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我想你了
朝阳初升时,两人打起精神,马不停蹄的到孤山后的山谷。
山谷的入口很小,可是腹地很宽广,谷口还有重兵把守,还时不时有人巡逻,戒备程度比孤山营的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两人坐在离谷口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古树上,茂密的树荫遮住了他们的身影,沈泽担忧的看着层层士兵,问谢止:“这么多人,我们怎么进去?”
谢止闭上眼睛,脑中勾勒出整个广陵府的地图,包括每一条山川沟壑。这座山谷四周都是悬崖峭壁,能进去的只有这一条路。
“送粮的队伍快来了,我们混进去,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沈泽没有异议,忽而看向他:“你脸上要不要再抹点泥?”
谢止脸一黑,说道:“在我这张举世无双的脸上抹泥,也只有阿泽你能想出来。”
“谁叫你长得引人注目?”
“咱俩彼此彼此,”谢止摸摸他的头,笑道:“走吧,我有办法。”
孤山丛林茂盛,随便取了点树脂抹在脸上,彻底改头换面,谢止看着肤色乌黑的沈泽,笑着捏捏他的脸,“我听去过天竺的商人说,那里的人都是肤色深暗,眼睛特别亮,阿泽可不就是他们说的那些人吗?”
沈泽嫌弃的打掉他的手,又往他脸上拍了些树脂,说:“都什么时候了?赶紧去谷中调查清楚,大表哥还等着呢!”
谷内就是一片平原,只是四周都是崖壁,根本无法爬上去。里面坐落着大大小小的草帐,还有几个面黄肌瘦的人趴在枯草上,不知生死。
几个青壮年还想反抗,却倒在了士兵的刀枪之下,他们就像对待垃圾一样,将那些尸体随便抛到坑中。几个老人乞求的拉着送饭的士兵,问太子殿下什么时候离开,他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可换来的是一顿毒打。
饶是见过尸山血海,沈泽看到这样的景象也是心惊肉跳,握紧拳头就要冲过去,却被谢止死死拉住,“阿泽,现在就我们两个,他们可是有一千多人呢!”更何况那些百姓已经瘦脱相了,他们不可能把所有人都带出去。
沈泽浑身气得发抖,指甲嵌到肉里,又无力的松开,趁着没人注意,掏出怀里的一个馒头塞到一个小孩的手里,小声说:“放心,你们一定会出去的。”
小孩懵懂的攥紧了手里的馒头,不解的看着穿着铠甲的沈泽,他不是和那些人是一伙的吗?
送粮的队伍不能多待,沈泽摸摸孩子消瘦的脸,就跟着谢止出去了,原以为百姓被关在这里,至少没什么危险,但现在,沈泽真的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谢止轻声安慰道:“阿泽,你冷静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人救出来,我们先回陀螺山,和太子殿下好好商量。”
“我明白,我只是……”沈泽哽咽着,一拳重重的打在树干上,“那群人要是落到我手里,早就被砍了!”他在北疆厮杀,就是为了保护大周的百姓,没想到这广陵府的百姓,因为他们的到来,过的比北疆的百姓还要艰苦。
见过山谷的惨状,两人一刻也不敢懈怠,用最快的速度回了山寨。
墨渝听到两人的见闻,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摔了手里的杯子,“这群混蛋!”
身为储君,他不仅生气的是广陵府的官兵鱼肉百姓,更气的事远在皇宫中享乐的太上皇,就为了手中的权力,就为了和儿子斗法,任人唯亲,弃百姓性命于不顾,原先还以为墨驰有些操之过急,现在看来,他这个祖父真是恶心到家了。
沈泽在一旁劝道:“大表哥,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救出那些百姓,就算你亮明身份,那姓高的也不见得会听你的,相反,他会为了这件事对你出手。”
墨溯苦闷的窝在旁边,要说他不生气是假的,可是只是生气有什么用呢?现在陀螺山上就他们这几个人,对付那么多官兵肯定是以卵击石,还会害了那些人,要救出百姓,就要有兵。
沈泽安抚好墨渝,又说:“这次也不是毫无办法,我在孤山营里看到了一份军报,这次舅舅派来剿匪的人,是梁语。”
“梁语?”墨溯眼睛一亮,“要是他的话,那事情就好办了!”
谢止也说:“不错,这小子虽然傻了点,但是能分清是非,得想办法在高知府之前联系到他。”
墨溯拍着胸脯说:“这个交给我!我长这么大,还没干过打劫的事呢!”
