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雪地越野
前行的路上依旧是无休无止的暴风雪，凛冽的寒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视线可以触及的地方只有一片冰冷，在绝对的严寒之下，任何生命活动都变得无比艰辛。
纯白地狱的晴天与炎之境的降雨一样稀少，在拉格维斯遇见的那一次像是耗尽了众人的所有运气，接下来的旅途中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雪停时分的天空。
暴风雪让前行的速度变得缓慢，经过几日的艰难跋涉，一行人越过了被称为「绝境」地带的区域，理论上他们已经站在了世界地图上北境的边缘，然而星盘依旧指向北方，说明圣龙乡还在更加遥远的前方。
昼夜不分的严寒也快速消耗着旅行者们的体力，再又一次被暴雪困在某个山洞之中后，白影小队不得不停下来略作修整，想办法应对接下来更为严峻的挑战。
大家升起火堆烘烤身上被风雪浸湿的衣物，司夜习惯性地用铭文符式打开星盘内部的投影地图进行校准，一旁的薇妮卡面露沉思，也引导出「导律魔典」留下的通讯网络，将地图的投影开到最大，与司夜手中的星盘位置重合。
在代表众人坐标的标记不远处，有一处闪烁着黯淡红光的标点，那是遗留在十二煌星网络上的魔法纪时期旧遗迹，在帝都京江挖掘出星融兵器的隐匿点后，这些遗迹已经被玖斓的御魔司排查了大半，只剩下某些远在荒无人烟处个例。
“果然还在啊……建立在北境边界上的观测哨所。”薇妮卡看着那处浅淡的红色标点，“这附近当初也是贵霜帝国的领土边境了，为了警戒外域的动静而建立，我记得里面是有配备雪域移动工具的。”
“真的？那能找到那些东西让我们借用吗？”正在烘烤尾巴的伊雷顿时眼前一亮，在这种严寒的地方活动对身为火属性炎狼的他来说实在相性太差，如果能有来自魔法纪的便利移动工具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哨所配备的移动工具通常是第三环形域中的铭文定式，理论上无法维持到现在……”司夜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薇妮卡一勾唇角，神秘地摇了摇手指，“虽然哨所中配备的工具是第三环形域，但我是第六环形域中诞生的种族，天响雷霆原本也有移动模式，结合一下遗迹中的符文，或许能改造出可供多人使用的雪域移动工具呢。”
“的确……如果天响雷霆的雷云形态拥有抵御风雪的能力，还能多搭载几个乘客的话，接下来我们的旅途会轻松许多撒？”戴维琢磨着点了点头。
“原本依靠武器形态自我升级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有了司夜学士，调整多核心的组合式对你来说不会比制作机械义肢跟难吧？”薇妮卡笑眯眯地看向了黑发的学士。
“总之，那个边境哨所的遗迹很有探索的价值吧？”苏洛看了看大家，“在继续前进之前，我们先绕路去那里看看。”
……
…
在投影地图的引导下，找到标点的哨所遗迹并不是什么难事，常年被风雪覆盖让这处遗迹保存得相当完整，司夜很快就利用铭文符式找到了入口，一行人相继走进了这座千年之前的魔法纪观测站。
虽然叫做观测哨所，但遗迹内部的规模相当大，有完善的驻军生活设施，还有一部分用于取样研究的实验区域，堪比一座小型的边境要塞。
遗迹中的大部分构造都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毁坏，所幸确保观测所运转的核心系统尚在运行，众人在内部大厅中找到了一直运转存储至今的观测装置，薇妮卡浸入了系统，越过加密后无法阅读的实验数据，很快找到了存放移动工具的地方。
那是一种外形颇像雪地越野摩托的移动工具，只是能源已经彻底衰竭，也没有可以补充的手段，薇妮卡将动力引擎的核心拆下来交给了司夜，学士戴上了炼金眼镜，抬手在空中写下了一串金色的铭文。
细碎的字符没入了引擎核心内部，瞬间绽开了数十个大大小小交错旋绕的金色环形，那些密密麻麻的符文倒映在炼金眼镜透明的镜片上，被快速解阅分析，剥离出最中间的核心式。
“怎么样？”薇妮卡看了看正在快速完成阅读的司夜学士。
对方没有抬头，伸手比了个“能行”的手势，薇妮卡弯了弯唇角，转而握住了身旁契约者的手，“那接下来就拜托你完成了，学士。”
戴维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与契约武器十指相扣，绚灿的白光闪过，薇妮卡的身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雪兔少年手中线条流畅凛冽的墨蓝色战锤。
