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诡变
男修士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旁人看起来好像他真的是在关心杨尘，为杨尘着想，可杨尘却感到脊背发凉，冷汗直冒。
“多谢好意，深渊外确实危险重重，一个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我也是一时脑袋发热才会来到这里。思来想去，我还是回去继续劳作吧，就不参与这次资源争夺了。”
听到杨尘想要开溜，男修士神色微变，握住杨尘肩膀的铁手力道骤增，双眼精光四射，看得杨尘头皮发麻。
“小兄弟，成为修士的机会就在眼前，怎能如此轻易的放弃？改变人生的机会可不多见，遇到了就应该牢牢抓住才对。”
杨尘哪里还敢反驳，他的肩膀都快要被男修士给掐碎了。
对修士而言，凡人的肉身脆弱得如豆腐一般，一捏就碎。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杨尘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想要活命，只能暂且顺从。
除了杨尘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家奴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想要开溜，但都毫无例外地被男修士逮回来了。
甚至有个“不太听话”的家奴，屡次三番想要逃走，惹怒了男修士，被他当场拍杀，鲜血撒了一地。
在孟家，外姓家奴的地位和畜牲差不了多少，就算被孟家子弟肆意屠杀，也没人会为他们申冤。
除非他们能够获得资源，踏上修仙之路，拥有与孟家修士抗衡的强大力量，否则永远都是砧板上的肉，受尽欺辱，任人宰割。
杀一儆百之后，家奴们瞬间老实了不少，一个个战战兢兢，连话都不敢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怒了男修士，就会立刻命丧黄泉。
见没人再敢反抗，男修士这才收起狰狞可怖的表情，重新换上一副温和的面孔，“指挥”着人群往深渊的方向前进，就像在驱赶一群畜牲。
男修士不知道的是，在他身后的一座山崖上，有两个人一直在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其中一人赫然便是三天前主持自律测试的红发老者。
他脸上的表情始终保持着平静，无论是家奴的惊恐，还是男修士的狰狞，对他而言都不是什么稀罕事，早就司空见惯了。
另一人是个年轻女子，衣袂飘飘，清丽动人，腰间挂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龙纹宝剑。
她不像红发老者那般平静，看向男修士的眼中，正喷涌着怒火。
“恃强凌弱，卑鄙无耻，阴险小人！享受了家族三年的资源供应，修为被硬生生堆到了一星，结果就只会欺压这些没有修为的凡人吗？真是丢尽了我孟家的脸！”
“父亲，这种杂碎留他何用？不如将他就地格杀，救下那一百多个家奴，说不定在其中还能挑出几个可造之材！”
年轻女子说完，腰间的龙纹宝剑似是感受到她的召唤，噌的一声飞出剑鞘，环绕在她的周围，剑鸣阵阵，杀气滔天。
只要她意念一动，飞剑便会呼啸而去，以绝对碾压的力量斩下男修士的头颅，就如砍瓜切菜一般简单。
然而，红发老者却摇了摇头，阻止了年轻女子的行动。
“无论是恃强凌弱，还是卑鄙无耻，只要他能存活下来，获得资源，未必就不能乘风而起，扶摇直上，在未来的残酷岁月中杀出一条路来。”
“家族从零开始培养一个修士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而且成功率极低，能够突破到一星修为，在这一代的年轻人中，他已经是万中无一的存在了。”
年轻女子依旧愤愤不平：“可是父亲，这种杂碎就算培养起来，也多半是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低劣之人。家族昌盛时他不会出力，家族落难时搞不好还会被他反咬一口，这种人真的有培养的价值吗？”
红发老者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与担忧：“月儿，为父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呢？只是，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祖闭关了二十余年，已经超过了五星强者的寿命极限。如果他老人家突破成功，应该早就破关而出，亲自主持家族大局。而如果他突破失败，寿终坐化，摆放在家族祠堂内的命灯也应当已经熄灭了才对……”
“可事实却是，老祖没有破关而出，祠堂内摆放着的命灯也依旧幽幽地燃烧着，火舌飞舞，焰光灼灼，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
年轻女子听后似乎想起了什么，心脏猛的一跳，脸上瞬间被惊恐爬满：“父亲，你的意思是……老祖他发生了诡变？”
人的自律能力终究有限，没有谁能完全炼化诡异能量，只是被诡异腐蚀的速度有快有慢而已。
即便是天纵之才，镇压同代，一生无敌，晚年也多半会被诡异反噬，如果不能突破到更高的境界，就会在漫无止境的折磨中痛苦离世。
比如这个红发老者，他年轻时意气风发，傲视群雄，压的同辈修士喘不过气，一路畅通无阻地突破到四星修为，号称孟家第一天才。
然而，他却卡在四星修为数十年之久，迟迟无法突破到五星，到现在，他的寿元已经接近干涸，身体迅速衰老，渐渐力不从心。
积压在他体内的诡异也随之爆发，导致他一头黑发化作红丝，身体各处冒出绿斑，脊椎骨上还有一颗鲜红的肿瘤在咚咚跳着，像是挂在身体之外的心脏。
这种情况，在大多数晚年修士的身上都会发生，被称为病变。
而诡变，则是病变进行到极致，全身血肉都被诡异同化，就连自己的意志也完全堕落之后，所发生的妖魔之变。
发生诡变的修士，会完全丧失人类的感情，靠本能欲望行动，变成彻头彻尾的魔鬼，为了满足无限膨胀的欲望，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纵然是孟家老祖，这个曾凭一己之力带领孟家崛起的绝代天骄，受所有孟家子弟尊敬和供奉的英雄人物，一旦发生诡变，也会毫不犹豫地向孟家子弟挥下屠刀！
如果在诡变完成之前，孟家没有五星之上的强大修士出现，偌大的孟家将会在顷刻间覆灭，数百年的努力，无数孟家先辈付出的心血，也将就此化为烟云！
“老祖诡变的趋势已经非常明显，未来几年又是深渊内动荡不安，深渊外妖魔疯狂涌现的凶乱岁月，只有尽可能多的培养出三星以上的修士，才能在未来的腥风血雨中保住我们孟家的香火。”
“至于其他的一些细枝末节，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红发老者的意思很明显，比起人品，他更看重实力。
然而，年轻女子却并不这么认为，环绕在她身旁的龙纹宝剑爆发出更为耀眼的金光。
“父亲，小人终究是小人，难道你真的相信，他体内流着孟家的血，背地里就不会干些欺师灭祖、大逆不道的事吗？”
“况且，那些家奴都曾坚持静修多年，天赋未必就比不上孟家子弟，若不是他们出身不好，拿不到资源，哪里轮得到那个杂碎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那只臭虫我可以不杀，但想让我眼睁睁看着一百多个家奴被他利用，白白送掉性命，抱歉，月儿恕难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