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信仰本无唯一
斗笠男子闻言抬头看了一眼姜瑶，随手从腰间摘下东西扔向姜瑶。
“送你了，像你一样有见解的人不多了。”
姜瑶莫名其妙的伸出手，他扔过来的是什么？
纹饰繁琐的锦囊一丝不差的落入她的手中。
姜瑶举起手闻了闻，鼻中瞬间充斥着淡雅的清香，连带着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香囊？
姜瑶收回手，紧紧把它捏在手中。
“我主是世间光明，凡你目光所及之处，皆有主的注视。”斗笠男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银发绿眸的脸。
他以手抚肩，“重新介绍一下，吾名银昔，光明神座下微不足道的信徒。”
君子奕按了按姜瑶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担心，“握住绳子，马儿很乖的。”
六皇子翻身下马，走到银昔面前，“我没有改信的打算，神殿长老就在后面，你就不怕他追上来杀你。”他刻意强调，“那也是我四哥。”
“光明浩瀚，主会包容你的，信仰本无唯一。”
“我这么说吧，尘世亲自下场找过我。”
银昔道：“主说，祂与罪恶本就不容。”
“不容不还是合作了。”君子奕指向身后，“用这么一场毁诺的刺杀掩饰与我的见面。”他忽然偏头在银昔耳边道，“祂就不怕重复蓁蓁的老路。”
“主说，诸神贪婪、怯懦——”
银昔的话尚未说完，忽感胸中一凉，黏滑的液体顺着雪白的长衣不断滴落。
君子奕面无表情从他的胸中收回手，冷声道：“你也一样。”
“哈哈哈哈哈。”持久不息的大笑传来，银昔的嘴角上翘，神情愉悦，“被自小抱到大的孩子嫌弃了啊。”
银昔的胸上的伤口逐渐蠕动着复原，身体却诡异的一点点化为碎片消失在空中。
姜瑶下意识的抱紧岚岚，动手去捂岚岚的眼睛，生怕吓到孩子。
她的手只来得及碰到岚岚的脸，银昔的目光陡然转向姜瑶，仅仅只是一秒，她的眼睛疯狂叫器着疼痛，尽管只是对视了一眼，血液还是顺着她的眼睛落了下来。
姜瑶失明了。
下一刻，银昔消失了。
“姐姐。”岚岚的小手轻轻握住她，“刚刚发生什么了，殿下为什么下马了？”
在她思维里，殿下正骑马带着她和姐姐走，完全不明白一瞬的功夫，殿下怎么就下马了？
岚岚疑惑的回头，冷不防看见姜瑶带血的脸，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用衣袖去擦姐姐脸上的血。
“姐姐怎么了啊。”她的话里带了哭音，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错误的认知，在岚岚的视角里，我和你正在骑马，眼前从来没有出现一个叫银昔的人。”君子奕低头看向自己完好无损，甚至光洁的不染一丝血液的手，转头对马上的二人解释岚岚的异状。
“当扰乱认知的因素消失，岚岚也就发现了你我的异常。”
岚岚听不懂君子奕的意思，话里的哭腔更重了，“殿下什么意思，姐姐为什么不说话。”
“下来。”君子奕朝岚岚张开怀抱，“让你姐姐静一下。”
岚岚担心的抱住姜瑶，“我不要，姐姐看起来好难受，殿下去找李哥哥来看看好不好，长老都出现了，一定会没问题的。”
君子奕叹了一口气，不情不愿，“姜瑶，打开银昔送你的香囊。”
岚岚急忙放开姜瑶，去扒姜瑶的手，她记得姐姐手上有香囊。
“姐姐松手。”
姜瑶却抓的很紧了，她的一只手抓住岚岚，舒出一口气，“我没事的，小孩子不用担心这么多。”
“君子奕！”
姜瑶再度喊他的名字，这次他并没有反驳。
“我需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姜瑶另一只手碰上脸，猛的睁开了双眼。
什么都看不到，天空黑暗一片，就连握在手心的温暖都看不清。
她初见祭司时，眼睛的刺痛不是偶然。
银昔的一眼就让她失明。
姜瑶再度感受到二人之间难以跨越的差距。
这不是皇权争霸的时代，这是神明存在的时代。
姜瑶紧紧记住了这句话。
“我没有答案，这世上没人能知晓神灵的想法，更无从谈及代价，这本是神恩。”君子奕走近马，碰上她抓住香囊的手。
“你受伤是因为你不够强，祂救你是降下恩赐。”
姜瑶伸开了手，君子奕亲自替她打开。
香囊里无一草一花，香气却犹如实质般萦绕向上，直到姜瑶的眼睛才停下。
皇上的赐予和杀戮，臣子都只能谢恩，何况是神灵？
姜瑶懂了君子奕的意思，君王恩赏，愿不愿意都要承受，神灵的恩赐亦然。
神恩浩荡。
姜瑶视线里逐渐出现白色，紧接着浓郁的色彩一下子填满整个视线。
她看见君子奕完好的站在下方，看见岚岚满脸泪水的抱着她。
能看见真好。
君子奕朝她伸出手，“下来吧，步行。”
姜瑶抓住君子奕的手从马上下来，反身去抱岚岚。
小姑娘越看越惹人心疼，懂事的一句话都不多问。
“殿下一露踪迹，势必朝野关注，殿下要趁失踪的这段时间去墓里吗？”
姜瑶转了话题，岚岚都知道不问银昔是谁，姜瑶总不能连小姑娘都比不上。
愿意说的迟早会说，不愿意说的怎么强求都没有意思。
有问的时间还不如自己去探索。
姜瑶下意识捏了捏指尖发烫的地方，那里多了一颗黑痣。
“去，当然去，不然怎么对得起那群傻子干的傻事。”君子奕咬牙道。
他生气了啊，是因为银昔的拦路还是背叛者的刺杀？
姜瑶抱着岚岚道：“领路啊。”
“前面走，然后碰见悬崖跳就行了。”君子奕的气依旧不消，“泄露我行踪的是他们，装模作样刺杀的也是他们，要是百姓走的不及时，他们就有可能全员死在这里。”
姜瑶敏锐的抓住他的话，“你是要回去报复他们，让我和岚岚先去？”
“要去的地方不是什么墓，是祭坛。”他话外有话，“你会感兴趣的。”
“你可能会好奇，不信奉神主的叛乱者为何还能修行，我现在就告诉你，神灵，不唯一。”
岚岚趴在姜瑶的肩上，闻言颤了颤。
姜瑶认真的听他讲，这都是这世上最大的秘密之一。
神灵不唯一也就意味着信仰不唯一，那么邪神的划分是因为神灵本身的邪恶还是因为阵营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