他轻轻抚过战锤柄上闪电形状的晶石，「天响雷霆」发出了嗡嗡的震动声，以晶石为中心展开了一环悬浮的铭文定式，作为与外界相接的写入口。
司夜这边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解析，诞生于魔科技时代巅峰的工具内部核心式并不复杂，正是因为这些经过无数简装优化后的符式才让许多便利的发明拥有了量产的可能性。
雪地越野车的引擎核心中除了众人眼下急需的御寒装置之外，还留有其他功能的接口，司夜将那些符式都用记忆凝息刻印了下来，随后将需要的部分拷贝延展，接入「天响雷霆」的写入口里。
淡金色的符文仿佛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牵引，以堪称优美的固定速率涌入墨蓝色的战锤之中，不多时战锤柄上的晶石绽放出了耀眼的白光，锤刃上的机械结构发生了轻微的变化，伸出了像是机括一样的弧形装置。
等到晶石的光芒平息，戴维也收到了契约武器从精神海中传来的反馈，划破自己的手指，让契约者的鲜血沾上了墨蓝色的锤柄。
“天响雷霆，二段解放！——”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战锤再次拉伸变形，锤刃分解为数个巨大的圆环，弹出阵阵暗紫色的电弧，圆环与锤柄在电磁的牵引下拼接成各种各样的形状，先是组成了雷云机车的模样，随后再次拆解，圆环向两旁扩大，在电磁的弧光下拉伸出层叠的轮廓，不断扩张，随后完成定型。
最终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辆扩大版的雷云机车，四周由锤刃化作的圆环固定，环形之间充斥着闪耀的电弧，以电磁悬浮飘在空中，内部空间足够六人乘坐，顶端形成的机括装置向前弹出，张开一层弧形的能量罩，就像北境城市中缩小凝聚版的御寒结界层。
“呼咻——”伊雷忍不住出了声口哨，有些兴奋地甩了甩尾巴，眼前的雷云战车作为交通工具而言实在是非常帅气，他相信这家伙绝对不会输给外面的暴风雪。
“驾驶就还是让我来撒。”戴维拉下了护目镜，坐上了雷云战车最前方的位置，那里伫立着天响雷霆的晶石，边上还有一个定位仪模样的装置。
司夜将指引位置的星盘放在了天响雷霆的晶石旁边，定位仪进行了短暂的扫描，随后亮起了一阵白光。
“能源的问题可以解决吗？”
学士看了看雷云战车的情况，大概是因为同时代的关系，天响雷霆与引擎核心式的适应性良好，但也仅限于铭文符式的范畴，雪地越野车上原本具有的硬件一个也没办法拆解复制，只能靠薇妮卡自己想办法调整。
“薇妮卡说没问题撒，陆地上的距离可以依靠我们的契约力作为能源。”戴维说着，有些赧然地低下头挠了挠脸颊，“我们之间的羁绊在旅行途中加深了很多，所以没问题。”
“那就试试吧！”
苏洛笑着竖起了拇指，她身后的伊雷已经迫不及待地窜上了雷云战车，拉缇丝收起了骑枪与大盾，坐在了后面一点的位置，神情上看上去有些忐忑，似乎还是对飞行感到些许不安。
司夜最后将那块完好的引擎核心放进了炼金行囊里，也坐上了雷云战车，见同伴们已经到齐，戴维将手放在了天响雷霆的晶石上，护目镜之下的红瞳闪闪发光。
“那么，天响雷霆·雪地越野改装模式，出发——”
随着雪兔少年的声音，战车四周的电磁波动陡然变得剧烈，雷云战车一路冲出遗迹，进入暴风雪肆虐的外部后持续保持加速，飞快掠过山岩，迎着凛冽的寒风向星盘指引的方向飞去。
“呜哇——”
战车迎面冲进暴风雪之时，苏洛本能地闭上眼睛伸手挡在了前方，然而刀刃似的雪风没有刮到脸上，天响雷霆的内部空间被数层能量防护牢牢笼罩，一丝风也吹不进来，电磁在快速前行中形成了天然的隔绝地带，气温虽然依旧寒冷，却再也不是地面上那种寸步难行的状态了。
天响雷霆的晶石上投射出许多列运行数据，戴维正尝试着进行调整，让雷云战车的速度保持在众人可以承受的最快的范围内。
四周不断响起破空的呼啸声，因为前行的速度太快，两旁的景色都被拉伸成不断延伸的白色斑块，偶尔能看见漆黑的岩石闪过，眨眼间就被抛在了视线的远方。
依照这个速度，战车模式的天响雷霆一个光聚前进的路程都能抵得上过去他们在雪地里跋涉一整天，苏洛微微放下了心，白影小队会比预计中更快抵达圣龙乡，说不定也能更早一点见到约修娅了。
……
…
一成不变的景色减缓了众人对时间的体感，在昼夜经过数次变化之后，无休无止的暴风雪终于迎来了尽头，天响雷霆冲出了汹涌的霜雪与寒风，宛如一枚子弹穿透暴雪的屏障喷射而出，将乘客们带向了全新的世界。
依然是被冰雪覆盖的大地，但没有了寒风与暴雪的笼罩，远方可以看到起伏的山脉与独特建筑物的影子，天空中不见日轮的影子，只有模糊的光源缓缓向着特定的方向移动着，勾勒出某种充满了奇特韵律的线形。
