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君子之交

    正如陈明所猜想的那样，赵义善的目标的确是淮南王身边的宠妓红玉。

    比方说现在，赵义善找了个理由就将红玉约了出来。

    而地点，则是京城中心的聚仙楼。——————————————————————————————————————————

    第一步：假梁政之敌。

    “红玉姑娘，别客气。听闻聚仙楼是京城里独一份的美味，您常年居于淮南地区，想必很少来过这儿。”

    赵义善像东家似的面带微笑邀请着红玉品尝满桌的美食。

    红玉显得有些拘谨局促，她不停的四周打量，好像怕见到什么人似的。听见义善的话，她凝了凝神道：“你确定梁政他不会到这里来吗？”

    “我向您打包票。”赵义善轻笑了两声，为打消她的疑虑，又道：“淮南王此刻还在皇宫中等待皇帝的诏令。”

    听见梁政不在这里，红玉的底气腾的足了起来，也不那么拘谨了，脊背直了起来，锐利的眼神直指赵义善。

    她一连抛出几个问题道：“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只是赵义善并未直接回应。

    “瞧瞧这个黄焖鱼翅，是聚仙楼的招牌，”赵义善夹起块放到嘴里咀嚼片刻，好似没听见红玉的问题，自顾自介绍道：“味道惊人，果然名不虚传。前朝里原先是御用的美食，不过如今也成了饭馆的招牌，人人皆可食用。”

    红玉见赵义善不答她的话不免气急，但很快就被眼前的鱼翅吸引了目光，她的视线在菜上转了一个来回，道：“真是如此？”

    赵义善作了个请的手势。

    传言宠姬红玉最喜食鱼肉，今日一看传言是真。

    ——鱼钩已入海。

    在红玉食用的时候，赵义善恰到好处的说了起来：“红玉姑娘，既然你问起我的身份，我便如实告知你罢。”

    红玉放下碗筷，仔细听义善道来。

    赵义善眉目一低，一对柳眉紧紧蹙在一块儿，好像有浓到化不开的忧愁，见到红玉仔细盯着她，又勉强将眉目展开。

    “梁政是我赵家的仇家！我恨他！”

    红玉一惊，大有一副同病相怜之感，她急道：“你且说说原由。”

    ——鱼儿上钩了。

    赵义善看着红玉的眼睛，静静道：“我爹娘均是被他害死的。不仅如此，他还羞辱我，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只不过是家常便饭。好在最后，我逃了出来，现下传言淮南王回京另有所图，我必要取他狗命！”

    淮南王早些年确实残暴。红玉信一半不信一半，她道：“他为何要夺你爹娘性命？有为何专留你一人羞辱？”

    “我爹娘是有声望的家族，受百姓爱戴，恐是挡了淮南王的道路，”赵义善反应的很快，她看了红玉一眼，冷笑道：“至于我，应该不用多说了吧。”

    红玉一瞧，怕是自己戳到义善的痛处了，也有些歉意，随即连忙道歉。

    好在赵义善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摇了摇头。

    第二步：将心比心，痛他人之痛。

    肩上搭着毛巾的店小二喊了一声打扰了，经过允许后，端着茶壶茶碟上来了。

    待小二为二位斟上茶，赵义善又介绍道：“这是宜兴的阳羡茶，原是官茶，”她小抿了一口，“现下也能喝的到了。”

    红玉不喜茶，只觉得茶味苦不堪言，故不多言。

    赵义善见她迟迟不将茶碗端起，故也放下茶碗，笑道：“想必红玉姑娘同我一般不甚喜茶罢。”

    见其微微点头，义善又道：“君子之交淡若水。茶既浓，淡若水又何尝不是一件幸事呢？”

    红玉知她话里有话，道：“请赵姑娘直说罢。”

    “能否借您胳膊一看？”赵义善却不答，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纵红玉扭捏再三，还是将胳膊伸了出去。

    旧伤未去，新伤又添。除了利器鞭子的抽打，还有事后梁政发狠似的的疼爱，淤青遍布。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无非就是这个道理。

    红玉别开脸，一种羞耻感充斥面颊，使她愤恨、使她难堪。

    只听见赵义善一声叹息，她略微欠身，仔仔细细将姑娘纤细的手臂来回看了个遍，从袖子里掏出了个圆形瓷瓶，自上次替阿明上过药后，里面的膏药已经所剩无几。

    就当这是她的一点私心罢。

    虽然已经被告知过了，眼见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

    赵义善陡然生出愤懑之情，替红玉上”药的手指不定的颤抖。

    “这是赵家祖传的膏药，不会留疤的。”

    上药既毕，赵义善将瓷瓶交给红玉，道：“送给姑娘了。”

    “你我若能成友，我则希望是君子之交。”赵义善终道。

    眼前闪过红玉带泪的杏眸，赵义善知道，这第二步，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