上,“只打湿了外衣,你帮我换一件过来就好,我去园里走走。”

    她脸色暗淡,玉昙默然止步,望着她迈步园中,远离这歌舞升平的席面,回首转身,迎来一张甚是英俊的脸。

    她被吓了一跳,险些惊呼,对方手指抵唇,示意她不要出声。

    玉昙屏气凝神,定睛一看,被他炫目的容貌刺痛双眼,恍惚中,通过他熟悉的眉目,辨认出他正是当年那位俊美的少年。

    男人目光追着前面分花拂柳而去的女孩,开口是一副极好的嗓音,“我去看看她。”

    他悄然跟入园内,消失在秋花摇曳之中。

    玉昙望着他疾步随去的背影,忽然有些理解他们心如磐石的公主,为何去了趟北漠回来,有了女儿家的愁肠。

    此时日落黄昏,李煦柔颓然走到湖边,凝视着繁花映于水中的倒影,见到自己的孤身挡着花影照水,蹲下身来,望着水中的女子发呆。

    忽然不远处清波荡漾,似有石子落入水中。

    李煦柔仰头看去,未觉身后再度抛来一粒鹅卵小石,正中她面前的水面,激起的零星水花溅落在她的鬓边,搅碎了一池的光影。

    李煦柔骇然失色,抚起湿漉漉一角的鬓角,扭头瞪了过去。

    假山石后,男人探出头,正好与她打了个照面,仰头吃吃笑了起来,“臣还奇怪是哪位美人在湖边顾影自怜,原来是殿下啊。”

    符瑾怀今日随馆阁诸班入殿拜礼,尚穿朝服,只见他一身绿罗袍,白罗方心曲领,迈步朝她款款走近,成为了她迄今为止见过最好看的绿衣官郎君。

    “你怎么在这?”

    “来讨酒喝。”

    话音一圃,李煦柔想起前殿设了百官宴,感觉自己问了一句废话。

    只见他盈盈笑着,抬手递来一张手帕,李煦柔侧过双眸,避免男人看见她眼中的欢呼雀跃,一把拽过手帕,擦着鬓边嗔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弄乱我的仪态。”

    手帕残留着一些醇香的酒气,而他面色无异,想必喝的不多。

    符瑾怀见她耳边发丝仍有水珠,顺手带过帕子帮她轻拭了拭,含笑望向她雪白的小脸,“殿下还会怕失了仪态?”

    李煦柔蹙眉瞪他,男人不以为意,眉稍飞扬,“也不知是谁张手就朝自己身上泼了一盏的酒。”

    女孩愕然的脸色泛起一丝绯红,拽着他的手臂将他往池边拉去,“好哇你,背地里看我笑话,本公主非得罚你不可。”

    符瑾怀噙笑由着她拽,只见她一把将他按在池水边,命令他不许动,自己在草丛中寻觅起来。

    符瑾怀一见她低头捡了块拳头大的鹅卵石,双眼一瞠,立即跳离池边,却还是晚了一点,飞扬的水花迸在他宽大的绿袖袍上,落下星星点点的暗痕。

    符瑾怀轻抹了半边脸,抬头见女孩露了笑颜,嘴角衔起一丝温柔无奈的笑纹,“开心了?这下我们俩都回不了席面了。”

    李煦柔本想一报还一报,石头离手瞬间,倒像把她心中的烦闷一并丢入了水池中,听他这么一说,又觉得未尝不可。

    “我本也不想待在那。”她抬起他的衣袖,帮他擦了擦。

    符瑾怀问:“那你为何还来?”

    李煦柔沉吟了会,“太后今日回宫,我想在席上等着,可以第一时间见到子钦。”

    李子钦跟着太后一同上山祈福,自李煦柔回来,还没见过他。

    李煦柔苦笑道:“但是没等到,他好像先去前殿了。”

    不知是不是因他搅乱了李煦柔在北漠的命数,这一世的朝局提早发生变动,太子在李煦柔回来前逝世了。

    储君之位空闲,朝堂暗流涌动。李子钦作为嫡长子,不可避免地卷入这场漩涡之中。

    按礼制,他病已大愈,又到了束发之年,本是东宫的不二人选。

    可乾元帝宠爱符氏,九皇子颇受寄望,虽不过七岁,身后却是符婉儿和符氏一党,如日中天。而李子钦除去能征善战的段风临,在朝堂文官之中,根基尚浅。

    符瑾怀很清楚李子钦对于皇位的渴望,他一回来趁中秋宫宴的大好时机,去前殿交会百官,的确是明智之举。若他作为他的谋士,也会劝他此时把握机会,而将多年不见的亲姐冷落在后苑,于他而言,或许是身不由己。

    但这不可避免伤了李煦柔的心。

    不过她不是个不明大局的人,这皇位,本就应该属于她弟弟。

    只是不想再待在席上,看着别家欢喜。

    符瑾怀见池畔另一侧的垂柳处停了一叶小舟,拉着李煦柔朝前,拎起木棹,徐徐拨水,泛舟带她彻底远离了宫宴的靡靡之音。

    池上涟漪波动,微澜拨乱黄昏落于水面的金光,李煦柔坐在船头,默然看着他于夕阳中独倚兰棹的身影,一时间岁月无比的静好。

    符瑾怀仰头望了一眼碧蓝的天际,不知想起了什么,眉眼尽是笑意,转头朝她道:“还记不记得在东陲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河上泛舟,在船上闹起别扭,你把着木棹便要往岸边划去,我偏偏在船尾跟你使相反的力,结果小舟在河上旋转起来,险些把你我都翻了下去。”

    李煦柔嗤地笑了一声:“六哥哥还有脸说。”

    “怎么没脸了?殿下当时不也出了份力吗?”男人笑着,把棹往水撑去,牵着小舟前往不远处的秋花台。

    带着她上秋花台赏了一轮秋花。

    皇城华灯逐渐高高悬起,符瑾怀见夜色已深,将她送回正阳宫,女孩却走得很慢。

    她不想他走,可又没有理由留他。

    见男人回头疑惑地看她,李煦柔踯躅了会,望了一眼宫墙,可怜兮兮道:“我想出宫玩。”

    皇城深幽,人待久了,难免觉得烦闷,符瑾怀理解道:“殿下不是可以自由出宫吗?长安又多了不少新开的酒楼呢。”

    “我不熟悉……”

    符瑾怀捏起下巴思忖了一下,“八月二十那日,微臣休沐,倒是没什么事。”

    李煦柔听他默许,薄露笑意,提议道:“云姬托人给我传话,她已经把观云台盘了下来,做成了酒楼,不如我们去给她捧个场?”

    “嗯,那届时我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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