墨渝无奈的笑了笑,但是也不反对他的办法,“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
骁山大营
展容轩百无聊赖的坐在主帐中,用笔头戳着桌子,自从接手了新军训练,他原以为可以经常见到墨骋,没想到下午就收到了墨驰的圣旨,新军没训练好之前,不得进京。
展容轩心里那个恨哪,亏他以为墨驰是好心,还去太清观给三清祖师爷上了一炷香,保佑他长命百岁,早知道他安的这种心,就应该画个圈圈诅咒他!
展容轩越想越气,看得旁边的姜麓心惊肉跳的,天知道这位新来的将军有什么病,有时候心情好了,还自己掏钱请将士们喝酒吃肉,有时候心情不好了,就把他们几个当老黄牛一样的训,不榨干最后一丝力气绝不罢休。短短两个月,他对世子的思念已经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可是世子始终是杳无音信。
“腿抖什么?”展容轩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要是腿没劲儿,自己去校场跑二十圈!”
“是!”姜麓认命了,将军嘛,总有那么几天不正常。
等帐子里只剩展容轩一人,他又趴在桌子上,“阿骋,我想你了。”
————
“阿嚏!”在皇宫替自家大哥算私房钱的墨骋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若无其事的擦了擦鼻子,又看起了账本。
薛郁端来一碗茶,放到他手边,“王爷,您先休息一会吧。”
墨骋按了按眉头,烦恼道:“这国库不是刚查没了户部尚书和晋阳伯吗?怎么大哥得私房钱还是这么少?”
薛郁习以为常的说:“这也不怪皇上,现在那里都要钱,前几天奴才还看见陛下偷偷把皇后娘娘不用的金簪给融了呢。”
墨骋嘴角一抽,古往今来,他大哥估计是第一个连皇后金簪都惦记的皇帝了。
“怎么?朕不在,就开始说朕的坏话了?”刚下朝的墨驰走进了,奸笑的看着薛郁:“敢说朕的坏话,这个月的俸禄就先扣了吧。”
薛郁脸上毫无波澜,躬身施礼道:“陛下,您忘了,今年刚开始,你就扣了奴才一年的俸禄,奴才已经大半年没领到俸禄了。”
墨骋也见怪不怪的说:“何止啊,我皇嫂首饰盒子里的簪子已经快见底了。”
被他们两个猛戳轮胎,墨驰尴尬的咳嗽一声,对墨骋说:“阿骋啊,这一次来找你是有事的。”
“又怎么了?”
“这不是新军那边我不放心嘛,就让你去看看训练的怎么样了,顺便去散散心,别一天到晚闷在屋里。”
墨驰握着笔的手一紧,说:“你随便找个人去就行,户部还有事我没处理完。”
“我已经叫丞相去处理了,你就当是郊游,”墨驰不在意这些,坐到他旁边,讨好道:“这个啊,你去看看那边训练的怎么样了,毕竟这新军随时都能用到,不是吗?别人我不放心嘛。”
墨骋抬头看向一边的薛郁,后者急忙捂着肚子说:“王爷,陛下,奴才头疼,先去找太医开个药。”说完急忙跑出去了。
墨骋气道:“头疼捂肚子干嘛?”
墨驰耐心的说:“阿骋,你看,现在我手底下能相信的只有你了,放心,就是去看看,晚上就回来,我让人保护你,怎么样?”
墨骋无法,只好照办,反正,他心底里还是想见展容轩的。
走到门口,墨骋突然冷不丁的问了一句:“展容轩给了你多少钱?”
“不多,就八千两。”墨驰顺口答道,话刚出口,就吓了一跳,大意了。
“哼!八千两?”墨骋拳头紧握,“我在他眼里就值八千两?”
墨驰语无伦次:“这个……这个……他……”
还不等他说完,墨骋就甩门而去。
骁山大营里,展容轩喜滋滋的等在营门口,还时不时的垫脚张望。终于,看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
华贵白衣上绣着暗金色金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展容轩暗搓搓的想道:阿骋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这次见到我,肯定开心坏了!
这样想着,他快步跑过去,“阿骋!”
墨骋气呼呼的下马,刚想抽他几鞭子,但想到这里众目睽睽,有些不妥,于是强压着怒火,板着脸说:“本王累了,先去营帐。”
展容轩立刻狗腿的蹭上去,拿着手里的蒲扇给他扇着,“阿骋怎么不坐马车来呢?你看着太阳多大,你头上都有汗了,要不我给你擦一擦?”
“你少油嘴滑舌,我来是有正事的。”
“阿骋放心,陛下要的我都准备好了,你先喝杯茶,在我这儿坐一坐,我再带你到军营里四处转转,怎么样?”