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埋藏在灰尘中的历史
曹奶奶让人扶着她过来，就要对君子奕下跪。
君子奕连忙拦住她，“老人家要是跪我，可就让我折寿了，我也是谨遵神言，遵从神的意志。”
曹奶奶摆了摆手，让搀扶她的人退下，“若是今日不能在祭坛完成祭祀仪式，会出大事的，是您救了我们。”
“短短几月内，天灾不断，神连降数道神谕，要我们祈求祂的保护。”曹奶奶道。
姜瑶若有所思，“你们选定了今天向神祈祷？”
曹奶奶叹了口气，声音逐渐惊恐，“我接到金阳大祭司传下的神谕内容时，第一时间就向神祈祷了，只是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后来，我也试了无数次，都不曾得到回应，今日的祭祀盛典若是再不回应，这个秘密就瞒不住了。”
“公子有这般神通，定是来自金阳城的大人物，可否告诉老妇，究竟出了何事？”
发生了何事，她也想知道，姜瑶心想。
忽然有轰鸣声响起。
她顺着声音抬头看去，黑点在她的眼中不断的放大，变成散发着炙热的石块。
就在此刻，无数燃烧着火焰的石头砸向村庄，一转眼的功夫，一大半的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君子奕。”姜瑶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袖，“发生什么事情了？”
余波波及到了他们这边，君子奕反应不及，只来得及护住身边的人。
“奶奶！”曹萱力竭的声音传来，她小跑了几步，来不及跑到奶奶身旁就被飞溅的石块砸中，昏了过去。
曹奶奶被石块砸中，摔在了地上，正巧有石子砸到她的耳朵上，耳边流了一大滩血。
她听不见孙女的声音，只能摸索着喊她，“萱萱，快藏起来，不要管我，去找君公子，他一定能护着你，你——”
曹奶奶的声音骤然一停，目光呆呆的望着不远处捧着花环的人。
火石激起的余波停了下来，君子奕抖了抖衣袖，和姜瑶第一时间看向曹奶奶。
姜瑶见她摔在了地上，正想跑过去救她，冷不防被君子奕抓住手腕，她回头顺着君子奕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曹威捧着怀里的花环，冒着无数的飞石，焦急的翻找四周的尸体。
此时的空中也不再有新的火石落下，姜瑶他们三人孤零零的站在地上，和曹威遥遥相对。
曹奶奶的脸色渐渐有笑容浮现，她朝着曹威的方向用力的伸出手，喊出了心里埋藏了很久的话。
“你回来了，爹爹。”
曹奶奶的话说的太轻，只有离得最近的岚岚隐约听见了几个字。
曹威也终于看见了他们三人，匆忙的绕过地上的人跑过来，边跑边道：“你们有没有看见我的女儿？和你妹妹差不多大，她的手腕上还有和我手上一模一样的编织绳。”
姜瑶沉默的低头，她只在曹奶奶的手上见到过编织绳。
“奶奶。”姜瑶蹲下身子，探了探她脖颈，摇了摇头。
石头正砸在她的腰上，不少火焰顺着曹奶奶的衣服燃烧起来，灼烧了她大片的皮肤。
君子奕收回了手，摇了摇头。
曹威也在此时到了三人的面前。
“姐姐，萱萱也没有呼吸了。”岚岚蹲在曹萱的身边，小手帮她合上眼睛，自己抱着膝盖不住的颤抖。
曹威蹲下身子不断的在尸体中寻找自己的女儿，闻言也没有任何的触动。
“萱萱已经死了。”姜瑶拍了拍他的肩膀，“节哀。”
“我的女儿一定还活着，清儿一定还活着！”曹威不管不顾的在尸身里寻找，就连身上沾染了火焰也丝毫不觉。
“清儿……”姜瑶呢喃着这几个字，回头和君子奕的目光碰撞在一块。
曹萱不是他的女儿？
姜瑶眼里的君子奕渐渐模糊，四周的景物也染上浓郁的色彩，鲜艳的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一瞬的功夫，姜瑶感觉那种刺激感消失了，她睁开眼睛，看见墙壁上的画。
壁画上绘了火石落地，满地尸身的场景。
“刚刚是幻境？”姜瑶道。
君子奕发现了岚岚的异状，小心的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道：“他们都是幻影，不要害怕。”
“好真实，殿下，真的好真实，我爹爹也是那么无力的死去的吗？遇上天灾连一丝还手之力都没有。”
“不是天灾。”君子奕一手牵住岚岚，一手掌心燃起火焰，靠近壁画。
火石壁画的下一幅是一群身穿白色长袍的人站在高空俯视，白袍人的身后有一轮大大的太阳，为首的人手中托着纯银色的匕首。
这大概就是降下火石的幕后真凶。
姜瑶往后看去。
一座山崖之上，白袍人手持匕首在大石上雕刻圣徽，山崖上下的路上都有无数的民众注视，原先村落的地方则建立起了巨大的祭坛。
这几幅壁画的意思大概就是，世代信奉神子的村落遭遇了来自光明神的打击，光明神的信徒修建了平整的山路，建造了通往下面的石阶，白袍人在悬崖上的石头刻下圣徽传播神威，被屠尽的村落化为光明神新的祭祀地。
一段埋藏在灰尘中的历史。
“这个人你们有没有觉得很眼熟？”姜瑶靠近壁画，指着石阶上站立的某个人，“他好像曹威。”
君子奕点了点头，“幻境里，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如果当年是一样的情况，这群白袍人极有可能劝他改信，而他会为了自己的女儿忍辱。”
“曹威说他的女儿叫清儿，那就不是曹萱，他也许并没有找到女儿的尸身，也就信了白袍人的谎言。”
姜瑶不解，“白袍人需要曹威做什么？他只是恰巧不在村中才保下了一条命。”她忽然明白了，“白袍人也许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以为曹威有过人之处才能活下来。”
“白袍人以为神子还有余力在保护他，不敢动他。”君子奕的手摸上壁画，“祂们害怕到连神子的信徒都不敢留下，真是胆小鬼。”
“为什么这么说？”
君子奕朝后退了几步，火石前面还有一幅壁画。
上面绘着五颜六色看不清模样的光团，它们纠缠在一起，共同朝着云端下方伸出锁链，锁链的下端都悬着一个人。
“我的解读是，神子被困住后，祂们对神子的信徒动手了，这和光明屠遍村落的历史符合。”君子奕看向姜瑶，“你还记得曹奶奶说过什么吗？她说天灾不断，神不断降下神谕，可神无法回应信徒，这也许就是答案。”
“如果没有曹奶奶那句话呢？”姜瑶伸手指着最后的壁画，“这些壁画也可以说是，邪神肆无忌惮的杀人，用血肉传播祂们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