苏洛微微一怔，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里并不是暴风雪之外的新世界，而是由魔法的力量展开的，足以覆盖一片大地，模拟构建出稳定生态系统的巨大结界。
仿佛在印证她的想法，在天响雷霆落地停稳之后，一道悦耳的提示音在众人耳畔响起，雪线之外伸出了像是检测装置的护栏，禁止入侵者在前进一步。
【检测到外来者，正在进行通报，请耐心等待——】
众人都下意识地愣了愣，看向那个明显带有魔法纪时代科技的发声装置，陆续从天响雷霆上走了下来。
等到所有人都安全着陆，天响雷霆也解除了二段解放，变回了平时里战锤的模样，甚至还小了一大圈，挂在契约者身上不愿变回人形。
即使有两人浑厚的契约力支撑，以二段解放的状态长时间运行也让薇妮卡精疲力尽，索性维持着战锤的模样进行休整。
“这里就是……圣龙乡吗？”苏洛看向白茫茫的四周，即使双脚已经踏上了大地，她依旧没有什么实感。
司夜从戴维手中接过了星盘，指引针已经消失不见，变成了圆形的光点不断闪烁，正是星盘已经位于指引地点所在的证明。
“从星盘上的指引来看，我们已经顺利抵达了。”学士说完，也与同伴们一起看向了四周。
他们降落在一片宽广平整的雪原中间，不远处可以看到许多造型奇特且巨大的建筑，还有许多散落在更远处的山脉之上，没有了雪风的阻挡，远处的一切都能清晰地落在眼中，苏洛甚至能看见那些建筑上高大的条纹圆柱，还有顶端带着龙语特色的神秘花纹。
能看见并非全部因为清晰的视野，也得益于建筑足够巨大——从边上这些不知道功能的空旷展台来看，这里的所有建筑都是以「龙」的体型为基准建造的，对人类来说哪怕是一个阶梯的高度也难以跨越，除非是拥有飞行能力的个体。
“那些建筑比看上去还要巨大吧。”伊雷用双手放在眼前比划着距离，如果变回佑夏炎狼的真身到还勉强能跳上去，但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巨大了，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到拉格维斯的巨龙骸骨，这里一定就是雪羽龙的国度，除了那些真龙族之外，还有什么文明会建造出这么巨大的建筑？
“说实话……比起巨大而言，拥有这种程度的建筑反而更让我吃惊呢。”苏洛望向远方山脉中起伏林立的建筑——从整体风格来看很像魔法纪遗迹里的感觉，但外观更加粗矿豪迈一些，几乎所有的建筑上都散发着魔法的辉光，远远望去宛如散落于山间的群星。
她对真龙族聚落的印象还停留在伊斯特拉的钢炎龙族之上，不过现在想来那也是受到族长的影响，更加偏向人类聚落的活动方式，钢炎龙们只在炎龙鬼沼中用真身活动，遇到闯入的冒险者时反而都会自然而然的变成人形。
她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黑发学士，“司夜之前去过的雪羽龙冢……也是这样的吗？”
司夜微微颔首，“真龙族原本就是寿命悠长拥有智慧天赋的存在，一旦像雪羽龙这样形成文明聚落，飞速发展是必然的。雪羽龙在魔法纪时期有过与人类帝国交流的记录，他们受到「第二次大荒芜现象」的影响也更小，保留下这种程度的科技并不奇怪。”
他话音刚落，天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众人飞来，体型也越来越大，眨眼间就降落在了雪原之上，庞大的身躯震得地面都仿佛在隐隐颤动。
对方有着巨大的流线型身躯，洁白的龙鳞在日光下熠熠流光，锋利的龙爪露出森黑的倒勾，尾部与背脊线上生长着坚硬的羽毛，一路延续到背后伸展开的四片颀长的羽翼上。
是一头成年的雪羽龙。
众人都下意识地紧张起来，只见一个硕大的龙头从空中垂下，两旁是一人多高倒悬的颀长弯角，竖瞳的眼睛带着些许好奇看向了底下这些小小的外来者。
“听说有新的造访者，我闻到了「应」的气味，还以为是他终于肯回来了呢……没想到是一群拿着星盘的小家伙。”
雪羽龙说着，似乎笑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原上，一时间周围碎雪纷飞。
“已经好久没有新的外来者造访圣龙乡了，我对你们很好奇，小家伙们。”
巨龙的眼睛凑得更近，似乎在努力看清这些对他而言过于渺小的生物，“你们到圣龙乡来，是想做什么？”
“我在寻找我的龙——”
苏洛向前一步，不顾对方的龙息随时可能会淹没自己，有些急切地说道，“约修娅·洛奇，她是这世间唯一的永生海翼龙。”
作者有话要说：
卡文卡成废人的我……呜呜tu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